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121章 塑心 作者:未知 室內頓時安靜無聲,隨即王妃微微抽泣之聲幽幽響起,她纖弱玲瓏的嬌軀輕顫,被瑞王爺憐愛的摟在懷中,強抑着嚶嚶哭泣。 哭聲將蕭月生自沉思中驚醒,擡頭看了衆人一眼,放下手中茶盞,搖了搖頭:“郡主性命倒是無礙,山人只是思忖救治之法。” 吁氣聲頓時此起彼伏,趴在丈夫懷中的王妃哭聲頓止,梨花帶雨的望向蕭月生漠然的面龐,明亮的目光欣喜若狂,瑞王爺能夠感覺出夫人的嬌軀在微微顫抖。 “先生……先生……是說,柔兒……柔兒她……有救?!”仍趴在丈夫懷中的王妃幾乎說不出話來,聲音略有些沙啞,用力的喘息,宮裝下的高聳胸脯劇烈起伏,紅腫的美眸目光殷切。 “嗯,性命自是無礙,只是救治之法,……有待商榷!”蕭月生冷漠如故,聲音淡漠,面上表情無甚變化。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王妃抹着眼淚,顫抖着聲音,此時恨不得給這位先生跪倒下拜,以表自己感激涕零之心。 “既是柔兒有救,夫人怎又落淚,讓子虛先生笑話!”瑞王爺心懷大慰,心頭的萬斤巨石終於落下,柔聲勸自己的夫人。 只是不知這位子虛先生說得輕巧,做起來能不能成?他畢竟閱人多矣,眼高手低之徒也見過不少。 “臣妾心中高興,喜極而泣,……子虛先生見笑了!”王妃仍在以香帕拭着眼眸,對蕭月生柔柔一笑,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蕭月生垂瞼啜茶,只是衝王妃擺了擺手,卻看也未看她。 “子虛先生說救治之法有待商榷,不知究竟如何施治?”那位柳先生聲音平靜,緊緊拉着蓮靜郡主不安分的小手。不讓她胡亂出聲,對於蕭月生的無禮冷漠,蓮靜郡主總是忍不住想要出聲諷刺。 “嗯,有急緩兩途,……由山人施法,重塑其心,治其根本,此爲急法,或以藥石之力。緩緩圖之,溫護其心。此爲緩法。” 蕭月生望着這位眼底蘊着淡漠沉靜的婦人,忽然發覺,此女竟是故意扮做老相,其身體本是一位年輕女子,因其內功心法,似有幻術之能,再配以化妝易容之法,實是天衣無縫。如非自己對她的心法大感興趣。怕是仍未能發覺。 “哦?不知兩種方法。各有何利弊?”瑞王爺不由問道。大手拍了拍王妃香肩,令其省起自己尚趴在丈夫懷中,大羞,忙離開他懷中。 “前者由山人施法將郡主的心重新塑造,她自是要受些苦楚,金枝玉葉之身。怕是承受不住,後者雖不能根治,但勝在溫和,估計兩年之後,便可不必進藥。以後只要靜養即可!”他話語之中雖是平淡,似是無感情,但明顯趨向後一種治法。 “重新塑造?……此話何意?”瑞王爺不解。 “郡主之病,根源在心之不足,怕是自胎中便有,形之於外,便是氣血微弱,體質單薄,且受不得心緒波動,是早夭之相!”蕭月生一通話說來,早夭兩字令人驚心。 “哼,你莫不是胡說?脈相你都沒摸過!”蓮靜郡主終於能理直氣壯的說話,嬌俏的聲音滿是不屑。 見衆人色變,蕭月生心中暗暗一笑,頗有快意。 他對插進來地話理也不理,臉上仍是冷漠如冷,繼續道:“不過郡主命格貴重,生在大貴之家,受了無數的靈藥與寶物,活至如今,本就發育不足的心如今已是無力爲繼,如非有護心玉、安魂枕的定神護心,再有心脈間的精純元氣所支撐,如今山人怕是見不到郡主了,……山人施法,使郡主之心重新發育,如老樹發新芽,煥發生機。……不知王爺欲採用何種施治之法?” “那……先生以爲何法爲妥?”心神漸定的瑞王爺顯示出其貴胄威嚴,目光炯炯,瞪了一眼胡亂插嘴的蓮靜郡主,待其老實的垂下頭,方轉過頭,緊緊盯着蕭月生,想從他的眼睛中探索出一些東西。 蕭月生微微沉吟,目光掃過衆人,如同一柄寒劍刺空而至,寒意滲入骨髓,淡淡地說道:“山人身來,還是緩緩圖之爲佳,不知郡主芳齡幾何?” “十八。”瑞王爺回答得毫不猶豫,眼睛仍是緊緊盯着蕭月生。 “唔,雖是年齡稍大,仍是無妨。” “依本王看,還是根治之法之佳!”