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泰山 作者:未知 當先是一個老道士,身形高挑,臉色枯槁,頜下白鬚飄動,緩緩而來,一雙眸子精光四射。 他身後則是一羣中年道士,步履沉凝,眼睛明亮,俱是神色莊重,清風徐徐而來,道袍飄動,他們個個氣度不凡。 “啊,竟是泰山派的玉璣子道長!”人羣中出低低的驚歎,顯然意外。 定逸師太手上佛珠一停,上前一步,雙手合什,躬身道:“定逸見過道長。” “定逸師太,久違了。”玉璣子單手問訊,稽回禮,臉色卻陰沉。 他雖臉色枯槁,看上去老朽昏沉,中氣卻極充沛,說話聲音不高,卻蘊着震動氣血的力量。 儀清與儀琳也一一上前見禮,神色恭敬,玉璣子一直冷着臉。 這位玉璣子道長乃是泰山派掌門天門道長的師叔,輩份尊崇,五嶽劍派,同氣聯枝,自然也算是定逸師太的前輩。 清風徐徐,掠過江南雲的梢,吹動着她的羅衫,她一直笑盈盈的望着泰山派衆道士,身子卻一動不動。 “江幫主,這位是泰山派的玉璣子道長,過來見禮罷。”定逸師太招了招手,藹聲道。 “師太且慢!”玉璣子忙一擡手,搖了搖頭:“老夫卻承受不起!” 定逸師太一怔,疑惑的望向他:“前輩,這是爲何?” “這位江幫主心狠手辣,心腸歹毒,老夫當不起她的一禮!”玉璣子轉過頭去,冷哼一聲。 定逸師太輕瞥江南雲一眼,手上佛珠緩緩轉動,沉吟一會兒,微微笑道:“前輩誤會了,……江幫主雖然下手稍嫌狠辣。卻並非生性歹毒之人。” 玉璣子冷着臉,搖了搖頭,沉聲道:“師太,老夫尚還未老眼昏花,能夠分得清黑白!” 定逸師太眉毛豎了豎,深吸了口氣,閉嘴不言,慢慢撥動着佛珠,臉色卻已不甚好看。 儀琳心下擔憂,小心的偷瞧着師父的臉色。 江南雲眼波流轉。輕掠過泰山派衆人,他們紛紛垂下眼簾,不敢與她的目光相對。 唯有玉璣子雙眼直視,目光銳利,敵意極濃。 江南雲心下明白,他們定是聽說了鎮南幫的消息,這是尋場子來了,細膩的嘴角微翹。 “江幫主,剛纔你說,辟邪劍譜女子不能修習。不知這一條如何得知?”玉璣子陰沉着臉,沉聲喝問。 江南雲黛眉蹙了蹙,對他一幅質問的語氣頗是不滿,淡淡一笑:“自然是從辟邪劍譜上知曉。” “林震南不是曾說,他祖上有訓,不能觀看辟邪劍譜嗎?!”玉璣子冷哼一聲。“林總鏢頭自然是遵從祖訓,家師卻不在此列。”江南雲嬌聲回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她心中明鏡一般,玉璣子便是等地這一句話,將師父拉下水。 “原來如此!”玉璣子仰頭哈哈一笑,枯槁的臉上滿是得意,手撫白鬚:“如此說來,你師父蕭一寒練過辟邪劍譜了?!” 江南雲笑吟吟搖頭,淡淡說道:“家師僅是看了看,未曾修習。” “哈哈,你莫非以爲大家是三歲小兒,會相信這種話?!”玉璣子大笑。一臉譏諷之色。 江南雲收起笑臉,神色鄭重的說道:“家師曾言,辟邪劍譜,女子不能修習,男子也不宜修練。” “哈!這更好笑!”玉璣子諷譏之色不減,眼中帶着嘲弄的目光,瞪着江南雲:“莫非,這辟邪劍譜無法修練?!……那當初林遠圖如何練得一身絕頂劍法?!” 江南雲一攤雙手:“這個,小女子卻不知了,家師閉嘴不言。我也無奈得很!” “簡直一派胡言!”玉璣子搖頭冷哼。 “住嘴!”嬌叱聲驀的響起,衆人耳中嗡嗡作響,血氣震盪,幾欲嘔吐,難受無比。江南雲玉臉瞬間變得冷若冰霜。神情變化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你言語無禮。小女子尊老,不去計較,”江南雲冷冷看着他,說話不疾不徐:“但你辱及家師,小女子卻不能充耳不聞!” “好啊,蕭一寒就是這般教導弟子的,如此無禮?!”玉璣子大聲喝道,怒火中燒。 江南雲默然不語,淡淡一笑,笑容卻冰冷無比,令人看了心中冷。 