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清風 作者:未知 蕭月生點點頭,露出讚許神色,杜文秀看似淡漠,對萬事皆不關,卻是清明在懷,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大師姐,咱們還得練功呢。”孫玉如嬌聲道。 杜文秀瞥她一眼,淡淡道:“尋一處沒人地方,既能練功,又能警戒。” 被她清冷的目光一掃,孫玉如登時不再多說,點點頭。 她轉向蕭月生,秀美的臉露出笑意,盈盈問:“先生,你說,咱們再學些什麼?” 蕭月生稍一沉吟,陷入沉思,不時擡眼打量一眼二人。 他似是咬了咬牙,搖頭嘆息一聲:“唉……,如此,我也只能傳你們一套劍法了!” “這是真的?”孫玉如登時大喜過望,圓亮的眸子大睜,追問道:“先生你真的要傳我們劍法?” 蕭月生點點頭,狀似無奈:“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孫玉如喜孜孜的問:“先生的劍法精妙絕倫,不知傳我們的是什麼劍法呀?” 蕭月生搖搖頭:“我的劍法,其實尋常得很,只是眼力過人,能看在人前罷了。” “嘻嘻。先生忒謙啦!”孫玉如笑着搖頭。喜不自勝。 杜文秀卻清冷依舊。蹙眉沉吟片刻。望着他搖搖頭:“先生。這如何使得?!” 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我廢人一個。自創地這套劍法不傳出去。也是可惜了。” “先生你自創地劍法?”孫玉如好奇地瞪大明眸。問道:“劍法叫甚麼名字呀?” “就叫清風劍罷。”蕭月生隨口說道。 孫玉如眨了眨大眼。笑道:“雖是俗了一些。卻也好聽。快快教給咱們罷!” 蕭月生笑着點頭,這個孫玉如看着溫婉,說話慢條斯理。卻是個急脾氣。 他踏前一步,經過她身邊時,右手輕輕一動,已是將她的劍抽到自己手上。 孫玉如眨了眨圓眸,看看自己腰間劍鞘,又瞅幾眼蕭月生手上的長劍。極是迷惑,爲何自己偏偏看到了他的動作,他的出手也不快,偏偏躲閃不開?! “清風劍,需得明其劍意,你們有暇,便去山上,看一看風的姿態,對這套劍法必有所悟。”蕭月生淡淡說道。手上長劍揮灑開來,輕靈舒緩,柔若輕風拂面。絲毫沒有殺意。 他本是尋常的容貌,身材也平平常常,此時施展清風劍,卻忽然一變,周身彷彿帶了一層雲氣,飄逸瀟灑,姿態端莊而肅重,宛如登古地仙人舞劍。 兩女呆呆看着,渾不覺身在何處。待蕭月生收劍而立時,她們打量四周,神情迷惘。 兩人只覺隨着一陣清風,飄揚向上,飄飄蕩蕩,不知魂系何處,不知身在何時。 “好美的劍法!”孫玉如悠悠長嘆一聲,秀美的臉仍帶着癡迷之色,神魂未歸。 蕭月生笑了笑。屈指輕輕一彈,“錚”的一聲清鳴,宛如龍吟之聲,直衝雲霄。 兩女身子一顫,似是被閃電擊中,魂魄剎那歸位,頭腦一片清明,彷彿洗過溫泉一般。 “我再演練兩次,你們能學得多少。就憑你們自己的造化了!”蕭月生淡淡道。起身再次提劍。 這一次,兩女不敢再分心。凝神觀看,一招一式,輕柔如風,一劍刺出,宛如有風託着一般,飄逸瀟灑,即使凝氣懾神,孫玉如與杜文秀仍難免一失神。 蕭月生沒有理會二人,只是自顧自的演練着劍法,一遍之後,收氣調息片刻,再次演練一番。 