榮王爺忽然插進話來,對望向自己的六王兄打了個眼色,對蕭月生冷冷地目光,則是裝作未看到。 “那好,便依十八弟之言,還是根治罷,有勞先生了!”瑞王爺極有魄力,眼睛一轉,斷然下了決心。 “這……”蕭月生有些苦笑,在他始終冷漠如冰的臉上,實是罕見,令人側目,瞪了一眼撫須微笑的榮王爺,他恢復了表情、聲音淡然:“如是換作男子,山人自是毫不猶豫的施法,只是郡主乃金枝玉葉,雲英未嫁之身,豈能容山人褻瀆,……山人還想活命!” 今上崇尚理學,社會風氣亦由唐時的開放變得收斂,女兒家的身體不能由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到,否則便有失清白。 如是蕭月生看到郡主的身體,怕是要性命不保,這也由不得王爺心軟。 他話中之意,衆人俱是聰明之人,自是能夠體會,知道他施法之時,蓮柔郡主怕是要赤身**,這確實是個難題。 衆人不由沉默,苦思轉寰之道。 “不如,讓柔丫頭認先生爲義父,如何?”榮王爺撫掌微笑,頗有得意之色,自認這個主意極妙,能將子虛先生這個奇人拴住,實是了不得的事情,卻不想如是這般,蕭月生將是一步登天。 蕭月生忙擺手。臉上地冷漠再也無法維持,嘆息道:“山人地年紀只是二十出頭罷了,只是因施法之故,顯得這般蒼老,哪能做郡主地義父?!王爺的主意實在荒謬!” 說到最後,已是斥責之語,毫無對王爺的敬重。 榮王爺也不生氣,撫了撫請須,有些好奇的看了又看。笑道:“哦——?本王倒是失算,相交這麼多年。竟未想到先生卻是這般年輕!” 蕭月生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幅懶得理會他的神情。 這般言笑不忌地情形,在瑞王爺一家人眼中,自是知曉兩人定是相處多年地老友了,無意中,對這個子虛先生倒是多了幾分信任。 “那不如本王認子虛先生爲義子,不知是否高攀?”瑞王爺撫了撫長髯,威嚴的面龐帶上一絲笑意,柔和的望向蕭月生。 “妙!妙!還是六王兄高明!呵呵……這個主意極妙哇!”榮王爺放下茶盞,呵呵長笑,讚歎不已,幾人說話間,不知不覺的聲音變大,只是衆人都未發覺罷了。 蕭月生卻不識好歹的露出幾絲爲難之色。 “哼——!”一聲嬌俏的冷哼聲又拖又高,無人不聞,自是一直心懷不滿的蓮靜郡主所發。 “靜兒,你去歇息!”瑞王爺皺了皺臥蠶眉。不怒自威,對氣鼓鼓瞪着蕭月生的蓮靜吩咐。 “父王——!”蓮靜郡主一聽父王之言,頓時不依,扭了扭柔軟地腰肢,語氣嬌嗲,粉紅的菱嘴微撅,美麗地面龐似嗔如怒。 “哼!再胡亂插話,便半個月不準出府!”瑞王爺爲了維持在外人面稈的尊嚴,冷着臉哼聲道。 “……是——,父王!”蓮靜郡主被身旁的梅先生輕扭了一下,看到父王的臉色,不再耍賴,不情不願的答應一聲,她亦是鬼精靈,頗能看清眼色,只是今晚被這個子虛先生氣得五竅生煙,神智不如平日裏通透,才這般失禮。 “我的子虛先生,還擾豫甚麼!難道你就眼睜睜看着柔兒香消玉殞,卻撒手不管麼?” 知道這個子虛先生面冷心熱的本質,榮王爺開口勸說,他並未說什麼地位榮華之類,曉得這些並未放在他眼中,自是用柔兒的性命來勸服他。 瑞王爺亦是殷切的望着他,雖然宗室認親困難重重,但與女兒地性命相比,自是不放在心上。 他從十八弟地眼色與話語中,已是敏銳地知曉,救女兒之法,唯有根治一途!另一種方法,怕是這位子虛先生推脫塞責之途,脫身之路罷了! “求先生大發慈悲,救救小女!”王妃亦是聰慧絕頂之人,一看丈夫與十八小叔這般勸說,已是隱隱知曉了真相,向正在沉思猶豫中的蕭月生斂衽一禮,便要舉帕拭淚。 蕭月生在衆人的注目下,緩緩搖頭,嘆息一聲,冷漠的臉上泛上一抹微笑:“在下孤苦一人,在世間飄零,早已習慣,在下……山人施治救郡主便是,雖是掩目施法,略有困難,不過損幾年道基,子虛尚能應付,王爺,請速派人搭建醮壇,兩丈來高即可,明日正午,便要施法。” 