玉璣子吱吱咬着牙,死死瞪着她,她不屑一顧的神情宛如燃油,火上澆油,怒火更盛。 定逸師太忽然雙手合什,高聲宣了一聲佛號,帶着靜定心神之效。 “師太,你不必插手,”江南雲淡淡說道,瞥了玉璣子一眼,冷笑一聲:“……這位玉璣子前輩,是成心欺上門來!” “放肆!”玉璣子怒喝一聲,右手搭上劍柄。 “喝!好大的威風!”江南雲嗤然一笑,絕美的臉上露出不屑,分外令人難以忍受。 “小丫頭找死!”玉璣子長劍出鞘,劍光一閃,灑下一道劍光,宛如一道小溪,罩向江南 江南雲蓮足輕點,飄飄一蕩,宛如小舟離岸,脫出劍光籠罩。 人們握緊雙手,心中緊張,替江南雲擔憂。 他們直勾勾的望着泰山派,目光不善,在他們看來,玉璣子純粹是以大欺小,明目張膽地欺負人,況且,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心下大是不齒。“咦,倒有幾分本事!”玉璣子冷笑一聲,振劍再刺,倏然之間,三劍刺出,又快又狠,直刺江南雲雙眼與檀口。 “泰山派如此苦苦相逼小女子,這便是名門大派的風範?!”江南雲身形一蕩,再次從容避開,淡淡笑道。 “老夫倒要看看。你東園幫爲何這般跋扈!”玉璣子冷笑,劍勢一變,一反迅疾輕捷,反而古意盎然。 “師父,南雲她……?”儀琳湊近定逸師太,低聲道。 “她吃不了虧,放心罷!”定逸師太聲音放低,給她打了個眼色,不讓儀琳多嘴。 儀琳雖單純,卻頗是聰明。看明白了師父的眼色,點點頭,閉上小嘴,靜靜不語。 “師父,這是五大夫劍吧?”儀清師太低聲問道。 定逸師太點點頭,盯着場中的打鬥,神情凝重,眉頭漸漸皺起。 泰山有一棵極古之鬆,乃秦始皇所封“五大夫”鬆,虯枝斜出。蒼勁古拙,卻翠意盎然,泰山派的前輩曾據此悟出一套劍法,名謂五大夫劍。 這套五大夫劍招數古樸,奇正相生,一口氣將五劍同時刺出,一連五劍。每一劍的劍招皆蒼然有古意,威力宏大。 “儀琳,儀清,好好看清楚!”定逸師太低聲吩咐,泰山派的五大夫劍難得一見。 儀琳儀清二人點頭,神情專注,緊盯場內。 玉璣子不愧是泰山派的宿老,劍法精絕,一套五大夫劍使得古意盎然,宛如一株蒼松迎風招展。雖然炎炎烈日,周圍衆人卻彷彿置身清涼之境。 江南雲一招不,僅是閃避,蓮足輕點,倏然一蕩,恰到好處的避過玉璣子長劍。 轉眼間,二十餘招過去。 江南雲身在空中,檀口微張,如玉珠滾玉盤,說道:“小女子打不還手。以示尊敬,若是前輩再不住手,莫怪小女子出劍了!” “老夫倒要見識一下!”玉璣子劍勢再變,“嗤”地一響,劍身出低嘯。驀的罩住江南雲身前七大要**。 “七星落長空!”定逸師太輕哼。 五嶽劍派。同氣聯枝,對於彼此的武功。也熟悉異常,定逸師太一眼認出,這是泰山劍法的絕招,狠辣異常。 “有僭!”江南雲清叱,腰間陡然閃出一道寒光,宛如一汪秋水呈現在衆人眼前。 他們頓覺涼氣撲面而至,寒霜劍被玉虛訣驅動,寒氣森森,迥異尋常寶劍。 劍光清亮,一閃即逝,輕碰一下玉璣子小腹,人們眼睛尚不及捕捉,寒霜劍已然歸鞘。 江南雲飄然後退,明眸若水,靜靜看着玉璣子。 玉璣子如被雷噬,身子一振,定定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青鋒劍刺到半空,僵在那裏,似是雕像。 衆人一片安靜,沒有人出聲,屏息凝氣,欲知究竟。 “師叔祖……”一箇中年道士輕輕喚道,小心翼翼。 玉璣子身子動了一下,似是甦醒過來。 他緩緩放下手,低頭看向小腹,小腹的道袍上破了一個圓孔,渾圓如銅幣,白色中衣自孔中露出,中衣一絲未破。 玉璣子定定看着這個圓孔,半晌之後,擡起頭,望向江南雲,慘然一笑:“好劍法!……好劍法!” 忽然之間,他似是蒼老了十幾歲,身體微微佝僂,老態盡顯,彷彿垂垂老矣,行將就木。 “承讓!”江南雲沉靜開口,氣質宛如一汪春水。 