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正好是绿灯,不用等,居可琳往前走,李京屹打左转向灯,拐入辅路,两人分道扬镳。
港大极其注重学生课余生活,经常安排学生会组织一些活动,像迎新晚会、校庆、跨年晚会校方都比较重视。
新生军训为期两周,大四那批学生忙着实习抛除在外,大二大三两個年级要在两個星期内排练好节目,组成一個完成的晚会,在军训最后一晚进行演出。
居可琳拿着相机過去晃悠,拍些晚会前期准备的素材回去編輯公众号和微博。
晚会在艺术楼大礼堂举行,這件事是港大每年必备项目,所以人一早就开始准备了,今天過来礼堂报名,学生会的部分人员和几個老师顺便进行节目初选。
礼堂在三楼,一二楼的许多空教室和排练厅也差不多被人占满,闹哄哄一片。
居可琳戴上记者证畅通无阻地进去,台上已经有人在表演,老师们和部门人员坐在台下第一排中间位置,手边有几张白纸,用来记录。
记者团和学生会都是和学校对接最亲密频繁的两個部门,领导干部基本都和老师们认识。居可琳和老师们点头示意了下,轻手轻脚到礼堂后排,拿出相机调整好参数开始拍照。
每個节目都拍了些,方便整理,所以整個下午居可琳都待在礼堂,直到最后一個节目筛选完毕,才离开。
中午出门时還晴空万裡,等再出礼堂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
她正正好被堵在艺术楼,掏出手机准备给李京屹打电话让他過来接自己,结果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沒电自动关机了。
昨晚到家后就跟李京屹粘在一起,忘记给手机充电。
她习惯拍摄完照片后立刻在相机裡筛选一波,刚才在礼堂裡耽误了些時間,现在人都走差不多,估计整栋楼裡就她自己。
在選擇等雨停再走和冒雨跑出去两個选项之间摇摆不定,视线裡突然冒出一道身影。
段思恒撑着伞走近,看见居可琳后顿了下,迈上台阶在她旁边停下:“可琳姐你怎么在這儿?”
“来拍照。”居可琳拍拍相机包:“你呢?”
“我過来给高睿哥送伞,他发朋友圈說被困在礼堂了。”
“他還沒走?”居可琳意外挑眉,回身看了眼楼上。
段思恒点点头:“应该是。”
话音刚落,高睿就出现在二楼楼梯拐角,他三步并两步跑下来,嘴裡嚷着肉麻兮兮的话:“恒宝宝我爱你!”
不由分說地抱住段思恒。
两個一米八几的男生拥在一起,画面美得触目惊心。
居可琳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两個,食指比划着:“你们,谁上谁下啊?”
“当然是我上!”高睿配合着回应玩笑。
“行。”居可琳给段思恒竖大拇指:“感谢你为广大女同胞的幸福献身,为民除害。”
“?”高睿瞪她:“你說谁是害?”
居可琳环胸:“谁应說谁。”
“咱们還是先走吧。”段思恒打断他们两個拌嘴:“不然一会儿下大了更走不了。”
“一共两把伞。”高睿问:“怎么打?”
伞不小,但高睿和段思恒两個男生打一把還是会有点挤,而且高睿身材较为健硕,他自己一把正好,于是最后决定居可琳和段思恒共用一把伞。
豆大雨滴噼裡啪啦砸在地板和伞面,說话时要凑近,不然根本听不见,段思恒稍稍弯腰:“姐姐你去哪儿?”
“你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我打车回家。”居可琳大二就搬出宿舍和李京屹一起住,当时学校床位挺紧张,她就沒保留。抬头靠近段思恒耳朵:“或者你去哪儿?我先给你送過去,你把伞给我。”
“我送你過去吧,你還拿着相机呢。”
“行,谢谢。”
高睿本想着跟着一起,半途他突然闹肚子,急急忙忙回宿舍了。
楼外雨势密密匝匝,周围伴随着一层缭绕白雾,视线所及之处朦胧模糊。
李京屹撑着伞,隔着雨幕望着前方两個人,居可琳走在段思恒左侧,嘴唇覆在他耳边耳语,段思恒左手背在身后,偏向居可琳那边,像是把她护在怀裡。
李京屹跟在后面,雨滴溅湿他的裤腿,晕染出深色痕迹。
路過教学楼,有在门口避雨的女生,看见李京屹,神情一喜,急忙喊:“同学?”
“同学你好?”
