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送飯(三更)
和傅麗娘相處的這段日子,她還是不太瞭解她,她是個什麼事都喜歡往心裏藏的人。
但她對家裏幾乎所有人都很好,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好。
在店裏,她更是一把好手,雖然不會說話,但她做起事來一個頂倆,着實讓她輕鬆不少。
現在鴨血粉絲店已經在九龍鎮做出了名氣,甚至有人不惜捨近求遠,從縣裏趕到九龍鎮來喫一碗鴨血粉絲,喝上一碗漉梨漿。
還有果凍布丁,後來她又做出各種形狀的,大受孩子們的歡迎,還有縣裏的貴婦小姐都跑過來買。
如今她手裏已經積攢了一些銀子,這兩日正抽空去鎮上各處轉轉,縣裏也去過,她打算找個合適的地方再開一家小醫館。
正想着,她忽然遙遙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像捧着什麼寶貝似的,賊頭賊腦的急步朝着街南邊走去。
她愣了一下,這不是她奶嗎?
也不知她跑到鎮上來做什麼。
她懶得管她。
前些日子,她聽娘說,礦難發生時,王青海被巨石所壓沒了雙腿,王青谷受了輕傷,王青麥的相公直接沒了。
娘過去時瞧見爹跌折了腿,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勸爹離開那個家,爹本來有所動搖,但瞧着一家子死的死,殘的殘,他實在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她聽這樣的話已經聽的麻木了,也懶得去管那些爛攤子,反正只要爹能好好活着就行。
傅麗娘見她發愣,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打手語道;“花兒,你是不是生嫂子氣了?”
“哦,不是。”王落花搖搖頭,“是剛剛瞧見了一個熟人,對了,如今開礦的那幫人全都跑了,大哥是不是又去山上打獵了?”
傅麗娘點了點頭。
“那不如叫大哥也到店裏來,他識字,就算不能管事,也能算個帳。”
傅麗娘驚喜的看着她,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真能行嗎,不會給花兒你帶來麻煩?”
“當然不會了,我已經和胖嬸商量過了,店裏正缺一個斷文識字的做帳房先生呢,只是怕委屈了大哥。”
“不會,不會。”傅麗娘連連搖頭,“謝謝你了,花兒,今晚我回去就同你大哥商量商量。”
“嗯。”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店裏,胖嬸,張長生夫妻二人都已經到了,賀蘭月也過來了。
賀蘭月並不能天天過來,畢竟賀蘭謙年紀大了,身邊也沒個照顧他的人。
賀蘭泓又是光棍一條,他自己還缺人照顧。
這幾天,賀蘭謙又受了暑熱,賀蘭月都留在府裏照顧他,所以幾日都未來。
她經常過去幫忙照料府裏一應事務,一開始吩咐下人做事,她還有些不習慣,畢竟這些年,她都被人吩咐做事的。
慢慢的,也就習慣了,而且府裏也沒幾個下人,很容易打理。
過來時,她臉上滿是喜色,忍不住就在王落花和衆人面前誇獎起來:“昨兒你舅舅回來說,天寶不僅字寫得好,就連文章也做的極好,昨兒做了一篇什麼《策論》,還得了溫先生的誇獎呢。”
說到這裏,連眼睛都在閃光,又加了一句道,“我聽你舅舅說,溫先生對學生極其嚴格,很少有學生能得到他的誇獎。”
胖嬸笑道:“還是落花有眼光,會挑相公,一挑一個準。”
張長生笑道:“那日後天寶必定能中個舉人。”
“什麼舉人。”陳梅菊笑道,“日後必定能中個狀元,到時侯我們落花可就是狀元娘子囉。”
傅麗娘不會說話,只是抿脣而笑。
王落花聽了,心裏自然也跟着高興,但娘已經將李逢君誇的天花亂墜,她再誇未免太過了,而且這都哪兒跟哪兒呢,才上了幾天學,離狀元還差十萬八千里。
她現在只求他能好好讀書,不要惹事生非才好。
她笑道:“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娘也不怕叫大家聽了笑話。”
“笑話什麼。”賀蘭月很有理道:“我女婿好,難道我還不能誇,對了,花兒,天寶已去了學館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去瞧過他?”
