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只剩下他與她
“臣突然想起還有一份卷宗沒處理!”
“行吧,去吧,就屬你忙!”
謝晉安轉身退了出去。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雨來。
柳滿月揹着藥箱,一臉苦悶地看着密密麻麻的雨簾,猶豫着要不要去找總管借一把傘?
就在她猶豫之際,身邊突然傳來撐傘的動靜。
她一扭頭,就看到了謝晉安。
於是,眼睛一亮,忙問:“謝大人可有多餘的雨傘?”
謝晉安也沒看她,漆黑的眸子看着雨幕,淡淡出聲:“無!”
“哦!”
柳滿月失望地收回視線,試着將藥箱舉到頭頂,擡腳正要跑出去,謝晉安卻突然將傘遞了過來。
看着他遞過來的雨傘,柳滿月愣了一下。
隨後仰臉看他,問道:“給我嗎?”
謝晉安面無表情道:“不然呢?”
“可只有一把傘,你給了我,自己怎麼辦?”
“囉嗦!”
謝晉安淡淡瞥她一眼,將手裏的傘塞進她手裏,擡腳就走進雨裏。
見他就這麼走了,柳滿月連忙背起藥箱,舉着手裏的傘就追了上去。
“大人,謝大人,你慢點。”
謝晉安沒理她,腳步不停,走得不急不緩。
柳滿月很快就追了上去。
她費勁地踮起腳尖,將手裏的雨傘往謝晉安頭上挪,因兩人身高相差有點懸殊,她費了好大勁兒才堪堪撐過他頭頂。
春天的雨,多有風。
風吹來,帶着雨絲,吹得柳滿月一臉雨水。
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然後就感覺到手裏的傘被人接了過去,緊接着,風小了,撲到臉上的雨絲也沒了。
睜開眼,她便看到了擋在她面前的謝晉安。
他就這麼一手舉着傘,用高大的身體替她擋去外面所有的風和雨。
柳滿月一時之間,有些愣怔,她看着他,一雙大眼睛因爲沾了雨水溼漉漉的,像極了無辜的麋鹿。
謝晉安也沒說話,與她安靜地對視。
一時之間,天地間,只剩下她與他。
氣氛,也一時變得異樣起來。
直到柳滿月不合時宜地開了口:“謝大人,你長得好高!”
聽到她誇他,他還以爲她開竅了,忍不住勾起脣角:“嗯!”
緊接着,他又聽到她問:“冒昧問一下,你平日都喫什麼?可否分享一下?我個子太矮,能再高一點就好了。”
謝大人剛翹起的脣角又收了回去。
他板着臉,垂眸冷凝着她,沉聲道:“個子矮是天生的的,喫什麼也無用!”
“……你真小氣!”
柳滿月小聲嘀咕了一句。
謝晉安沒聽見,忍不住擰眉:“你說什麼?”
嚇得柳滿月忙道:“下官說您說得對,言之有理!”
知道她言不由衷,謝晉安也懶得和她廢話,撐着傘朝太醫署走去。
他身高腿長,步子又大。
小太醫人小腿短小碎步,爲了跟上他的步子,柳滿月只好抱着藥箱,一路小跑着跟在謝晉安的身邊。
遠遠看過去,謝大人一身緋色官服,身高挺拔,一手穩穩地撐着雨傘一手背在身後,走得不慌不忙;他身邊的小太醫,一身寬大的太醫服,嬌小一隻,一手抱着藥箱,一手拎着袍擺,一路小跑着,累得小臉紅撲撲的……
這一幅動人的畫卷,給這一場春雨添了不少春色。
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進了太醫署,站在屋前的廊子下,柳滿月看着渾身溼透的謝晉安,不免有幾分愧疚。
她身上倒沒溼幾分!
她對謝晉安道:“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如進來喝杯熱茶?”
謝晉安看她一眼,突然活動了一下那支受傷的手腕,慢條斯理道:“一到陰雨天,這手腕就疼。”
一邊說,他一邊擡眸看向柳滿月,漫不經心道:“不知柳太醫可有根治之法?”
柳滿月一聽,臉頰微微泛紅。
他的手腕,除了上一次他主動來找她,她給他鍼灸過一次外,從未主動給他治療過。
這還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
若謝晉安是那種斤斤計較之人,可能早就告她狀了。
一時之間,心裏愈發愧疚難當。
她忙道:“大人請進,下官幫你仔細看看。”
“多謝!”
柳滿月抱着藥箱進了屋,回頭見謝晉安一身溼淋淋地站在門口放傘,便拿出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擦擦。”
謝晉安看着她遞過來的手帕。
白娟的帕子上繡着一株鵝黃色連翹,謝晉安看了一眼,忍不住勾了脣角。
人家姑娘繡雍容華貴的牡丹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她倒好,繡了一株連翹。
連翹味苦,清熱解毒良方。
而且,她就這麼隨手將女子貼身之物送給他,可有想過後果?
只是,謝晉安到底什麼沒說,拿着帕子象徵性地擦了擦,隨後將帕子隨手塞進衣襟裏,在一旁坐了下來。
正忙着給他泡茶的柳滿月,根本沒注意到他將手帕收了起來,泡好茶,她將茶盞朝謝晉安遞過去:“下官這邊沒好茶,大人將就着喝吧。”
謝晉安看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捧着茶盞的手上,又白又嫩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個明顯的針眼。
他擰起眉頭,接過茶盞放在一旁,隨後問她:“你手上怎麼回事?”
柳滿月疑惑地看他一眼,見他盯着她的手背,便瞬間明瞭。
於是不以爲意道:“我自己扎的,要試新針,看針感如何?”
“柳滿月!”
“嗯?”
“下次要試新針跟我說一聲。”
“爲何?”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如何能這般糟踐?”
“大人誤會了,我並非故意,只是我要試新針,不扎自己還能去扎別人不成?”
“爲什麼不能扎別人?”
“……”
“大理寺那麼多死刑犯,哪個不讓你扎?”
“……下官不敢!”
說完,她又添了一句:“就算是死刑犯,也不能亂扎,他們也是人!”
謝晉安瞥她一眼,冷哼一聲:“對別人倒是挺仁慈!”
“醫者仁心,世上所有病患,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
“是嗎?”謝晉安淡淡勾脣,黑眸睨着她,出聲道:“那爲何在我這裏,你無半點醫者仁心?”
“我沒有……”
“若不是我每次主動來找,柳姑娘何曾記得我手腕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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