他略有動情,對自己的稱呼有些混亂,終於還是拒絕,封閉了一條登龍之徑,其厚黑之術,修煉得尚未到家,他心下感嘆,這一次,又是麻煩的苦差,與上次重塑謝曉蘭身體雖略有不如,卻並非輕鬆裕如。 蕭月生地話令衆人心緒複雜,實難分清到底何種感覺。 身其淡漠的氣質,拒絕成爲瑞王爺的義子,好似理所當然,只是瑞王爺膝下並無兒子,唯有兩個女兒,如能成爲他的義子,將來的爵位,必將由他來繼承,成爲宗室子弟,這等誘感,尋常人實難抵禦。 對其未能成爲自己的義子,瑞王爺反而生出了幾分失望,雖然如若蕭月生答應下來,他會更加失望,此時,他對這位沒有成爲自己義子的子虛先生,心中多了幾分敬重。 “王爺,咱們園子裏去年建了一處醮壇,供龍虎山的張道長齋醮祈雨之用,不知那處醮壇成不成?”他們甫入屋中遇到的那位絕美側妃柔聲問道。目光輕輕掃了蕭月生一眼,如水的目光中透着幾分好奇。 “子虛先生以爲如何?”瑞王爺望向蕭月生,撫髯而問。 齋醮對於道士而言,是了不得的大事,儀式亦是極爲正規與繁瑣,因其目的不同有數十種之多,如悼亡、解厄、延壽、祈福、祈嗣、祈雨雪、止雨雪等等,其醮壇規模與結構,亦大不相同。不可混同。 蕭月生點頭,他直接感應天地。並不需藉助這些外在之物。 回來他王子虛的王府,已快到亥時,天上明月如冰輪,高高懸掛,悄無聲息的旋轉,天幕中羣星閃爍,明日定是一個明媚地睛天,他放下心來。 廳內仍舊亮着燈光,楊過夫婦與謝曉蘭正圍在火爐旁。一人手中一卷書,邊看書邊聊天。 他們夫婦與謝曉蘭大有欲談之話。她是楊若男的琴技授業思師,講起楊若男學琴時的趣事,足以令兩人聽得津津有味。 蕭月生走進去,沒說兩句,便將三人的圍爐夜話攪散,兩對夫婦各自回屋。 “大哥。榮王爺找你何事,這般晚纔回來?”謝曉蘭精細如瓷的面龐帶着紅暈,在溫暖的燈光下嬌豔欲滴,接過丈夫的外衫時不由向他問道。 “是瑞王爺的女兒病了,讓爲夫出手幫忙。”蕭月生卻毫無生澀之威,很自然的將脫下地長衫遞給她,彷彿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一邊回答,一邊開始脫另一件內衫。 “……瑞王爺?……他的女兒病得很重麼?”謝曉蘭拿着尚帶溫度與男人氣息的長衫,心如鹿撞,面紅耳赤,強打精神與他說話,只是頭腦已有些昏沉。 “嗯,病得不輕,……若爲夫不出手,怕是過不了兩日,這位蓮柔郡主便要香消玉殞,唉!……正是春華正茂之時,實在可惜了。” 蕭月生脫着內裏的短衣,腦海中思考着明日的事情,謝曉蘭面紅耳赤,豔若桃李的模樣,被他收入眼中,不由笑了,大手揩了一下她嫩滑如脂的玉臉:“呵呵,夫人放心,未入洞房,爲夫自會格守禮制,不會做出格之舉……來,我們躺在一起,早早歇息,明日一早,帶你去逛鬼市!” 鬼市類似於早市,是一種獨特的存在,所賣之物,亦多是舊物,如古董、裘衣、領襟袖角、書畫等物,與現代社會的古玩舊貨市場彷彿。 鬼字一意,極爲深長,或貨物來路不正,或掘自墓地,也指其中鬼詐,往往真假難辨。有一人自鬼市上買回一件裘袍,回去一看,卻是紙粘絨羽所做,於是第二日去鬼市中賣出,得到一塊銀錁,樂得大笑,歸家後發現,銀錁竟也是假的,其中鬼詐,可見一般。 蕭月生極喜到鬼市上淘寶,以他地眼力,自是洞悉真假,大佔便宜,頗多樂趣,一些珍稀之物,時能出現,頗多驚喜。 “不行,我早晨還要練功呢!”謝曉蘭垂着臉,聲音羞澀,不敢去看丈夫那裸露地身體,勉強集中精神才能說話。 “唔,練功?……好罷,還是練功重要!”他掀開繡被,穿了進去,淡淡地香氣飄入鼻中,謝曉蘭在這裏睡了一晚,被褥便已有了她身上的香氣。 “我去別的屋裏睡!”見蕭月生赤條條的跳進了被窩,謝曉蘭扔下他的衣衫,滿臉紅暈的逃了出去。 “呵呵……”蕭月生地目光追隨着她窈窕的身影,只是呵呵一笑,也未勉強,如真抱着她睡覺,其結局定是他裝錯就錯,劍及履至。 聞着淡淡的幽香,瞧着牀頂的星河日月圖,他的意識慢慢下沉,沉下這個世界,進入睡夢之中。 第二日,蕭月生終於還是未能睡到自然醒,被一身勁衫短打的謝曉蘭喚了起來。 