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拜年（一）
徐小米和妹妹躺在墊着新棉絮，鋪着新牀單，蓋着新被子的牀上。
徐曉婷說：“姐姐，咱這牀好舒服啊！軟軟的，好暖和啊！就是這枕頭太硬，要是枕頭也，軟……軟……嗯……”小傢伙早上睡了一會兒，這會兒一沾枕頭，就睜不開眼了。
“嗯……舒服，就趕緊睡吧！姐姐……太……困……”
這時候的徐小米根本沒心思去感受，新鋪的牀單被子有多軟多舒服。她這兩天實在太累了，又加上熬了一個通宵。
她倒在枕頭上，眼睛就已經閉上迷迷糊糊了，聽到妹妹說話，就回了一句就沉沉睡去了。
等她被唭哩咵啦的鏟鍋聲和又香又辣的味道嗆醒時，母親已經把飯菜都熱好了。
她從牆的裂縫處看看天，已經是過午時分了。她想到還要去老宅拜年，忙一咕嚕從被窩裏翻起來。
妹妹也剛坐起來，揉着眼睛叫了一聲：“姐姐，起牀啦！”然後側身下了牀。
看着妹妹走到客廳裏去了，迅速的躲在被窩裏換好了內衣。唉！這樣的房間連換衣服都不方便。等過了今天，得馬上賺錢修房子啊！
看看這做飯在這裏，睡覺也在這裏，這房頂上的灰塵三兩天就把新被子和牀單給弄髒了。
徐小米邊想邊穿好衣服出來。看見爹孃和弟弟妹妹都圍坐在桌子旁邊等着她。她臉刷的一下紅了說：“啊！對不起！我起晚了！”
說完忙去打水洗臉梳頭，現在牙是沒辦法刷的了。弄了點水漱了口，走進屋裏坐在母親身邊。看着桌上是早上剩下的飯菜和粥，還有自己做的硬皮包子。
她拿起面前的筷子端起碗來喝口粥說：“你們怎麼不喫啊？現在太陽都下山了，再不去給爺爺拜年，又有話說了。”
“閨女，你真要去給你爺爺拜年？”母親拿起筷子問道。
嗯！怎麼？娘，之前是不用去的嗎？”徐小米邊拿包子邊問道。
“自從沒找到你之後，我們就沒去過了！”徐二強沉悶的說。其實，他也是想去的。
可是，妻子不去孩子們也不敢去。他去了，他老孃看他不順眼，總是挑他的刺，後來他也就不去了。
徐小米不知道這些，她只是不想將來有人用不孝這樣的罪名來阻礙弟弟的前程。這每年該去拜年的還得去。之前沒去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每年都要堅持去。
哪怕，拿去的東西王氏都拿去扔了，她也要去。爲的就是不能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上，以後壞了她的事。
“哦！那我現在回來了，等會兒我們就過去吧！爹，大伯家又添孩子沒有啊？徐寶是不是比我大一歲啊？”徐小米放下碗問父親。
“嗯！徐寶是比你大一歲，他可是在鎮上唸書呢！有學問的人，你不要叫人家名字，要叫哥哥！”徐二強看着女兒認真的說道。
“哦！他在念書啊？念幾年了？”徐小米擡眼問道。
“他在鎮上念三年了！”徐濠放下碗說道。
“哦！那爹，你給封個紅包吧！還有沒有其他孩子啊？”徐小米邊收碗邊對父親說。
“沒有其他孩子了，還要給紅包啊？”徐二強有些肉疼的說。
母親也看着她，包括弟弟妹妹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她忙說道：“啊哈！你包一個和小婷她們一樣多的就好了，要不要就隨他了。你是叔叔，是長輩，這大過年的，去了連個紅包也沒有，讓人笑話。給了他不要再說吧！”
徐小米端起碗就往竈房裏走，母親拿着筷子和菜碗也跟了進來。
“閨女，你現在不怕徐寶啦？”母親低聲問道。哦！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以前的徐小米很怕徐寶？
他也不過比徐小米大一歲啊！有什麼好怕的呢？徐小米睜大眼睛看着母親問：“怕？有什麼好怕的？”
