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一把火從腳底燒到頭頂
“王福好?”王落花更奇怪了,“她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我在哪兒她都知道。”
“那個吳天亮不是來縣裏讀書了嘛。”他挑了一下眉毛,“你懂得。”
“原來是這樣。”王落花點點頭,又走過來拉了李逢君一把,“好了,你別在這兒搗亂了,一會兒我還要給人瞧病呢,你趕緊去看後院讀書。”
“你個小沒良心的。”李逢君氣乎乎的站起來,用毛筆在她頭上打了一下,“過了河就拆橋,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招呼我那幫兄弟去了。”
他正要走,王落花又道:“你招呼你兄弟可以,但如果明天季考考不好,我……”
她想了想,嘿嘿笑道,“就讓你嚐嚐癢癢粉的滋味。”
“你……你個小乾柴……”李逢君捂住胸口作痛心狀,“真是太狠了,果然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哪!”
“去你的!”她輕輕推了他一下,“這裏可是醫館,你別再胡鬧了。”
李逢君撇撇嘴,手一揚:“走了。”
他剛出了門口,準備招呼兄弟們喝茶去,就看到那邊有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駛過來,到了醫館門口停了下來。
有個身着綾羅綢緞,年約十六七歲的漂亮姑娘上前道:“老夫人,到了。”
車簾一動,姑娘從馬車上攙扶下一個身材偏胖,顫顫巍巍的老太太,老太太臉色很重,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額頭戴着顏色古樸,綴着寶石的抹額。
身着深紫色長褙子,對襟邊沿是工筆彩繪的海棠梅花圖,簡樸中不失奢華,一瞧就是大戶人家的老太太。
她腿腳不大靈便,即使有人攙扶,自己也要拄着拐,一深一淺頗爲艱難的進了醫館。
李逢君也沒多在意她,以爲她是來瞧病的,便招呼着兄弟們走了。
“乖乖,這老太太一瞧就身份不凡,連她都來這裏瞧病,可見這小姑娘還真是位神醫娘子。”
雖然已經有人進來找王落花看病,但還有人在猶豫觀望,想進來瞧病,又怕遇見個假神醫,真庸醫。
一來,醫館剛開,大家對王落花絲毫不瞭解。
二來,王落花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人們本來就對醫婆藥婆有偏見,再加上她年紀小,難免會讓人懷疑她的醫術。
又有人道:“進去也不一定就是瞧病的,我瞧這老太太連路都不能好好走,別是被這小姑娘治出毛病來的吧?”
“說不定哦,這老太太氣色不善,說不定是來找小姑娘算帳的。”
“要不,我們進去瞧瞧。”
“……”
老太太一進去,三七見她身份不凡,正要進去稟報一聲,老太太咳了一嗓子問道:“請問這裏可是王落花王姑娘開的醫館。”
三七連連點頭:“是,請問這位老夫人,您是有哪裏不舒服麼?”
老太太笑了笑,因爲她天生就臉色重,即使笑,也給人一種不可親近之感:“我沒哪裏不舒服,今日老身是特地來感謝王姑娘的。”
三七正笑着要告訴老太太王落花就在裏面,王落花已經掀了布簾,走了出來。
她在裏面聽見老太太的聲音只覺得有些熟悉,但又不甚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出來一見,竟然是蟲蟲的祖母。
想到當初她要替蟲蟲醫病時,老太太滿臉輕視,怒不可遏的樣子,她以爲她是跑過來興師問罪的,臉色微不可察的變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她正要說話,老太太已經激動的迎了過來。
“王姑娘,真是太感謝你了。”她幾乎要老淚縱橫了,顫顫巍巍走過來,一把握住王落花的手,“你醫好了我家蟲蟲,老身卻……”
她臉上露出慚愧的神色,“老身此番前來,一是爲了感謝,二是老身想親自跟姑娘道個歉,過去都是老身不對,對姑娘多有言語冒犯,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王落花笑道:“老夫人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是醫家本份。”
“不不不,你是個心胸寬大的好孩子,我過去那樣說你,實在不該。”
說着,她轉頭看了丫頭一眼,丫頭趕緊拿過一個錦盒過來。
老太太親自打開錦盒,從裏面取出錦旗交給王落花,“這面錦旗是素素親自繡的,她今兒本想帶着蟲蟲過來,只是怕打擾到你,便託我將錦旗帶了過來。”
王落花展開一看,上面繡着“華佗在世,妙手回春”八個大字。
跟進來瞧熱鬧的人俱驚奇不已。
老太太將錦旗送給王落花,又命丫頭捧了一盒謝禮。
王落花想着她已經收過趙娘子的診金,不好再收第二次,婉拒了她。
老太太不好強求,又跟她說了幾句話,見醫館人多,不好打擾下去,遂告辭而去。
老太太一走,就有人急着上前道:“神醫娘子,近日我常常頭痛失眠,口苦發澀……”
又有人道:“神醫娘子,三天前,我突然兩眼發黑,昏倒在地,雖然沒過多久就清醒過來,但這兩天總覺昏昏沉沉,兩眼發花。”
“神醫娘子,我肚子疼……”
“神醫娘子……”
“來來來!”三七見人多,忙高興的指揮起來,“大家不要急,先排好隊,一個個的來。”
王落花見三七這般伶俐,自是滿意。
三七是石誠介紹的,不僅懂醫藥,爲人還十分勤快,忠厚。
當李逢君招呼完一幫狐朋狗友回來時,就看到醫館門口排起了長隊。
他既高興,又有些摸不着頭腦。
難道他家小乾柴的醫術已經聞名鬆淮縣了?