牀帷已被牀兩頭的玉鉤掛起,當蕭月生蹙着眉頭,眼睛半睜半閉。有些不樂的眯向她時,謝曉蘭正坐於榻前,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理着自己挽起的烏髮,欲要解開頭繩,一柄劍鞘精美的長劍橫置於軒窗前的案上。 “餓了?!”蕭月生皺着眉頭。不睜眼睛,抱着繡被,不悅之色瀰漫臥室,語氣也不如平常那般溫柔。 “真是懶蛋,若男說得一點兒也沒錯!……該起來了,快到晌午時分,不會耽誤你救人吧?!”謝曉蘭小嘴微抿,輕輕笑望着閉着眼睛的他。 軒窗陽光斜照,明亮地陽光將她籠罩其中。似將她變得半透明。 玉手將瀑布般的烏髮披散於肩,欲要重新挽起。烏黑髮亮。光澤幽幽,髮質極佳,與她白裏透紅的面龐相映,長髮披肩的模樣,說不出的嫵媚。 勁衫裹着玲瓏的嬌軀,雖是坐在那裏,仍難掩其凹凸有致的曲線。在陽光中。她整個人散發着令人無法逼視的光芒。 關於蕭月生的習慣。芳心暗寄謝曉蘭早就自她的學生楊若男嘴中打聽得一清二楚。知道他起牀要自然醒,若有人將他喚醒,必定惹得他不高興。 “唔……不着急!”蕭月生將皺着地眉頭舒展開來,還是依言睜開了眼睛。 對於未過門的夫人,還是有所保留,換作其他夫人。他早就冷下臉來,必待其溫言軟語相哄,使盡溫柔嫵媚手段,他纔會罷休。 對於情緒的控制,對於蕭月生來說,易如反掌。 掀開繡衾,宛如玉石雕成的上身頓時裸露於外,令謝曉蘭忙不迭的轉過螓首,紅雲已飛上粉頰。 “呵呵……”剛纔尚皺眉的蕭月生不由輕笑,盤膝坐起,撐了撐胳膊,吐納幾口濁氣,一指軒窗案上的衣衫,臉上似笑非笑:“還不伺候爲夫着衣?!” 謝曉蘭精緻的玉臉紅如塗丹,直至玉頸胸脯,羞澀的目光躲閃遊移如魚,不敢去瞧蕭月生地身體。 聽到蕭月生地話,臉上的紅暈更勝幾分,但想到終於要過這一關,便吸了口氣、本就被勁裝緊裹而顯得茁挺異常的胸脯起伏,惹人注目,蕭月生亦不例外。 正在此時,外間房門響起,老童捧着一套寶藍色衣衫,垂着頭,趨步無聲的走了進來,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 看着老童若無其事的進來,又悄無聲息的退出,謝曉蘭反而不那般羞澀了,彷彿自己夫人的身份忽然變成鐵案,不容更改。 在謝曉蘭地伺候下,蕭月生洗漱完畢,來到大廳進膳。 尚在廳外,便能見到廳內榮王爺坐在廳中火爐旁,捧着厚厚的一卷書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 蕭月生眼晴一掃剛擺完佳餚,緩緩退出廳口的老童,哼了一聲,對身側的謝曉蘭道:“是老童讓夫人招呼我的吧? “嗯,……我正練功,他過來榮王爺登門,讓我定奪,妾身自然是要喚醒大哥了!”謝曉蘭點頭,目光自榮王爺身上轉開,記得隨師父學琴時,曾在這位王爺府中做客,他現在的容貌,與那時相差不大,究竟是富貴中人呢。 “這個狡猾的老傢伙!”蕭月生恨恨瞪了一眼退下的老童。 這個老童知道公子爺的脾氣,自然來個順手推舟,將重任卸到了謝曉蘭這位夫人肩頭。 與榮王爺相見時,對於謝曉蘭這位王夫人,他只是笑着讚歎兩句,便又埋頭捧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甚至都無暇驚訝這位子虛先生能娶得這般天仙化人的夫人。 拿起書卷之際,謝曉蘭看到其書卷名是《藏劍閣醉談》,著者卻是王子虛,不由笑着望了望他。 這本書是他閒來無事,自己寫的小說,是寫給諸位夫人們看着解悶的,沒想到藏在一堆書中,卻讓榮王爺碰到。 這個時代,傳奇小說尚略具雛形,後世西方的一些技法是聞所未聞,蕭月生雖不是甚麼文學大家,但有一個過目不忘的頭腦,對妙句妙詞自然是順手拈來,遊刃有餘,故文采斐然,加之情節又如泥沼,一旦陷入其中,便無法自拔,也無怪榮王爺顧不得與他客套。 看到天色不早,蕭月生也不再磨蹭。怕是那邊的瑞王爺已是等得焦急不堪。 