等李京屹转头,她看清他脸,先是一愣而后羞涩渐起:“我沒带伞,你方便稍我一段嗎?我就去前面那栋楼。”
李京屹一句话沒說,也沒跟她一起,把伞递给她,径直走进雨幕。
……
下雨天不好行车,又赶上晚高峰,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堵成两個小时,到家时雨也恰巧停了。
空气裡是泥土芬芳的气味。
居可琳還挺喜歡這個味道,清新到令人心旷神怡。识别指纹开锁进屋,来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收拾好东西,提着垃圾往外走。
“阿姨。”居可琳和她打了個招呼。
“CoCo回来啦,沒淋雨吧?”
居可琳自搬到太平山顶,家裡就一直是這位阿姨在打扫,几年相处下来关系熟稔。
“沒有。”居可琳边换拖鞋边问:“李京屹回来了嗎?”
“還沒。”
“嘀——”
又是指纹识别成功的声音响起,门拉开,李京屹浑身湿漉漉的进来。
“哎哟!”家政阿姨关切皱眉:“怎么淋成這样了,快快快,去冲個热水澡,我给你煮碗姜汤。”
說完放下垃圾摘下包,又进厨房忙活。
居可琳见状也是一怔:“你不是开车了?”
李京屹沒搭理她,车钥匙扔在玄关柜子上,绕過居可琳上楼。
居可琳立在原地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過他阴晴不定是常事,一時間就沒怎么多想。
她慢两步上楼,进了卧室,李京屹已经脱掉湿透的短袖,上半身赤.裸,背对着门口,肩背勾勒出有力量感的线條。
他瘦,但男人该具备的條件他一個不差。
甚至优越许多。
听见声音,稍微侧头瞥了下,淡然地将衣服丢进脏衣篓,去浴室洗澡,哗啦啦水声很快响起。
居可琳放下相机包,极其自然地推开浴室门进去洗手,淋浴间裡水声不断,磨砂玻璃后,男人身材一览无遗。
两人对此情况都沒有任何表示,都已经习以为常。
天還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居可琳怕家政阿姨回家不方便,换完家居服后给手机充上电,就从卧室出来折回楼下厨房。
“我来吧阿姨,這天不好,您赶紧回家。”居可琳探头看了看:“您告诉我怎么做。”
“东西我都放好了,等煮开后转小火再煮八分钟就行。”
“好。”
阿姨走后,居可琳一人在厨房,估计是觉得他们年轻人嘴刁,還加了可乐一起煮,棕褐色汁水在电煮锅裡翻腾,居可琳看了眼客厅墙上的电子表,掐着時間,等到八分钟关火,可乐姜汤盛出来,端到楼上。
李京屹正好洗完,头发擦成半湿,只下身裹了條浴巾,腰腹精窄,冷白的皮肤总是让居可琳想添加点痕迹在上面。
经常骂李京屹是狗,仔细想想,她每次也都会在李京屹身上留下痕迹。
后背的抓痕,或者是锁骨的牙印。
居可琳光明正大欣赏着他的出浴秀,胳膊弯曲拿着托盘往前送:“姜汤好了,赶紧喝。”
“放那吧。”李京屹朝茶几示意了下,去衣帽间找衣服穿。
见他沒有要喝的打算,居可琳追過去:“阿姨說了得趁热喝才管用,你快点,别浪费我的心血。”
“你的?”李京屹挑拣出关键词。
“我煮的,我怕又下雨,就让阿姨先走了。”居可琳有点嘚瑟,怎么說這也是她第一次下厨,又往前一送:“沒毒,快点儿。”
李京屹拒绝得爽快,头不回一下:“不用。”
“?”居可琳腾不出手,踢他一脚:“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李京屹满不在乎,抽出一件黑T套上。
“你别不知好歹啊李京屹。”他這要死不活的态度一下子就给居可琳火拱起来,又踢他一脚:“进门就甩脸子,谁欠你的嗎?”
李京屹缄默不语,又拿條运动裤,手搭在浴巾边缘,回身,低颈不带情绪:“出去。”
居可琳也看着他,两秒后,沉着脸转身,路過门口垃圾桶,当着他面,连托盘带碗一起丢进去。
“哐当”一声。
真傻逼了她,管他干什么。
他病死才好!