“你不記得啦？有一次他讓你給他洗腳，你沒給洗好，他就把你按在洗腳盆邊讓你喝洗腳水的。還好你爺爺來了才拉開了！”母親眼睛裏滿是淚水的回憶着說。
嗬！這一家都是些什麼人啊！可憐的原主你可真夠悲哀的。
“那，娘和爹在哪裏？”徐小米想看看母親是什麼反應，疑惑的問道。
“孩子啊！娘，沒用！娘，當時在哪裏看着，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哭！要是現在，娘會衝過去給那沒娘教的孩子兩耳光。嗚嗚……娘，當時，太軟弱了，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他們很多苦……嗚嗚……”母親說起這些就哭得泣不成聲了。
唉！徐小米心裏想：總算聽到了一點點爲人母者，的氣息。這也就夠了！作爲她們這些古代女人來說，已經超出她們的束縛了。
“娘，這些我們給他們記下來，等以後有機會好好給他們算。現在，我不怕他了！就他徐寶我還不把她放在眼裏。”說着徐小米已經把鍋碗都洗好了。
她拉着母親把衣服換了。周雨晴穿上藍底白花的小旗袍，顯得特別精神。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
母女倆走出來，徐二強看着妻子，眼睛都移不開了。
“娘，你穿上新衣服好漂亮啊！”徐曉婷跑過來抱着母親的腿說。
“爹，你看娘好看嗎？”徐小米故意問道。
徐二強忙轉頭，紅着臉小聲說：“好看！”
“呵呵！娘，你聽，爹都說好看呢！”徐小米潮弄的對母親說。
“你這孩子，真不害臊，取笑起爹孃來啦？”母親用手指撮着她的腦門紅着臉笑着道。
“嘿嘿嘿！我去給小婷換衣服，娘！你給徐濠換吧！爹，你也去換吧！換好了我們就去爺爺家！”
徐小米被說得不好意思了，拉着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妹妹就邊說邊走。
姐妹倆來到她們的牀邊，徐小米把妹妹的衣服拿出來給換上，徐曉婷穿上粉色的衣服趁得臉粉嫩粉嫩的，雖然瘦了點可還是很漂亮。
徐小米拉着妹妹轉了一圈，覺得頭髮有點不好看，就拿了梳子重新給她把頭髮梳成了雙丫結。
徐小米自己也換上了粉色碎花的旗袍，扣上釦子。妹妹拉着她的手說：“姐姐，你好漂亮哦！要是你頭上再戴朵珠花，就和張家的小姐一樣好看了！”
“珠花？哦！小婷喜歡珠花嗎？”徐小米蹲下身看着妹妹問道。
“喜歡，可是，娘說沒錢買……”小傢伙越說越小聲。
“喜歡，姐姐過幾天就給你買，小婷乖！到時候，給你買兩朵，給娘也買兩朵，好不好？”
徐小米把妹妹抱起來往門外走，邊走邊問道。
“好！還要給姐姐買！”徐曉婷反手抱着姐姐的脖子說。
“好！給姐姐也買兩朵！”徐小米抱着妹妹走到院子裏答道。
這時，爹孃弟弟都換好了衣服站在門口等着她們。徐小米認真的看了看，父親穿上新衣服，頭髮梳得光光的，看起來精神多了。
只是眼睛裏含着水霧，這又是被感動的麼？徐小米這樣想着。
弟弟穿上藏青色的長襖，趁着白淨的小臉有文人的氣質了。
母親看徐小米站在門口看着她們，眼睛溼潤的也看着她。
在周雨晴的記憶裏，上次做新衣是在她要出嫁前。相隔十年才做了這身，她心裏又高興又難過。
這麼多年了，家裏給孩子做衣服的布還是前幾年，哥哥嫂嫂和爹孃送來的。這幾年沒回孃家走動，也不知道孃家人怨不怨她？
今年，她想回孃家看看爹孃，不知道閨女會不會去？
徐小米不知道，母親爲何又傷感了？她以爲母親是因爲一家人有新衣服穿而感動的呢！
不過在她看來一家人都穿着新衣服，纔像是——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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