不然哪來的這麼多人。
不行!
他得抓緊努力,否則,他就要被小乾柴比趴下去了。
他也沒心思再和兄弟們閒逛,忙打發了幾個兄弟,鑽到後院認認真真開始讀起書來。
王落花沒想到第一天就來了這麼多人。
有些急病耽擱不得,她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正好中途李老爹來過一趟,她事先跟他打過招呼,說可能今晚不能家去。
她不回去,李逢君也不願意一個人回去。
醫館開張之前,王落花就想到忙起來未必能回家,所以早就收拾好了一間屋子,連竈房都收拾好了。
王落花讓三七將後院的一間廂房簡單的收拾一下,給李逢君住,李逢君笑着衝她挑挑眉:“幹嘛要這麼麻煩,晚上我和你一起擠擠不就得了。”
王落花臉色一紅:“滾你的。”
“你這小乾柴,就是矯情。”李逢君抱怨道,“你是我媳婦,我是你相公,爲什麼不能在一屋睏覺?”
王落花翻翻眼,然後從袖子掏出一個藥瓶來嚇唬他;“你再這樣,我就給你嚐嚐癢癢粉的滋味了。”
“好好好,再不敢惹你了,你現在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他悻悻的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院子裏的一張春藤椅上,躺了下去,閉上雙眼,雙手抄在胸前,翹起二郎腿,很是悠然自得的樣子。
王落花正想去竈房弄點喫的,李逢君忽然睜開了眼睛,起身問她道;“忙了這會子,你一定又累又餓,這樣吧,我去弄點喫的給你,再給你燒洗澡水。”
王落花笑着點了點頭。
嗯。
真是越來越有賢夫的模樣了。
不管他做什麼,做的好不好喫,有這覺悟就很好。
若換作平時,她即使不親自去做,也要在一旁指導,只是這會子她實在太累了,揉揉發酸的脖子,她順勢躺倒在躺椅上。
沒過一會兒,李逢君端着兩碗豬肝麪出來了,他雖然在家沒做過飯,但沒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去鴨血粉絲店幫忙,看着學也學會了一些廚藝。
只是豬肝炒的表面有些焦,但他自以爲味道一定錯不了。
誰知端過來時,卻看見王落花臥在躺椅上睡着了。
他嘴裏嘀咕一聲:“天氣涼了,也不怕凍着。”
他將豬肝麪放在石桌上,轉身抱起了王落花。
平日裏瞧着小乾柴生得又幹又柴,抱在懷裏的感覺卻特別的好,輕飄飄的,還又軟又香。
抱着抱着,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幕,臉上開始發燙,氣息也變得不穩。
王落花像個小貓兒似的,往他懷裏拱了拱。
他愣了一下,一把火迅速的從腳底燒到頭頂。
不行不行!
他慌亂的加快了腳步,將她抱進屋裏,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又替她將被子蓋好,轉身要離開時,又忍不住回了頭。
他坐在牀邊,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慢慢的傾過身,正想去親一親她的臉,她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頓覺尷尬,咳了一聲道:“……你……你醒啦?”好像很遺憾的樣子,他又道,“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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