她玉臉波瀾不驚,淡淡的望着玉璣子,無悲無喜,似是天闕仙子,不染人間七情六慾。 她轉過頭,如水的目光一一在衆人臉上掠過,淡然說道:“辟邪劍譜,家師確實看過,卻也說過,絕不會將其中透露出去,小女子也毫無所知,……大家想一覽其貌,不妨多花些心思去破陣法,最是穩妥不過!” 她語氣委婉,暗含警告,讓衆人莫起歪念。 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哈,這般說來,若是直接逼問蕭一寒,也能得到辟邪劍譜嘍----?” 人們紛紛望去,大是喫驚。 一個麻衣人躺在松樹樹冠上,微眯着眼睛,這株松樹遠離人羣,故人們不甚在意,並未看到他。 麻衣人側身躺在樹頂,手上一頂斗笠輕輕扇動,他身子瘦長,雙眼狹長細小。看上去有幾分陰沉。 江南雲靜靜看着他,打量了幾眼,驀然間,玉臉上涌起笑容,宛如百花齊開,衆人只覺眼前豁然大亮,似是晴雪初霽。 人們失神之際,江南雲巧笑頜,嬌聲道:“你若有本事,不妨去逼問家師。” 那麻衣人眯着細眼。嘿嘿笑道:“都說蕭一寒劍法絕頂,老子卻是不信邪,先試試你地劍法如何!” 說罷,身形一動,鯉魚打挺般一躍,直挺挺的站起,踏着樹枝,向衆人傲然一笑,腳下用力一踩,身形如箭矢般怒射而出。 樹枝晃動中。他身形射向江南雲,身在半空,腰間長劍出鞘,劃出一道白虹。 江南雲嫣然一笑,不慌不忙的一翻皓腕,嫩白修纖地指間已拈着一枚棋子,這枚棋子潔白晶瑩。泛着溫潤的光澤。 麻衣人身與劍合爲一體,宛如白虹貫日,劍未到,凌厲的氣勢已逼了過來。江南雲屈指一彈,“嗤”的一響,一道白光射出,迎上與劍合一刺來的麻衣人,其快如電。 “當”劍光與白光相撞,光芒同時黯淡。 長劍脫手,劃出一道弧線。向下墜落,麻衣人驀地反轉方向,身形後退,身在空中,手腳胡亂舞動,似是溺水之人。 “砰”他自空中跌落,地上塵土四揚,出一聲悶響。 他掙扎着,手腳並用,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渾身沾滿泥土,變成了一個泥猴。 東倒西歪地站了一會兒,終於站穩,他輕輕甩了甩腦袋,張嘴伸脖子。“噗”的吐出一口唾沫。 他恰好跌落在泰山派衆道士跟前。他們紛紛退後一步,不想被飛揚的塵土沾身。 泰山派衆人看到他吐地這一口並非唾沫。而是鮮血。 “閣下的武功差得太遠,不配跟我師父動手。”江南雲笑吟吟的說道,便順瞥了一眼玉璣子。 玉璣子神情陰鬱,沒有看到她的目光,他目光恍惚空洞,若有所思,神遊天外。 儀琳玉臉一陣陣燒,暗自慚愧,江南雲施展也是彈指神通,威力絕倫,自己遠遠不如。 “孃的,忒邪門!”那麻衣漢子吐口唾沫,恨恨罵道。 他走了兩步,彎腰將插到地裏地長劍拔出來,用袖子擦拭乾淨,仔仔細細,小心翼翼,長劍恢復了一塵不染。 江南雲笑吟吟的望着他,但笑不語,風姿綽約,牢牢吸引着衆人地目光,即使泰山派的道士們亦不例外。 “你這一手暗器倒是高明,老子卻想瞧一瞧驚鴻一劍,看看是否名不傳虛!”麻衣漢子眯眼望着江南雲,懶洋洋的說。 江南雲斂去笑容,淡淡望着他,點點頭:“讓你見識一下也好,免得不死心。” “接招!”麻衣漢子身形一晃,迅捷輕盈,倏然躥至她跟前,手腕一遞,挺劍便刺。 江南雲嬌軀俏立不動,白玉般的右手不知何時已搭上劍柄,倏的一動,寒光乍現,倏然即逝,長劍已然歸鞘。 衆人眼中,那一抹寒光彷彿仍在閃現,不停地閃現。 麻衣漢子身形定住,一動不動,唯有眼珠轉動,長劍仍握在手上,呈前刺之勢。 江南雲抿嘴微笑,蓮足輕移,上身不動,嫋嫋上前,僅是走這幾步,便如楊柳拂動,搖曳生姿。 走近麻衣漢子,她漫不經心地輕輕一揮羅袖。 麻衣漢子頓時一顫,長劍脫手,“喀啷”一聲掉到地上,手腳恢復了活動,他緩緩將劍撿起,歸回鞘中,一言不,轉身便走。江南雲笑盈盈的望着他,一句話不說,靜靜看着他鑽進人羣中,消失不見。 “南雲,別胡鬧了,回去說話!”蕭月生驀然出現在她身邊,緊繃着臉,淡淡哼道。 “師父!”江南雲收起笑臉,神情端莊。 “見過師太。”蕭月生一身青衫,臉色沉肅,氣度森嚴,抱拳對定逸師太一禮。 “你大駕可算是移一下了!”定逸師太沉聲一哼。臉色不佳。 蕭月生微微一笑,未露異樣。 “大哥……”儀琳搖擺着小手,輕輕喚道,笑靨如花,明媚動人。 蕭月生朝她快速眨了眨眼,然後轉身,目光一掠周圍。 衆人被他目光掃到,只覺身體一沉,似被什麼壓住,呼吸一滯。血氣不暢,無不大驚。 “這位道長,不知緣何找小徒地麻煩?!”蕭月生抱拳向玉璣子淡淡問道,粗重的眉頭動了動。 “鎮南幫地幫主,是她所殺吧?”玉璣子早已警醒,目光灼灼,毫不示弱的迎着蕭月生的目光,沉聲問道。 蕭月生搖頭,擺了擺手:“無稽之談!” “你……!”玉璣子頓時大怒,沒想到蕭月生這般高手。行事卻如此無賴,竟敢做不敢當。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道長所圖,不過是辟邪劍譜罷了!”蕭月生淡淡說道。 “你莫要血口噴人!”玉璣子又急又怒,大聲道:“老夫所來,並非爲辟邪劍譜。而是爲鎮南幫!” “鎮南幫莫不是與你泰山派有何淵源?”蕭月生皺着眉頭問道,然後搖頭一嘆:“劉震南此人好色成性,人品極差,難不成,竟是你泰山派的門下?!” “劉震南雖非我泰山門下弟子,卻頗有淵源!”玉璣子沉聲說道,冷冷瞪着蕭月生,暗罵歹毒。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點頭,轉頭對定逸師太一抱拳:“師太,失禮了。我想先與南雲告辭了。” 逸師太撥動着佛珠,微一頜。 “站住!”玉璣子沉聲喝道。 蕭月生粗重的眉動蹙起,臉色沉了下來,望向玉璣子:“道長有何吩咐?!” “今天,在天下英雄面前,你可敢對天誓,劉震南並非你們所殺?!”玉璣子踏前一步,氣勢逼人。 “笑話!”蕭月生鼻子輕哼,搖頭一笑,轉頭望向江南雲:“南雲。咱們走罷!” “是,師父!”江南雲乖乖答應。 衆人看着她乖巧地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心動,又是痛恨。對蕭月生敵意甚深。 玉璣子一揮手。泰山派衆道士呼啦一下涌上來,將蕭月生師徒二人包圍起來。 “玉璣子道長!”定逸師太忙開口。 蕭月生粗重地眉頭微皺。看了定逸師太一眼,又望向玉璣子,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氣度森嚴。 衆道士頓覺身體一沉,呼吸變得困難,空氣彷彿凝滯,似是陷入泥沼一般。 玉璣子按着劍柄,怒瞪着蕭月生。 蕭月生無視的態度令他怒氣如狂,恨不得一劍殺了他,雖知他武功高明,卻並不甚畏懼,身爲名門大派,心中優越,泰山派四百弟子,難不成還怕一個小小的蕭一寒?! “師父……”江南雲緊繃玉臉,冷若冰霜。 他們若是對自己無禮,她猶可巧笑嫣然,不以爲意,但容不得別人對師父不敬。 蕭月生一擺手,哼道:“我自己來!” 說罷,身形一晃,倏的消失在原地,化爲一道青影,眨眼間繞泰山衆道士一週,似是一道匹練纏過。 “砰”“砰”“砰” 衆道士紛紛仰天跌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唯獨玉璣子安然無恙,呆呆看着周圍地情形,蕭月生並未動他。 “蕭----一----寒----!”玉璣子咬牙切齒,擠出了三個字,雙眼怒睜,通紅如血。蕭月生淡淡瞥他一眼:“在下不想惹泰山派,卻也並不懼泰山派!” 說罷,轉頭對江南雲道:“走罷!” 師徒二人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出現在衆人身後,再次一晃,已然消失在衆人視野之外。 “蕭----一----寒----!”玉璣子怒吼聲衝上雲霄,在天空中震盪,久久不散。 蕭府後花園 “師父,你可真夠壞的!”江南雲抿嘴嬌笑,素手執壺。斟滿了玉杯,雙手遞到他跟前。 他們師徒二人自洛陽城外回來,外面炎炎烈日,暑氣甚濃,他們便鑽到了湖上的小亭中歇息。 湖水清澈,小亭內清涼無比,清風帶着涼爽之氣,徐徐而來,吹在臉上,爽在心頭。 蕭月生接過玉杯。輕抿一口,擡頭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與泰山派的仇算是結下了。” “哼,怕他們不成?!”江南雲瓊鼻微皺,輕哼一聲,玉臉露出不屑之意。 “泰山派倒也不可小覷……”蕭月生輕晃白玉杯,迎着徐徐而來的涼風,漫聲道:“畢竟是五嶽劍派之一。” 江南雲明眸轉動,半晌之後,精神陡然一振。笑道:“師父,不如我去一趟泰山,親自拜會一下天門道長?” “淨出餿主意!”蕭月生睨她一眼,沒好氣地回答。 江南雲俏皮地笑道:“若不給他們點兒厲害瞧瞧,他們一定會沒完沒了的糾纏!” “泰山派行事沉穩,倒不必擔心太多。”蕭月生搖頭笑道。 “哼,師父。你也有走眼地時候呢!”江南雲得意一笑,瓊鼻一皺,輕哼道:“我瞧這個玉璣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此人心胸狹窄,又有幾分偏激,確實算不得什麼人物。”蕭月生點點頭,微微一笑:“你倒有幾分長進!”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是我是誰地弟子!”江南雲一挺高聳傲人的胸脯,嬌聲一哼。 師徒二人一起笑了起來,其樂融融。 “師父。我撫琴一曲,給你解解悶罷!”江南雲羅袖一甩,一道無瑕的白綾飛出,將旁邊的瑤琴捲到空中。 她雙臂一伸,接過空中的瑤琴,緩緩按在桌上,擡頭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想了想:“就來一曲高山流水罷!” 江南雲微一頜,緩緩閉上明眸,安靜片刻,白玉似的雙手慢慢擡起。纖指伸出,輕輕一撥,錚錚之聲頓時響起。 蕭月生也閉上雙眼,輕晃着白玉杯,側耳傾聽。 半晌之後。琴聲停歇。蕭月生眼睛卻未睜開,江南雲眼波盈盈。靜靜看着師父。 “好一曲高山流水!”蕭月生睜開眼,目光滿是讚歎之色,輕抿一口青玉釀,不住點頭。 “師父,弟子地琴藝可有進境?”江南雲抿嘴笑問。 蕭月生哈哈一笑:“不錯,不錯!……果然不愧是我蕭一寒地弟子!” “嘻嘻……”江南雲笑得無狀,眉開眼笑,似是小孩子一般。 “你們師徒兩個在笑什麼呢?”劉菁嫋嫋娉娉而來,隔得遠遠的便開口笑問。 她穿着一身的淡粉色羅裙,清風飄動衣角,更顯得風姿脫俗,嬌豔絕倫。 “呵呵,沒什麼,……夫人可算是有功夫來這裏了!”蕭月生擺擺手,取笑了一句。 劉菁白了丈夫一眼,她臉皮極薄,不好意思在江南雲跟前與他笑鬧,低聲道:“登州府地宋老爺子派弟子過來,送了一些土產。” “宋老爺子?”蕭月生點頭,想了起來,他曾送了一幅字當作賀壽之禮。 他想了想,搖頭道:“我就不出去了,……南雲,你去見見來人,挑點兒東西回禮。” 南雲柔聲答應,輕盈地離開。看着江南雲飄然而去,劉菁坐到蕭月生身旁,低聲道:“大哥,咱們何時回島看看?” “夫人想念岳父他們了?”蕭月生笑問,放下白玉杯。 “嗯!”劉菁用力點頭,輕嘆道:“咱們自從出來,可是很久沒回去了!” “……好吧!”蕭月生想了想,用力一拍手:“過兩天咱們就動身!” “多謝大哥!”劉菁大喜,眼波流轉,櫻脣倏然一探,快速地親了他臉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