謝曉蘭送丈夫出府時,看到府前由十幾個禁衛軍護着的寶馬金車,心中忽然有些擔憂。 這等儀仗,怕也唯有榮王爺這等皇家貴胄、聖眷厚隆之人享有。 四匹雪白俊腮,皮毛柔順,無一絲雜色,馬頭高仰,神采飛揚。 車廂檀木綴有云紋,鑲金邊。珠簾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光澤堪比兩側衆禁衛軍所穿的皚甲。 “大哥。小心!”謝曉蘭與老童站於府前,向蕭月生揮了揮香巾,剛換上的羅衫隨風飄飄。 “回去罷!”蕭月生神色冷漠,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隨着榮王爺鑽入了馬車中,坐到車中,便說了句:“小董沒跟在王爺身邊,倒是太陽打西面出來了!” “走罷!快些!”榮王爺對外面喊了一聲,右手尚放在懷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有些怨他太過遲緩。 清風起兮,清脆的馬蹄起隨之響起,在謝曉蘭憂慮的目光中,緩緩轉過寬闊地青石街道,沒於街角,唯聞空蕩蕩的清蹄聲。 瑞王爺所說的醮壇。位於瑞王府後花園之內,一片空曠之所。 蕭月生與榮王爺下了馬車,攜正在府前等候的瑞王爺,向裏面行去,瑞王爺周圍禁衛林立,頗有飛鳥難渡之勢,這是蕭月生昨夜曾言,怕今日施法時聲勢太大,引人並來觀探,故要加強護衛。 約有兩丈高一丈方圓的醮壇處在一邊荷花池旁,周圍空曠,假山綠樹皆無,這在一片園林當中,顯得極爲突兀。 站於荷花池中的水榭角亭,無法看到壇上的情形,好在池另一旁建有一座觀雨軒,兩層樓閣,因其地基極高,能夠者得到醮壇上的情景。 蕭月生捨去一切衆人世俗中所知的開壇齋蘸之儀法,祭物皆無,除去瑞王爺一家,其餘諸人,不可觀看,便是榮王爺,亦被拒絕,因其施法之時,蓮柔郡主難免衣衫盡碎,即使他是叔父,亦應避嫌。 榮王爺倒也未強求,自懷中拿出自蕭月生府中順手牽羊弄來地《藏劍閣醉談》,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蓮柔郡主是連人帶牀被擡到了壇上,月白地牀幃厚沉,似是氈質,密不透風,裏面又擺有幾隻暖手香爐,唯恐她被風寒着。 瑞王爺一家站在最高一處的觀雨軒,衆人聚於一處,站在最上層。唯有他穿着紫袍,諸位王妃與蓮靜郡主,皆着白衣,是觀禮之服。 瑞王爺心中惴惴,心跳急促,緊張得胸口發悶,透不過氣來。 他實是抱着極大的決心賭上一把,萬一這位子虛先生徒有虛名,怕是柔兒的這條小命,經過這番折騰,也就沒了! “王爺……這位子虛先生……能行麼?”王妃柔弱如風中輕絮,聲音顫抖,剪水雙眸望着雙目纏着黑布,靜靜立於牀前的蕭月生,錦繡香巾緊捏暗扯,有玉手隱隱現出細微的青筋。 “唉——!……聽天由命吧!”瑞王爺重重一拍身前的白玉欄杆,眉宇間亦是憂慮重重,臥蠶眉不自覺的蹙起,威嚴逼人。 這位子虛先生既非道士,又無道家功曹神職,卻要做法,令人聞之直感匪夷所思,只是在榮王爺的力保之下,又是投無路之時,瑞王爺難得地衝動了一下。 他亦是被女兒地病累得心交力瘁,若是柔兒地病情不好,時日一長,怕是王妃便也會倒下,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眼睜睜看着女兒香逝,不如孤注一擲!其決斷狠毅,遠非尋常人能及。 蓮靜郡主一襲月白的羅衣,衣裾隨風輕擺,竟有一股惹人憐惜的楚楚動人。 她一反常態,沒有呱呱咭咭的發表看法,紅菱小嘴下脣被貝齒緊咬,已無血色,神色怔然的望着醮壇上幃幔圍得密不透風的象牙牀,挺翹鼻翼之上,那黛眉間憂慮擔心地神色,彷彿一夜之間,她已長大了許多。 柳先生一身男衫,負手隨在她的身後,秀美宜人,玉臉之上沉靜依舊,只是仔細的望着蕭月生的一舉一動。 媚日當空,清風徐徐,荷池的水氣在鼻中若有若無,在衆人的殷殷目光中,蕭月生動了。 