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休妻(二更)
“你若不信,儘管找別的郎中來瞧。”
“……”
瞧個姥姥,她們家可沒這麼多閒錢。
那死蹄子定是裝病。
可瞧她咳的那副鬼樣子,又不太像裝的。
她心裏開始疑惑起來。
王落花見她滿臉驚疑之色,知道她是害怕了,又補充了一句:“肺癆可是會傳染的,你們平時照顧病人要當心,不然很容易被傳染。”
焦氏果然嚇得捂住了嘴,又接連後退幾步,王落花繼續道:“我一會兒開點藥方,你們趕緊去抓藥,記住!送藥進來時,要做好防護……”
“防什麼護?”焦氏跳起腳來,“防個屁!這肺癆可是絕症,她自己死了不要緊,可千萬別連累了家裏,不行!不行!”
她自言自語起來,“福全還小,老頭子和逢春又病了,還有秋兒……不能將這個癆病鬼留在家裏,到時禍禍了全家可就完了。”
王落花瞧她嚇得那樣,心裏又可氣又可笑。
回到家,馮氏問冷氏病的怎麼樣了,她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馮氏聽完,沉默了一會兒道:“她實在是個可憐人,走了也好,只是以後的日子恐怕也是艱難。”
王落花道:“再艱難也比留在家裏被她們折磨死了強。”
“是啊。”
馮氏嘆了一聲,又聽隔壁傳來哭聲和叫罵聲。
焦氏連夜就要趕老太太和冷氏走,冷氏假意哀求,焦氏更信以爲真,冷氏真得了肺癆。
她趕緊讓李逢春寫了一封休書,連包袱都不給收拾,就將老太太和冷氏趕走了。
大晚上的,兩個人也沒地方可去,只能暫時留宿在村口的破廟裏。
馮氏本來想收留二人,王落花笑着阻攔道:“若娘將惠心嫂子和老太太接進家來,不是要叫大伯母懷疑?這樣反而不好。”
馮氏一想也是,便轉頭交待一下:“馨馨,你看着嬌嬌,娘和花兒出去一趟,一會子就回來。”
“誒!”
李玉馨答應一聲,便去了李玉嬌屋裏。
李玉嬌抱着一個枕頭,一邊輕拍,一邊柔聲呼喚:“濤濤,乖,娘唱歌給你聽,小耗子小耗子,上缸沿……”
李玉馨坐在一旁做繡活,望着她的模樣,直覺得心酸。
她眼圈一紅,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腹,推已及人,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走丟了,她一定也接受不了。
她來了孃家這些日子,除了公公寄來一封信,相公那裏卻是連隻言片語的問侯都沒有。
唉——
她輕輕嘆息一聲。
“姐姐,你怎麼了?”
李玉嬌似乎意識到李玉馨的不快,轉過頭來盯着她瞧。
“我沒事,嬌嬌,你剛剛唱的歌謠真好聽。”她放下手裏繡了一半的虎頭肚兜,握一握李玉嬌的手,柔聲問道,“是誰教你唱的?”
“是我阿孃啊。”
“阿孃?是我們娘麼?”
“嗯……不對……不對……”她擺擺手,“是我阿孃,不是這個娘。”
“那你阿孃是誰?”
李玉嬌茫然望着她:“我阿孃就是我阿孃呀。”她復又抱起枕頭繼續唱,“小耗子小耗子……”
李玉馨微微怔了一下,看來嬌嬌走失後,應該是被收養過了,而且她養母應該對她挺好,不然她不會記得。
這邊王落花和馮氏剛拿了衣物和喫的準備出門,就瞧見了許氏和白氏。
一個人手上捧着衣物,一個人手裏拎着喫的。
四人相視一笑。
冷氏和老太太以爲要挨凍捱餓一夜,不想竟有人雪中送炭。
……
另一邊,王家。
王青山跳下馬車,謝過車伕,然後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懷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回了家,見他娘屋裏燈還亮了,他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朝着北屋走去。
他沒有將妹妹一直送到家,娘聽了,肯定要生氣。
罷了!
