第二十一章 保家（五）理正來了
徐小米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屋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喲！這打了人，還有理啦？還是打的長輩！”
文秀娘擺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說。
徐小米用眼角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目光掃過文秀孃的臉，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心裏抖了抖她大着膽子想：她不就是個九歲的小丫頭嗎？怕什麼？
“看，看什麼……”
於是，當她擡起頭還想繼續罵時，看見徐小米正冷冷的瞪着她，她覺得有無數只冷冰冰的箭向她射來，凍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給噎在了喉嚨裏。
王氏嘴巴癟癟因爲她看到過徐小米溼淋淋被送回來的冰冷身體……看到徐小米冷冷的目光，她感覺把她冷得從心裏涼到背脊上去了。身子開始哆嗦起來。
徐大強看大家都不說話只是看着他。他的三角眼在低矮的竈房裏看了一圈，見破桌子上有一碗白米飯，計上心頭開口道：“你們家過年有錢去買白米喫白米飯，卻不去孝敬你爺爺奶奶。我這個做長輩的來教教你什麼是孝順，你就用木墩砸長輩的腳，打長輩腿，還打了長輩的頭。你這是目無尊長，你還有什麼話說？”
徐小米還是平靜的看着徐大強，也沒有要說什麼的意思。
徐耀武溫和的看着眼前這個隔了四年沒見過面的小女孩，就她這瘦弱的體型能把牛高馬大的徐大強打到？這說出去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可是，徐大強說了那麼多她爲什麼不辯解呢？今天這事可得好好問問，二強兩口子性格軟弱，以前沒分家被他們怎麼欺負，二強他們都是逆來順受從來沒去找過他。
今天小小的二牛一個人哭哭啼啼的跑去找他，說是大伯跑到家裏來打人。可是，當他們幾個人剛走出門就碰上了去找他的徐大強幾人，哭着喊着說徐小米打了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小米，你大伯身上的傷是你打的嗎？”徐耀武看着她輕聲問道。
徐小米點點頭，眼淚包着眼眶小聲說：“是的！”
“理正，現在她親口承認了你該相信了吧？唉！我徐大強說的話句句屬實啊！哎喲喂！好痛啊！真是痛死我啦！哦！我的頭，我的腿，我的腳背，好痛啊！理正啊！
現在，就讓她給賠醫藥費吧！”
徐大強一聽徐小米承認打了他，心思就開始活躍了起來，心想這一下就要讓你賠銀子。叫你有錢不給我用還拿去藏起來，嘿嘿……！徐大強在心裏偷笑着，臉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一聽說要給徐大強賠醫藥費，周雨晴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大強說：“你……”
徐小米伸手拉着她的手握握。周雨晴馬上閉上了嘴巴，用擔心的眼神看着徐小米。她只是輕輕的對母親搖了搖頭。
她們的互動徐大強娘仨都看得很清楚，站在徐小米身邊的徐耀武兩口子就更看得清楚了。
“小米，那你怎麼說？”徐耀武關切的問徐小米，生怕她年紀小答應了，但是他又還能一口拒絕徐大強的要求，這樣就顯得他過於偏袒徐小米了。所以，只有先看看徐小米怎麼說？
徐小米看着徐耀武的眼睛，彷彿看懂了他的心事舔舔嘴脣。對身邊的周雨晴說：“娘，我又餓又喝，你幫我舀碗水來吧！”
周雨晴聽了忙起身拿了碗，給她舀了水端來。徐小米真的是又餓又喝，伸手接過水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用手擦擦嘴，把碗遞給母親才說：“理正大叔，你會信我的話嗎？”
徐小米這一問無疑是驚了徐耀武一跳，那有人這樣問的，不過可能是孩子的緣故，她怕別人不相信她吧？