蕭月生停劍,左手駢指成劍,輕輕抹過劍身:“清風劍我使來,威力差了許多,其精妙處便是內力地運轉。” “先生,咱們比試一下!”孫玉如跳出來,嬌聲叫道。 蕭月生點頭一笑:“好!” 杜文秀長劍一拋,孫玉如抄手接過,一抖劍身,舒臂輕盈刺出,輕哼道:“接我一招落霞劍!” 一團銀芒在她身前閃現,這一招威力最強的劍法,她施展起來毫無顧忌,知道難不住蕭先生。 蕭月生笑了笑,腳下一踏步,彷彿一陣風飄過去,晃至她身邊,長劍一挑,宛如一股春風拂過,無聲無息,沒有絲毫火氣。 劍尖乍破入銀芒中,便如將沸水中加入一碗冷水,欲漲大的光芒不但未漲,反而縮小,最終沙彌於無形,露出她的一柄劍。 兩劍相交,“叮”的一響,聲音清脆悅耳,孫玉如踉蹌後退,秀臉漲紅,怔怔望着蕭月生。 杜文秀緊盯着蕭月生,剛纔的那一劍,她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有玄奧之處,簡單悠然,卻恰到好處。 只是,這一劍刺出,直接刺中了孫玉如的長劍,這便有些玄妙所在了,外人看她的劍,只有一片銀芒,看不清劍影的虛實。 即使懂得落霞劍法,面對另一個人施展此劍法時,也唯有以硬碰硬,用落霞劍法對落霞劍法,卻是無法破去。 自己雖然武功勝過三師妹,但若破這一招落霞劍法,亦是別無他法,唯有用落霞劍法相應。 她從未想到,落霞劍法竟能如此輕易地被破去。 “好劍法,再接我一招!”孫玉如心中更加愕然,嬌叱一聲,長劍揮動,身前再次銀芒閃現。 蕭月生淡淡一笑,身形一晃,再次踏在她左前方,直直一劍刺出,輕盈優雅,不帶半絲煙火氣息。 “叮”清脆聲音中,孫玉如嬌軀踉蹌,噔噔噔噔,直接往後退了四步出去。 “先生,你是如何破的?!”她難以置信的睜大圓眸,嬌聲問道。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多說,只是道:“待學過了清風劍。自然知曉如何破地。” 孫玉如點頭,急不可耐的催促,趕緊教她們清風劍,這套劍法精妙難言,舞着也好看,最妙不過。 兩人資質俱是絕頂。孫玉如雖遜大師姐杜文秀一籌,卻也絕非笨人,反而遠超常人的聰慧。 只是杜文秀天資絕頂,驚才絕豔,百年難得一見,故她有明月身旁的皓星之感。 蕭月生傳授之時,語言淺顯易懂,深入淺出,剖解深刻。 杜文秀眼眸不時閃亮。興奮之色越來越濃,蕭月生偶爾一語,聽在她耳中。卻如一股輕清,吹去一片陰翳,模糊不清的領悟頓時清晰可見,相互印證,對於武學的領悟,躍升一層。 每一句話,她皆有所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她常以爲是拍馬之言,如今方纔深有體會,所謂字字璣珠,便是如此,她凝神合一,摒棄所有雜念,周圍的一切皆捨棄,眼前地世界中唯有蕭月生一人,他娓娓說法。彷彿銅鐘大呂,字字入耳。 傍晚,她們二人回到煙霞派,去煙霞閣,拜見師父吳婉 乍一進去,吳婉雲正端坐於黃梨木太師椅中,隨意擺擺手,示意不必虛禮,瞥二人一眼。抿嘴笑道:“看你們興高采烈。莫不是有何好事,說來聽聽。也讓爲師高興高興。” “師父,今天蕭先生傳我們劍法啦!”孫玉如心裏存不下話,脫口而道,喜溢眉梢。 