他右臂由低垂而擡起,手掌捏成太乙劍訣,在胸並緩緩橫劃,彷彿在寫“一”字,隨着手指的停頓,所劃之處。一柄雪白地木劍緩緩呈現,由無至有。彷彿那柄劍一直懸浮於那裏。蕭月生的劍指只是抹去了一層遮擋之物罷了。 蕭月生並未握劍,而是右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圈,懸浮的木劍如同鐘錶的指針,隨着他的右掌逆時針轉了一圈,終於劍柄飛入他靜止的掌中。 周身本是徐徐清風,隨着他的劃圓、驟然變狂,有飛沙走石之勢,醮壇上一片迷濛。腳下的塵土向四周飛去。片刻之間,已成淨土,厚厚厚的幃幔亦被這陣狂風吹起,月白地錦被與青銅暖手爐若隱若現。 不遠處憑欄而望的閣中諸人,隨着變強地清風紛紛吁了口氣,對於他這一招。有些目瞪口呆,忽然之間,彷彿治好蓮柔,並非杳無可能之事。 對於木劍破空而出的顯現,他們雖覺神奇,但並不通關竅,自是不知究竟神奇至何種程度,唯有沉靜自如的柳先生心中巨浪滔天,目光越發清澈晶瑩。 蕭月生自上次馭北斗七星之力後,雖是心境不再那般平穩,但一身修爲,無日不在精進,此時己達不可思議之境,不必再踏禹步借勢,周身神氣流轉,已成一個渾然無窮的天地輪迴。 “風!”沉喝聲轟然一響,如天空中巨鍾黃呂,蕩蕩不絕,隨着木劍一豎,閣內觀看的諸人,只覺周身輕風驟然變得狂躁,掀動着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閣前的樹木,亦是胡亂搖晃,颯颯蕭然,枯枝殘葉被席捲而起,不知所蹤。 衆人俱是微微顫抖,心中激動,沒想到這個子虛先生竟有這般神通、竟能召喚狂風,柔兒看來有救了,有救了! 蕭月生身前的厚重牀幃,亦被狂風吹起,胡亂擺動,暖手爐滾落下了兩個,令人擔心牀上躺着的玉人是否會被颳走。 他木劍一指榻上髮絲飄動、恬然安睡地蓮柔郡主,劍尖輕提,那躺着地郡主緩緩升起,身上仍舊蓋着繡衾,本是飄舞地烏黑青絲亦溫馴的垂下,彷彿她的周圍風吹不進。 隨着狂風肆虐,本是明媚秀日的天空,此時四方雲動,烏雲匯聚,以肉眼可見之速度極快的聚成方圓一丈的雲團,越來越漆黑,且是雲團壓得極低,似乎碰到人地額頭,極是詭異。 陽光緩緩消失,那一團烏雲恰好將射於醮壇的陽光遮住,如似一張遮陽之傘,其餘地方,仍舊陽光明媚,普照大地。 此時,園中的狂風漸有安靜之勢。 閣中觀看的諸人,只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雖是看過道家開壇做法,但又哪有人真正能召風喚雨,驚天動地?做法與否,其效如何,不得而知,只以大相無形解說,信與不信,全在自心了,信則靈,這便是法事。 “雷!”叱聲如雷,轟動天地,直衝長空,便是正在埋頭書中,對外間異像充耳不聞的榮王爺,亦是心神一震,“啪”的一聲,那本《藏劍閣醉談》失手落於地下。 “轟——!”方圓一丈的烏雲深處,傳來震徹天地的雷建之響,如巨龍長吼,震耳欲聾。 “電!”蕭月生黑布矇眼,衣衫貼於身上,身形靜立不動,唯有長劍斜斜刺天,氣度森然,在捂着耳朵的瑞王爺一家人眼中,他此刻彷彿變成開天闢地的盤古巨神,頓有一股頂禮膜拜的衝動。 “啪!”銀蛇橫空,閃電劃破烏雲,如銀蛇在雲間扭動。 銀蛇一條接着一條的出現,越來越多,羣蛇亂舞,那一團烏雲彷彿被羣蛇纏住,剎那間,陽光透不進來的醮壇變得銀光大放,他們的身影,幾乎照得有些刺眼,看不清楚。 “引!”這一聲如同九幽之音,低沉若蕭咽,卻穿耳入腦,令人難受噁心,欲要嘔吐。 隨着聲音的發出,一直靜立如石的蕭月生驀然衣裾鼓盪。長髮飛揚,無風亂舞。 驀得,纏繞着那一團烏雲的閃電銀蛇倏然竄出一條,飛向蕭月生,直擊至他斜刺長空的雪白木劍。 在衆人的吸氣中,他渾若無事,踏郝一步,即使蒙着黑布,左掌亦精確的擊中一直懸浮空中的蓮柔郡主地環跳要穴。 一掌下去。郡主的衣衫頓如翩翩蝴蝶,四散飄零。雪白晶瑩的玉體乍然現於銀光之下,說不出的絕美。 