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他必須是 作者:未知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他必須是 不多不少,兩日之後,龍柒柒親自去接赫連秀過府。 這茅房建造得實在是很快,這筆銀子龍柒柒給他出了,至於另外請工匠建造,那就得從赫連秀的口袋裏摳出來了。 赫連秀一路上都彆扭着臉,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龍柒柒一路安慰,做思想工作,希望他在國師府住得舒服。 赫連秀實在是忍不住了,“你高牀軟枕自然舒服,我是住茅寮的。” 龍柒柒豪爽地道:“這就膚淺了,是不是?我們都是性情中人,以天爲被,以地當席,蛇蟲鼠蟻爲牀伴不也一樣快活?更何況,你現在還有茅寮呢。” “那咱倆換換?”赫連秀想努力找回一點自尊,也想強勢一回。 總不能一直被她喫住。 “沒問題啊,換!” 龍柒柒一口就答應了他。 赫連秀卻不信她真願意,“真的?” “當然,你到了府中,我馬上命人把我的屋子收拾一下。”龍柒柒道。 “你打什麼主意?”赫連秀狐疑地看着她。 “沒,絕對沒有!”龍柒柒舉手對天,卻不發誓。 赫連秀想起她素來狡猾,肯定不可能讓出主屋給他住,除非,裏頭有陷阱。 “算了,我是山人,本來就住慣了茅寮!” 呸,他赫連秀可是逍遙山主,當年又貴爲國師,是名正言順的國師,不是她這種臨時工,哪裏住過茅寮? 龍柒柒不無遺憾,“隨便你。” 她忽然又轉過頭來看着赫連秀,“對了,你還有一位室友。” “什麼?” “放心,不礙地方的,是我的名犬阿衰!” “阿衰?”這狗的名字怎麼那麼衰? “你放心,阿衰絕不是什麼妖,他從開始就是狗,後來飛昇做了神仙,爲了渡劫才恢復本身,不過你放心,他很快就渡劫成功,會變回神仙身份。” 赫連秀知道神仙是信道的,絕不會耍什麼魑魅魍魎的把戲,因而也放心了一些。 來到國師府……的茅屋,茅屋竟然還有招牌,寫着“左國師府”四個大字。 左右各還有一面幡迎風飄揚,各寫兩個字,左師,國府。 這裏的設計,不就是仿照十里崗亭外賣涼茶的攤檔嗎? 他忍! 他慢慢地走進去,茅屋的門倒是實木門,釘得也十分嚴實,從這點開,手工還是不錯的,至少不像是兩天趕出來的貨。 雖然是茅屋,可裏頭也有窗戶,傢俱物什一應都是新的,牀鋪被褥也疊好,看着也是新的。 臨窗的位置,十分體貼地擺放着一張竹製貴妃榻,可見設計這個茅屋的人,真是別有一番心思。 赫連秀這才消除了點兒的不忿,道:“還行。” 龍柒柒笑道:“請你來住,自然不會虧待你。” 赫連秀四處看了看,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四周也沒有結界,可見,龍柒柒對他還真沒防備。 過了一會兒,便見旺財牽着一條狗過來。 此狗通體漆黑,黑得發亮,狗眼很大,眼珠有些突出,但是無神,這樣的狗眼比較少見。 整條狗是沒什麼氣勢,耳朵耷拉,大得也有些離譜,唯一讓人覺得好看的,就是它渾身發黑透亮的毛髮。 這是神仙? 赫連秀感覺到了深深的侮辱。 如果這條狗是神仙,那他赫連秀豈不是玉皇大帝? 阿衰來到就趴在了門口,方纔旺財帶着它溜達了一圈,它累了。 “你說,它是什麼神仙?”天上的神仙他就算不認得齊全也知道七八,肯定是龍柒柒說謊騙他的。 “來頭不少,至少天界不少神仙見到他,都得繞路走。”龍柒柒道。 “誰?”赫連秀嗤笑,天界最知名的神仙,狗飛昇的,除了哮天犬還有誰?沒了。 他忽然怔住,不,不,還有一位。 那一位,莫說是神仙見了他要繞路走,便是玉皇大帝見了他,也得找地方躲。 天界,有兩位神仙享受着這樣的待遇。 這兩位神仙,也總被委派去做各種難堪的任務,每一次都能凱旋歸來。 他瞪大眼睛看着龍柒柒,“該不是?” “是!”龍柒柒點頭,很認真地回答。 “不是!” “是!” “不可能!” “絕對有可能!” “你欺負人!”赫連秀嗓音幾乎顫抖。 龍柒柒拍着他的肩膀,“你們好好相處,他會對你很好的,他歸位,大概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 龍柒柒說完,一揚手,道:“咱撤!” 除了阿衰,其餘所有人頓時撤走。 赫連秀哭笑不得地看着阿衰,也不敢伸手去碰他。 “上神,您看,要不您回龍柒柒那邊?”他試圖溝通。 阿衰擡起疲乏無力的眼皮,然後趴在地上閉着眼睛睡覺。 “不是,龍柒柒那邊好喫好住,地方舒服,跟着我又什麼用呢?” 阿衰不搭理他。 “行,您甭搭理我,以後也甭搭理我。”赫連秀說着,飛快進了屋,把門嚴實地關上,就唯恐沾染了一丁點的衰氣。 天界有兩位衰神,正副衰神,其中副的一位,便是黑泥山的狗飛昇上去的。 一般人都以爲,正衰神的衰氣比較厲害,但是恰恰是相反的,副的那位在黑泥山長期居住,吸收了天地間所有的衰氣,其衰的能力,無人能出其左右。 衰得是無與倫比。 他終於知道爲什麼沒有陷阱沒有結界,衰神一個,頂得千軍萬馬啊。 安置好了赫連秀,龍柒柒便去雪生屋裏。 雪生如今已經會說話了,自從有惡魂在她體內之後,她的智商是暴漲。 不僅會說話,還會走路。 看到龍柒柒來,小小的身子往地下一扭,便快步朝她衝過來,“娘娘!” 龍柒柒一把抱起她,順手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調皮嗎?” “乖!”雪生叭叭叭地在她臉上連續親了幾下,笑得跟花朵似的。 “想爹了嗎?”龍柒柒問道。 “哪個爹?”雪生的小腦袋已經開始思考一些很深層次的問題了,例如,她到底有幾個爹,這些爹和兩個娘都各有什麼關係之類的。 “板着臉那個。” “想!”雪生一口就說。 “那明兒,咱去看他?” “好!”雪生歡呼。 “見了爹,得有規矩,知道嗎?不可胡鬧。”龍柒柒循循善誘,“見到了他,首先得叫爹,然後再回頭叫我一聲娘,爹孃叫了之後呢,就要爹抱,爹抱了之後,叫爹親孃一口,若爹不願意,哭,使勁哭,哭不成,就磨地……” “哪裏有這樣教壞小孩的?”胡媽媽都聽不下去了。 自打王爺不記得她,她行事就越來越偏激,越來越……賤了。 龍柒柒讓奶孃抱了雪生,好整以暇地看着胡媽媽,“那胡媽媽還想不想我出嫁了?” “想啊!” “那就得這樣做!” 孟婆在她耳邊輕聲道:“若他不是南宮越呢?這一親豈不是喫虧了?” “他必須是!”龍柒柒說。 “可是……” “沒有可是!”龍柒柒站了起來,大步就往外走。 孟婆輕輕地嘆氣,要讓別人相信,就首先要說服自己,她如今是拒絕了那位不是南宮越的想法。 龍柒柒晚上沒睡着。 昨天晚上她也沒睡着。 自從婚禮之後,她的眼睛就沒能合上,合上就胡思亂想。 其實不合上也胡思亂想,但是,夢裏會有更殘酷的夢境等着她,她寧可不睡。 睡不着,她起來在屋中轉悠了一陣,若要找人說話,府中有的人可以陪她說。 但是,她不想跟他們說心事。 有些話,跟熟悉的人說不出來。 說了也無用。 想了想,她提着酒,騎着毛驢去了太師府邸。 尹太師自從不管朝中之事後,便一直過着逍遙自在的日子,近日得了一位新妾,晚上摟抱着這位新妾睡覺,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運動,他才深深感覺到,他老了。 這種沮喪,一般人不能理解。 就好比一個喫貨看着滿桌的山珍海錯,可滿嘴的牙已經沒了,那種無奈和絕望,能徹底焚燒一個人對生命的熱愛。 所以,在小妾的埋怨下,他披衣而出,一人坐在院子裏,像一條受傷的老狗,孤獨地舔着自己的傷口。 “老爺,國師來了!”下人前來稟報。 他精神一震,“快請!” 這請字還沒落,便見龍柒柒騎着毛驢到了院子裏,她直接跳下來,舉着手裏的酒,“老頭,找你喝酒來了。” 尹太師還以爲她來是有要緊事呢,沒想到是喝酒,他搖搖頭,“喝不了,心情煩着呢。” “煩就對了,我們倆今晚一醉解千愁!”龍柒柒把酒壺重重地擱在石桌上,啪嘰一聲,酒壺碎裂,酒灑了出來。 龍柒柒一怔,這麼不禁砸! 尹太師看着那酒壺,衝口而出,“喲,就跟當天攝政王一樣,啪一聲倒在地上就差點沒了。” 龍柒柒猛地掃了他一眼,眸光冷冽。 尹太師吞吞口水,“比喻有點不恰當了。” “你石桌碰壞了我的酒,賠!”龍柒柒面無表情地道。 “當然賠!”尹太師可不敢得罪她,連忙叫人拿酒來。 龍柒柒悶頭就喝,尹太師不敢多喝,但是被龍柒柒灌了幾杯,也有些飄飄欲醉,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當年,老夫是何等的英勇?莫說單挑,就是一晚上挑她十個八個的,也絕不是問題,如今?哎,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