吳婉雲一笑,稍一沉吟:“難不成比落霞劍法更加精妙?!” “那是自然!”孫玉如理所當然的點頭,一揚頭,揚着秀頸,嘻嘻笑道:“這套清風劍法,可以破咱們地落霞劍法的!” “哦——?!”吳婉雲白玉似的臉龐笑容一斂,望向杜文秀,神情鄭重。 “三師妹所言不虛。”吳婉雲輕輕點頭。 吳婉雲輕哼:“如此劍法,竟傳於你們,他也夠大方的!” 孫玉如看了看師父,又望向師姐,心下莫名其妙,這可是難得地大好事,怎麼師父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看其模樣,不是蕭先生傳劍法,而像是傳給蕭先生劍法,吃了大虧一樣。 她胸無城府,心中如何想,直接呈現在秀臉上。 吳婉雲瞥一眼三弟子,忙道:“你們且施展一二,容爲師看看威力再說。” “我來我來!”孫玉如忙道,手按劍柄,踏前一步,仰頭望着吳婉雲,嘻嘻笑道:“師父,請指教!” “好呀。”吳婉雲抿嘴輕笑,好久沒有親自指點弟子練功了,這件事已經由大弟子杜文秀代勞。 起身離開黃梨木太師椅,嫋嫋下階,踏入最後一階時,身形一躍而起,蹁蹁如舞飛九天,沖天而起,斜掠飛至,長劍如虹,直貫她胸口,毫不留情。 這一劍輕靈飄逸,並非煙霞派最高妙的落霞劍法,而是飛雲劍法,孫玉如便是因爲飛雲劍法不夠精熟,才一直不能修煉落霞劍法。 這一劍將飛雲劍法的精髓展露無遺,精氣神圓滿完足,竟是毫無破綻。 “師父,得罪啦!”孫玉如嬌喝一聲,擰腰踏前,長劍震動,身前銀芒陡現,竟是落霞劍法。 在她以爲,對付飛雲劍法,落霞劍法已是足矣,根本不必清風劍! 銀芒暴漲,光華擴散,形成一道光的海洋,席捲向吳婉雲。 對於落霞劍法,吳婉雲再熟悉不過,心頭一跳,腳尖輕點,衣袂飄動,嬌軀飄起,輕盈如羽,瞬間飄移出一丈多遠。 她對於落霞劍法地威力極熟悉,知道在一丈之內,莫可匹敵,唯有避其鋒銳一途。 光華點點,在孫玉如身邊環繞,像是無數只螢火蟲繞着她飛舞,美麗動人。 “好劍法!”吳婉雲讚歎一句,用力一蹬,如怒矢射出,瞬間至她跟前。身前銀芒一閃,凝成一團銀芒。 孫玉如秀臉露出歡笑,師父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落霞劍法使了出來。 她等的便是這一劍,嬌笑道:“師父。看我的清風劍法!” 身子一飄,沿着一條斜斜的軌跡,滑到吳婉雲身側,給人以飄逸之感,長劍一挑,柔和地刺來。 吳婉雲輕輕一笑,這一劍刺得毫無力道,綿軟虛弱,不足爲懼。 銀芒暴漲。形成一道光幕,隔在她與孫玉如之間,不停的往外擴散。想將孫玉如捲進來。 吳婉雲正抿嘴一笑,志得意滿,眼前忽然出現一點寒芒,宛如夜幕中的一顆繁星。 驀然間,她覺察不對,急忙扭身撤劍,光幕散去,她撤劍及時,擋住了喉嚨前地這一劍。 這一劍。她竟是不知何時刺過來的,怎樣刺過來地,本以爲落霞劍法展開,形成一層劍網,綿綿密密,宛如魚網,看似單薄,卻極柔韌,即使潑水也進不來。 這一劍刺來。偏偏毫無察覺,委實怪異得緊! 孫玉如輕輕一退,歸鞘按劍,嘻嘻笑道:“師父,這便是清風劍法,無痕無跡,如羚羊掛角,如何?” “好劍法!”吳婉雲點頭,凝神思索。剛纔地情形。好像是突然出現她的眼前,先前自己爲何沒有發覺?! 凝神思索之際。