“沒有,天天這麼忙,哪有空去瞧他。”
“這怎麼能行,離得又不遠,你至少給他送頓午飯,這樣吧,中午你抽個空送過去。”
“好吧。”
到了中午,店裏客人還是很多,王落花實在抽不開身,便對着賀蘭月道:“娘,要不你幫我給天寶哥哥送飯吧。”
賀蘭月堅持道:“不行,店裏忙有我在,還有你胖嬸和你大嫂他們,也不差你這一會功夫。”
她將手往襜衣上擦了擦,然後麻利的開始收拾起來,她親自做了兩份紅燒肉,兩份糖蒸茄,還炒了兩分芹菜炒豆乾,然後又拿了六個大肉包,三碗漉梨漿,六個果凍布丁。
正要焯鴨血粉絲,王落花笑着阻止道:“學館離這裏將近兩刻鐘的時間,等端過去還不全都坨了,就盛飯好了。”
“也是,本來也快放不下了。”
賀蘭月收拾好,將兩個食籃遞給了王落花,又叮囑道;“這一份是給天寶,另一份是給葉兒和小石頭,他們兩個小,喫一份也就夠了,對了!你再問問天寶缺什麼喫的用的,到時娘給他準備。”
“好好好,也不知道哪個纔是孃親生的。”
“你這傻丫頭。”賀蘭月伸手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鼻樑,“娘對天寶好,不就是對你好嗎。”
“是是是,娘說什麼都對。”
當王落花拿過兩個沉甸甸的食籃,賀蘭月這才感覺自己實在做多了,忙問道:“這怎麼拿得動,要不娘和你一起去吧!”
王落花笑道:“不過就這點東西,有什麼拿不動的,以前那麼重的柴都背的動。”
賀蘭月探出頭望外瞧了瞧,見店裏人實在多,也就算了,只交待道:“那你路上注意着點,別潑了撒了。”
“誒!”
縱使王落花力氣大,拎着兩個沉甸甸的食籃趕過去時,也趕的氣喘吁吁,渾身是汗。
她順道先去送了飯給王落葉和小石頭,兩個孩子見有好喫的,興奮的跟什麼似的。
王落花又叫他們兩個將蟲蟲叫過來,三個人一起分享着喫。
這邊送完,她再去送給李逢君,她不是學館的學生,也不好直接進去,見有學生出入,她正要請個人進去叫李逢君,忽然有人疑惑的喚了她一聲:“大壯……哦……王姑娘。”
王落花回頭一看,原來是溫秦。
她微笑道:“原來是溫公子,正好,麻煩溫公子幫我將李逢君叫出來。”
溫秦見到她俏麗的笑容,臉上不由自主的開始發燙,他點頭“嗯”了一聲,正要走,王落花忽然又叫住了他:“溫公子,請留步。”
他疑惑的看着她:“不知王姑娘還有何事?”
王落花朝着他走近了一些,微笑着問道;“這些天我天寶哥哥在學館還好麼?”
她主要怕他鬧出什麼事。
她若要問李逢君,他肯定不會老實交待。
“逢君兄很好,如今就和我住在同一個齋舍。”
李逢君初來時,同窗因爲忌憚他的惡名,不恥他往日的行徑,都避之唯恐不及,甚至連話都不願也不敢和他多說一句。
分齋舍時,也沒人願意和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唯有他說了一句:“逢君兄並非傳聞中說的那樣,他爲人很仗義,也守信。”
其實他也不大瞭解李逢君,但鐵匠鋪走水那日,他扒了他的披風救人,可見他是個敢於舍已救人的人。
就因爲他的一句話,李逢君分到了他所住的齋舍。
誰知,他來到了之後不消三五日,倒混得比他人緣好多了,很快身邊就圍了一堆好友。
當然,他的那些好友在某些同窗的眼裏,都不是什麼好學生。
和李逢君玩的來與他稱兄道弟,也沒個規矩。
爲此,有人嘲諷他們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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