只是此時衆人全無異樣,未因看到這綺麗的春景而心跳,那空中竄動亂舞的電蛇令他們提心吊膽,如果有一道閃電直接擊中蓮柔,毫無疑問,她必會立時氣絕。 “滋——!”又是一道閃電直擊而下,精準無比的擊中那柄雪白的木劍,蕭月生衣衫鼓動,在電光精芒中,如欲羽化入虛。 “神人……神人吶……”瑞王爺看得目不轉睛。兩手緊抓着白玉欄杆,威嚴端重之氣全失,口中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心中讚歎之意,無以復加。 道道閃電頓來越疾,每受一道閃電。蕭月生便向懸於空中地蓮柔郡主瑩白玉體拍上一掌,只是每一掌皆未拍實,隔着幾寸便止,到了後來,隨着閃電下擊之速加快,他出掌越疾,已是看不清掌影。 銀光照耀之下,玉體橫陳,晶瑩如玉的蓮柔郡主全身如篩般顫抖不止,烏黑地長髮柔順的垂下,彷彿天空的閃電被引入體中,在玉體中亂竄,只是這番令人驚心動魄的豔景已無人理會。 烏雲中的閃電每擊下一道,便少一道,到了最後,閃電皆已擊下,天空中已不見電蛇的蹤影。 “散——!”這一聲沙啞的叱令聲過後,本是漆黑如墨的烏雲頓然如被劃爲兩半,一道陽光刺破烏雲,直射至醮壇,照至懸浮空中的玉體,遠處觀雨軒上地諸人,能夠看到蓮柔地左胸彷彿被一團銀光籠罩,目光無法透入。 蒙着黑布地蕭月生手中已無劍,面龐如打磨過的晶瑩玉石,不似凡人,兩手如抱渾圓,輕輕落下,緩緩收勢,玉體橫陳的蓮柔郡主被推至不遠處的象牙牀上,幃幔密不透風,春色不再。 隨着他收勢已畢,天空的烏雲如雪入爐,迅速消散,他並未動用星辰之力,僅雷電之力便己足夠,其聲勢比之救謝曉蘭之時,實是小巫見大巫,差之遠矣。 所謂大音希聲,這便是境界之差,隨着他修爲之增,施法便如順手拈來,聲勢俱無,如春雨潤物,方是返璞歸真之境。 他伸手緩緩解開頭上的黑布,本是如同晶瑩之玉地面龐,隨着黑布的解開,迅速變回原先模樣,待黑布離開眼睛,雙眸中攝人的金光已隱去,面容業己恢復原狀,只是眉宇之間,更加滄桑,彷彿剎那之間,蒼老了十幾歲。 嘴角處泛出一絲莫測的笑意,通過神念得知,外面如今怕已是攪得天翻地覆。 閣中諸人心神仍沉浸於剛纔浩然瑰奇的情景,唯有柳先生心神堅毅,迅速回復,雲靴輕踏白欄杆,一襲月白儒衫,飄飄如仙,自觀雨軒直接飛向醮壇,十幾丈遠,竟然如同仙子凌波,毫無滯礙的踏至醮壇之上。 只是甫一踏入壇上,她便覺周身功力俱已消失無蹤,泯然成普通之人,心下不由大驚。 如此神通,武林中人,在他面前,實是與常人無異,竟能禁錮內力,實是可怖! “先生辛苦,郡主無恙麼?”柳先生目光沉靜,彷彿對他的通天徹地之能視若未見。 “嗯,晚上自會醒來,讓她服下此丹,自會如同常人!”蕭月生聲音沙啞乾澀,眉宇間蒼老與疲憊之色洋溢,自懷中取出一隻光滑精美的瓷瓶,遞到柳先生面前:“……煩請王爺備下一處靜室,山人需要閉關七日,不可相擾!” “辛苦子虛先生了!……妾身使去安排!”柳先生接過瓷瓶,明亮的眼中閃出一抹贊色,這個王子虛倒是心思縝密,知道要在瑞王爺內閉關,免得彼此難做,說着,便去探望幃幔緊圍中的蓮柔郡主,此時,她發覺體內真力倏然回覆。顯然那位子虛先生已撤去禁制,心中不由凜然更甚。 看着她輕託那張象牙牀如若提鳥籠狀,渾若無物,嫋嫋娜娜下了醮壇,蕭月生心中感嘆,不愧是修過摒情絕欲心法之人,待人之無情,令人心寒,只是沒有鏡子。不知白己的一番虛弱像也不像,此刻體內神氣充盈,飄飄若舉,偏要裝做虛弱蒼老,頗是一件難事。 唉,可惜自己扮的這個王子虛的性子屬冷漠一類,不能出言調笑,對於這等冰心女子,蕭月生最喜撩撥,看着儒衫下微微滾動的挺翹香臀,他又禁不住感嘆。 此時瑞王爺家一行人已誦了上來。瑞王爺剛自石階踏上醮壇。離蕭月生很遠。便長長一揖,躬腰極深,高聲長笑:“子虛先生真乃神人,能屈尊救治小女,實是本王之幸,大思不言謝了!” “王爺客氣了!”沙啞虛弱的聲音。配以蒼老的氣息,頗有令人不忍目睹地模樣。他此時比剛纔更加做作,彷彿蒼老了二十幾年。 