頂多再挨一頓罵,也無所謂了。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老三王青谷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娘,小妹那裏就真的一錢銀子都弄不到麼,她相公死了,朝廷可足足賠了一百兩啊!這個死丫頭,真他孃的比鐵公雞還要鐵公雞……”
王青山下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
“你還敢說你妹妹,要怨就怨你自己,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再賭了,不要再賭了,你又跑出去賭。”
“娘這會子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半個月之內不還債,他們就要砍了兒子的手腳,娘還嫌家裏的殘疾不夠多?”
“你——”
魯氏氣的要吐血,伸手指着他哭道,“怎麼砸斷胳膊的不是你,若換作是你,你就賭不成了,怎麼偏偏將老二的胳膊砸了……”
王青谷不耐煩的打斷她:“娘不用哭,很快我就要變得比二哥還慘,不僅斷胳膊,還要斷腿。”
“那你讓娘怎麼辦?”
“二哥那裏不是得了二十兩……”
“呸!你別打你二哥的主意,他沒了一隻胳膊,你還想要他的命不成?”
“那就大哥,跟大哥去要!”
“就你大哥那個窮酸樣,他能有錢?”
“他沒錢,他媳婦女兒有啊,娘,今兒我可是聽發財叔說了,那賤丫頭在鎮上開了一家鴨血粉絲店,生意紅火……”
魯氏打斷他道:“你快息了這份心思吧,我早就打聽過了,那個李逢君不是什麼好鳥,他就是個無惡不作的惡霸,你不怕打,就找那個賤丫頭去!”
“……”
“而且,我聽說了,那潑皮的表哥是縣裏的都頭,民不與官鬥,你是想去找死麼?”
她懷裏藏着五百兩,這輩子都喫不完,根本犯不着去找那個賤丫頭,說不定銀子沒要到,還惹一身臊。
她身懷鉅額財富的事,一個都沒敢告訴,哪怕是自個親兒子。
那天,她拿着銀票悄悄跑到鎮上去,不想鎮上的錢莊早關了,聽說搬到縣裏去了。
她原想去縣裏,到底是撿來的銀票,心裏還是發虛,不如再等上一陣子,於是,她又回家了。
“我去幹麼事,你叫老大去要好了。”
王青谷突然想到那一回他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給打了,連忙縮了一下脖子。
說不定就是王落花指使那個小惡霸打的!
否則,他實在想不出自個得罪了誰。
“他?”魯氏切了一聲,“沒個剛性的窩囊廢,哪一回他要到銀子了,不僅沒要到,反倒搭了不知多少,怎麼砸的不是他的胳膊,偏偏砸了老二的……”
門外的王青山聽了,呆怔在那裏。
娘說怎麼不砸了老三的胳膊,那分明是氣話,心裏並非這樣想。
說他,也是氣話,但娘心裏卻是真心這樣想的。
他雖然愚蠢,但蠢不至此,連個話都聽不出來。
“娘,你又來,如今說這些還有個屁用,銀子,我要銀子!”
魯氏心裏其實並不擔憂錢還不上,她只是想給兒子一個教訓,省得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去賭。
她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在這裏吵得我腦仁疼,先回屋去吧,娘想想辦法。”
看來這銀子必須要兌了,只是她心裏始終覺着不安。
要不將銀子交給老大去兌,萬一出了事就由他頂着?
不行,不行!
她實在不放心老大,還是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銀子兌回來纔好。
萬一去了,人家將她當成賊了呢?
她怕什麼,銀票是撿的,又不是她偷的。
又萬一,對方來頭很大,誣衊她是賊,到時她找誰說理去?
對了!
她眉毛一皺,計上心頭。
……
翌日一早,王落花和傅麗娘,李逢夏三人要去店裏,正好順道送冷氏和老太太。
路上,王落花問起冷氏和老太太今後如何打算,老太太滿面愁容,說兒子糊塗,聽信媳婦挑唆,是斷斷容不下孫女的。
孃家肯定回不去,她家去收拾收拾就帶着孫女去寧城投奔她侄兒去。
臨分別時,老太太眼淚汪汪拉着王落花再次感謝,冷氏也是感激涕零。
二人道別後,王落花看了一眼傅麗娘,見她眉頭緊鎖,眼眶烏青,有些失魂落魄的,便問道:“大嫂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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