於是，徐耀武耐心的說：“你說吧！只要是事實我都信。”
徐小米正色道：“這樣就好！”
“大伯，你說我們喫白米飯就是不孝順，那我請問今年臘月二十七午時，是誰在青龍鎮的醉仙居喝酒喫肉呢？
當時，我可是親眼看見，我的親大伯還不安分的摸了一把老闆娘的屁股。這揹着爹孃妻兒一個人出去大喫大喝，算不算不忠不孝呢？”
徐小米說完看着徐大強目瞪口呆的樣子笑笑。其實，她當時是不認識徐大強的，她去當衣服的時候無意間，往青龍鎮上人稱最大的酒樓——醉仙居，裏看了一眼，就讓她看見了這人正在摸老闆娘的屁股。
當時，那老闆娘轉身就給了他一巴掌。也就是因爲這樣才引得徐小米記下了他的長相。
“咳……嗯！這……這，小米這是你親眼所見？”
徐耀武聽了徐小米說的話，想笑又不好笑出來的問道。
“你可別瞎說啊！你大伯可不那號人，就憑你嘴一動就想毀人清譽？理正哥你得查清楚啊！”文秀娘不相信走出來說道。
“千真萬確！大伯，還記得那老闆娘打的是那邊臉嗎？我可是記得呢！你現在可以不承認，要不我們請那老闆娘來作證？”徐小米冷冷的笑着問徐大強。
徐大強見自己沒得到便宜，還被徐小米把他的醜事給抖了出來，頓時老臉通紅。
“你……你個小……”
“你又想開始罵了是吧？我以爲你能裝多久呢？這一會兒就漏餡啦？我猜，這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爲什麼打你？你是不會說實話的，還是我來說吧！”
徐小米慢慢站起來，因爲餓頭有些昏，又坐了下來道：“理正大叔，我們傢什麼情況您在一個村，應該是很清楚的。大前天也就是臘月二十六家裏就連黑麪也沒有了。一家人五張嘴，這大過年的眼看就要捱餓了。”
她說着說着眼淚不自覺的又流了出來，她忙用手擦擦繼續說道：“於是，我和我爹還有二牛，就冒着生命危險去了一趟山裏，踩了些草藥。
回來時又遇到了狼。父子仨人差點就入了狼口，還好跑得快也算是有驚無險。今天早上把草藥拿去賣了，買了幾斤米麪，打算拿來過年的。
結果飯還沒喫到肚子裏，大伯就跑來一腳把我們的桌子踢翻了，把幾碗米飯都撒在了地上，他還用腳去踩。
把我家……妹妹嚇得癡癡傻傻了。”
徐小米哽咽的說着還看看三妞，看到她這麼多人在這裏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想想早上還活潑可愛的妹妹，現在居然被他們害成了這樣子。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嗚……嗚……我，徐小米可以餓肚子，我的弟弟妹妹不可以。你把我給弟弟妹妹的飯撒了，我不打你我打誰？”
徐小米就算再堅強，看到現在這個家，父母懦弱，弟弟妹妹幼小。
別人都還沒來欺負，這個親大伯就來欺負了。這以後要怎麼過？
“你現在還知道你是我大伯？是我的長輩？那有你這樣的大伯？成天就知道如何欺負自己的兄弟，弟媳婦，自己的侄子侄女，你還是人嗎？你？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說禮教，你也敢說禮教？”
徐小米說到後面，那鏗鏘有力的說詞說得徐大強是啞口無言，徐耀武卻用欣賞的目光看着她。
心想：這孩子以後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啊！可惜是個女孩子。
這時候文秀娘忍不住了，本來是跟來看能敲砸徐小米多少錢，她好拿去買幾尺布做件新衣服過年回娘穿的可沒想到，這徐大強鬧了個沒臉不說，還讓徐小米說得無言以對。
而且還揹着她做了那麼齷齪的事情，被人看見了不說，還被人家打了。真是氣死她了。對着徐大強罵道：
“唉喲！你個死鬼，真是不要臉，你……你還揹着我們出去喫好的，這大過年的我讓你給我買幾尺布做件衣服，你都說沒錢。沒想到你把錢拿去喝花酒？我，我不和你過啦！我要和你和離，嗚……”
文秀娘氣得說完就哭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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