孫玉如來到她身前,帶着撒嬌地語氣:“師父,我這清風劍剛剛習得,火候還差得遠,……若是大師姐使來,可比我厲害數倍呢!” “嗯。”吳婉雲點點頭,心不在焉的瞧了一眼杜文秀,心神仍在剛纔那一招清風劍上。 孫玉如心無城府,卻並不駑笨,反而極是聰慧,見一知十,她明眸一轉,嬌聲問:“師父,是不是正在想我剛纔的那一劍呀?” “嗯,此劍委實不俗。”吳婉雲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孫玉如搖頭道:“師父不必想啦,這可是清風劍法地精妙所在,若是不懂其中訣竅,任你再聰明,也想不出的。” “哦——?”吳婉雲擡頭望她。 孫玉如道:“這一劍呀,關竅是步法,……師父,你重新出一招,我來演示。” 吳婉雲搖頭,擺了擺手:“算了!……這是蕭觀瀾傳給你們的劍法,不得他允許,莫要傳於外人!” “師父怎麼是外人?!”孫玉如驚詫的問,明眸圓睜,神情不解。 吳婉雲白了她一眼,哼道:“對他而言,我便是外人!” 孫玉如嬌聲說道:“可是,蕭先生明明說了,若是師父問起,不必隱瞞的呀……” “他這般說了?!”吳婉雲修長的眉毛一挑。 吳婉雲沒有看到大師姐在衝自己使眼色,點點頭,老實的道:“是先生親口所說呀。” “嘿,好大的口氣!”吳婉雲露出惱怒神色,雪白牙齒咬着粉紅顏色地下脣。 孫玉如看了看師父,露出莫名其妙神色,轉頭望向大師姐杜文秀,想知道師父是怎麼了。 杜文秀輕瞪她一眼,輕微搖頭。 孫玉如閉了上嘴,知道此時不宜說話,只能等隨後找個機會問大師姐緣由了。 吳婉雲目光迷離,玉臉上不斷變幻着顏色,終於輕籲一口氣,目光堅定,似是趕走了無窮地煩惱。 她目光望向杜文秀,淡淡說道:“你們倆個好好練罷,莫要辜負了這套劍法。” “是,師父!”二人一齊抱拳,躬身應是。蕭月生盤膝坐在小湖西頭,仰頭望天,怔怔發呆。 天空漆黑如墨,一輪明月高懸,周圍無數繁星閃動,一陣清風拂過山谷前的綠草帶,形成道道綠浪。 月華如水,蕭月生便沐浴在這水中,仰頭觀望天空。 吳婉雲踏月而來,衣袂飄飄。輕盈得像是一個影子,安靜嫺雅,宛如仙女謫塵而至。 蕭月生依依不捨地移開目光,低下頭,望向吳婉雲,他觀望夜空時。心神與天空契合,身體裏彷彿隱隱約約的躁動,若有若無,極是玄妙難測。 這般感覺,着實美妙,他恨不得一直沉浸在這般玄妙之感中,卻總有人前來相擾。 “你來啦?”蕭月生淡淡道,身後一倒,仰天躺到茵茵綠草上。目光重新射進漆黑的夜幕中。 吳婉雲坐下來,斜腿並坐,挺胸塌腰。形成一個“s”曲線,姿態優雅曼妙,讓人觀之怦然心動。 “多謝你了。”她靜靜說道。 蕭月生雙臂疊在一起,枕在頭下,望着天空那輪皎皎明月,無聲的笑了笑。 吳婉雲也不出聲,山谷一片幽靜,昆蟲的鳴叫絲毫聽不到,夜色已深。它們也已經安歇。 半晌,吳婉雲幽幽嘆息,仰頭望天,怔怔說道:“你說,我們真能抗得過泰山派麼?” 蕭月生歪頭掃她一眼,她的睫毛修長,靈秀逼人,輕輕眨動開闔間,宛如能把人的魂勾走。 “能麼?”她低下頭。斜身望蕭月生。 “嗯。”蕭月生轉開目光,淡然點頭。 吳婉雲搖頭,淡淡道:“你這是自欺欺人!……泰山派咱們根本抵擋不住地!” 蕭月生淡淡一笑:“我說能,便能!” 吳婉雲怔怔盯着他,搖搖頭,露出不信地神色,他雖然劍法精妙,但是沒有內力,卻是很難有什麼作爲。 