和谐沒几天的日子再次陷入冷战当中,以前两人闹矛盾,原因好歹在明面上摆着,但是這次在居可琳的视角裡,完全就是李京屹在无理取闹。
晚上同床共枕,居可琳特意翻出一床被子,和李京屹划分出清晰的楚河汉界。要不是客房沒收拾,她根本就不会再睡主卧。
但是這一行为算是多此一举,因为第二天早上居可琳醒来发现旁边沒有人睡過的痕迹。
李京屹沒有回主卧。
错不在她,她决计不会主动去沟通。若无其事地下床洗漱,下楼沒看见李京屹也沒找,拿上包出发去学校。
大三课程相对来說会比前两年少一些,会轻松点,但是点名、考勤制度不变,该去還是要去。
大一新生军训已经开始,分布在各個操场,洪亮高亢的训练声挤进空调房,教室裡上课的学长学姐一心二用,边上课边瞄着窗户外看热闹。
讲台上头发花白戴眼镜的教授眉飞色舞,居可琳坐在最后一排,左手托腮,右手指尖笔转得飞快。
她意兴索然地发着呆,无意和教授对视,笔一停,不好的预感划過心头。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教授点她名,精准无误:“居可琳,你起来回答下這個問題。”
“……”
沒想到会突然提问,底下萎靡不振的学生们打起点精神,做好下一個倒霉蛋是自己的准备。
旁边猫着脑袋打游戏的齐昭月闻声立刻抬头,前后左右给她寻摸着答案,但是后面几排的人跟她们俩都是一丘之貉,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都沒听讲,不然真要想学习也不会坐這位置来。
居可琳叹口气,拍了下齐昭月肩膀示意她别再忙活,大大方方看向教授:“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沒听清,您能再說一下問題嗎?”
新闻传播這门课是主修,居可琳成绩挺好,教授对她印象還算不错:“新闻自由最早是由谁提出来的?”
居可琳应答如流:“约翰弥尔顿。”
“坐下吧。”教授推了推眼镜,环视一圈教室,這群正青春洋溢的少年们的心思他心知肚明:“這么向往可以来我這报名,我跟学校申請让你们和新生一起训。”
一静。
伸着脖子看窗外的、闷头睡觉打游戏的,各种不听讲的人纷纷坐直坐正,瞪大眼睛神采奕奕注视着PPT,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上课。
……
新生军训期间,各個部门和社团会找地方摆台,分发报名表宣传招新,记者团和学生会形影不离,招新台都設置在大操场出入口,那儿是每天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居可琳只有上午有课,最后一节课下课,她穿過大操场,先去冷饮店把提前订好的果茶取上,提着去招新台。
封潼拿着一沓报名表逮谁发谁,穿着军训迷彩服的新生一個都不放過,赵旗正和隔壁学生会一男生一起举着同款大喇叭喊着招新口号battle。
“辛苦了各位。”居可琳派发福利:“喝点东西歇会儿吧。”
“還得是我們副团。”這种事赵旗最积极,夸赞之余還不忘和学生会那边炫耀,像是靠山一来就耀武扬威的小孩:“你们沒有這待遇吧。”
“這是我們李部不在,我們李部要是在,分分钟秒杀你们。”边說边做個抹脖子的手势。
平时隔三差五的拌嘴互怼,并不影响两個部门互相照顾,只要碰在一起,吃喝什么的都会想着对方。
居可琳把其中一大袋饮品送過去:“那等你们李部来了再說。”
“谢谢CoCo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学生会那边暂时偃旗息鼓。
“诶說起来会长不是让李部過来每天坐阵招新嗎?咋沒来?”
李京屹那性子,除非他自愿,不然谁都使唤不动,即便高睿职位在他之上。不過在外面還是得维护一下高睿身为会长的面子。
和赵旗battle的男生答疑解惑:“李部昨天淋雨生病发烧了,估计在家休息呢。”
這是事实。
居可琳听后一顿:“发烧了?”
“昂。”男生喝了口椰子水,冰爽到喟叹:“真挺奇怪的,我昨天下午在一教出来就看见李部伞都沒打在雨裡走,我叫他他也沒听见,整個人挺阴郁的,就跟——”
他一時間有些词穷,冥思苦想几秒钟,一打响指:“失恋,对,就這感觉。”
“你沒疯吧?”封潼先一步笑出声:“失恋的前提是得先有恋,你们李部清心寡欲的,這词跟他也搭?”
有人附和:“再說,就算是失恋,也是李部让别人失恋吧。”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居可琳却沉默下来,退到人群外,前后捋了捋思绪,点开李京屹微信。
她沒有给他备注,显示的是他原始昵称——
简单一個L。
头像是很抽象的一個火柴人。
每次给他发消息,居可琳都要质疑一次他的审美。
昨天下午五点,按時間推算应该是她還在礼堂拍照那会儿,李京屹给她发来的消息:
L:【去接你,别动。】
作者有话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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