他雖僅是輕緩的一拱手,但瑞王爺全無受輕怠之感,這等呼風喚雨、招電馭雷的天神般人物,實該如此,見他這般虛弱蒼老,心下大是不忍,忙關切的道:“先生快快休息,柳先生已告訴孤,說先生要閉關七日,本王這便帶先生前去靜室罷!” 蕭月生目光掃過緊隨而至的衆女,對衆女妙目投來的感激與驚奇視若未見,仍是淡漠的點了點頭,隨着瑞王爺,步履有些蹣跚的下了醮壇。 這般示弱示惠之舉,也僅是蕭月生心神一動之下的產物,平靜地臨安城,如今被自己這般一攪,怕是又有一番熱鬧可瞧,不知那些隱在暗處的各種勢力是否會顯出端倪。 瑞王爺所安排地這座靜室,卻是在他的書房隔壁,與書房位於一間青竹遍佈的小庭院,清風徐來,颯颯作響,踏着竹枝夾雜的青石小徑,令人多了幾分雅骨。 推開房門,僅有一張月白矮榻與一張軟黃玉蒲團,餘物皆無,南壁懸兩個大字:若虛。字體飄逸,淡淡若無。此室確實是簡之又簡,以至於損。 “這是本王平日靜坐之所,望先生莫嫌簡陋纔是!”瑞王爺在房門前麻布上踩了踩腳,清除靴底泥塵,對早已踏了進去,正打量四周的蕭月生笑道。 “不想王爺卻是向道之人,……嗯,若王爺真有興趣,山人倒可授王爺一套密法,配以王爺的體質,達到小成,卻也不難。” 蕭月生負手觀看牆上兩個大字,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經意間,飄逸不羣之氣質隱隱,他以讀心神通觀之,這位王爺倒也難得,心性光明,且是個多情種子,生在帝王之家,殊爲奇異。 瑞王爺大喜,見過這位子虛先生的神通,他自是五體投地,以前所見的天師真人,俱都黯然失色,只是,心中震撼未散,尚未來得及想起求教,聽到主動傳授神法,豈能不欣喜若狂! “這七日之內,不能有人靠近,否則山人受擾,怕是有性命之危!”蕭月生未理會瑞王爺地欣喜與感激,目光自那兩個字上轉開,深深望着他,聲音沙啞中帶着凝重。 “那……先生不須食物與水麼?”瑞王爺收起面龐地喜色,斂色恢復沉凝。 “不必,辟穀小技,山人尚還省得。”蕭月生蹲身撫着軟玉蒲團,輕輕搖了搖頭。 “……那好,七日過後,本王再恭候先生出關!”瑞王爺亦是向道之人,雖是修練得功夫差得太多,對於辟穀一術,也略微瞭解,子虛先生這般神通廣大,精通辟穀之術,也是理所當然,因此並未露出喫驚神色,拱手便要告辭。 蕭月生送他出了小院,站在院口,他叫住了欲要轉身離開地瑞王爺,手指在胸靜虛空劃了兩筆,堅硬的青石小徑頓時出現了一個十字,約有巴掌大小,石粉飄飛,深已盈寸。 蕭月生指了指腳下的十字,仍舊神色漠然:“若王爺實有急事,左腳掌心踩於十字中心,擊掌三下,山人自會聽到,收功破關。……王爺不必在院外派人守衛,在下自會佈置陣法,令人無法進入院中。” 說罷,也不管瑞王爺聽明白與否,便拱了拱手,施施然轉身是回靜室,瑞王爺站在原處,怔怔細思着剛纔所說之話。 蕭月生走在竹枝夾着的小徑,揚了揚手,兩道綠光衝向竹林,兩枚巴掌大小的碧玉佩被拋了出去。 外間千頭萬鍺的聲音頓然消失,天地間倏然靜寂下來,嘈雜不再,竹林中地幾聲鳥鳴聲格外清脆悅耳,可惜周圍清風難入,颯然的風掠竹枝之聲再難聽到。 兩枚有玉佩拋出,一個是結界,另一個則是迷蹤,兩佩齊祭,神仙難入。 瑞王爺剛踏入大廳,便見今上身邊最寵信的內宦葉青蝶正陪着十八弟喝茶,不由奇怪,對忙起身躬腰行禮的葉青蝶擺了擺手:“小葉怎麼來了?……官家也過來了?” 葉青蝶四十許歲,白面無鬚,身材頎長,鼻準豐隆,雙目清正,風雅之氣撲面而至。 葉青蝶受今上寵信,滿朝文武皆要賣他三分情面,但對於面前的這兩位王爺,他卻絲毫不敢輕怠,修長的手臂拱成一揖,風度翩翩,恭聲回答:“官家在宮內見到天降異象,電閃雷鳴,怕是累及諸王爺府邸,派小人並來探望。” 瑞王爺與榮王爺對視一眼,向南遙遙一拜:“多謝官家掛念,此事與孤頗有關礙,稍後便進宮麪票官家,小葉先回去覆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