蕭月生法眼如炬。看到了她眼中地憂慮與不信。心中思忖半晌,卻沒有多說。只是淡淡一笑。 對他而言,保全煙霞派一脈,委實太過簡單,只需設下一座陣法,將他們護在當中,泰山派再有能耐,也闖不進來。 只是,自己能護得他們一時,難不成要護他們一世?! 況且,託庇於自己羽翼之下,他們也難有什麼成就,這倒是一個極好地機會,磨礪他們一番,儘管可能有人會沒命,也可怪到各個的運數之上,生死由命嘛。 更況且,他的陣法一出,身份必然暴露,泰山派馬上便能明白,煙霞派也會明白。 他如今難得平靜,無人知曉自己,想靜靜思索身體的異狀,委實不想被人知道了身份。 於是,他捨棄簡單地法子,偏偏選一個最難的。 吳婉雲沉默片刻,終於開口:“你傳了文秀她倆劍法了吧?” 蕭月生點頭,挑眉一笑:“瞧你的模樣,卻是興師問罪的,……我說地可對?” 吳婉雲瞥他一眼,搖頭淡然笑了笑:“在你眼中,我便是那般不知好歹?!” 蕭月生跟着笑了笑:“可是傷着你的自尊了罷?” “唉……”吳婉雲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搖搖頭:“如今的情形,哪容我再奢談什麼自尊這般虛無之物?!” 她的嘴角光滑細膩,雪白晶瑩,彷彿後世景德鎮出土地瓷器,美得難以名狀。 “她們能練好,對付泰山派已然有餘。”蕭月生溫聲說道。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格外地溫和,宛如玉石,聽在耳中,心中舒服。 見她露出迷惑神色,蕭月生淡淡道:“泰山派地劍法,沉穩如山,或輕靈如水,清風劍法,正好相剋。” 吳婉雲沉吟片刻,腦海中回想着孫玉如地那一劍,飄逸輕柔,毫無火氣,待要發覺,已然晚矣。 她點頭:“清風劍法,確實精妙。” 蕭月生笑了笑,溫和的道:“你若有暇,不妨也練一練,當作消遣便是了。” 吳婉雲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兩人又是呆呆坐着,蕭月生心神漸漸沉浸於浩瀚地夜空中,渾身彷彿與天地呼應,隱隱而動,這般美妙的感覺,甚至蓋過與吳婉雲之間的曖昧氣息。 吳婉雲坐了一會兒,見蕭月生仰頭望天,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坐着。感覺着寧靜。 這一日傍晚,夕陽將天空染成了金紅,朵朵白雲變成了金紅,彷彿一朵朵火焰。 杜文秀與孫玉如兩人正在蕭月生面前演練劍法,不時的聽他指點,修正。 清風劍法看似簡單。練起來卻是複雜無比,起手式最易練成,除了這一式,以後的幾式,皆是精妙難言,非是蕭月生親自剖解,二女根本難以體會其妙。 他雖說僅演練三遍,便不管不問,但架不住孫玉如地軟語央求。只能撥冗指點。 蕭月生負手站於小湖邊,指着杜文秀,眉宇間滿是不耐煩。道:“錯了!錯了!……這一步跨出,需得自乾位直踏兌位,你看你,軟軟塌塌,走斜了!重來!” 杜文秀貝齒咬着下脣,自從練功以來,她從未被人如此喝斥過,但逢劍法,只要看過兩遍。但能照貓畫虎,記得七七八八,再指點一遍,便能記得住。 煙霞派武功,她學得極快,僅是妙齡之際,已是將鎮派劍法學會,再無可學,可見資質之佳。 但對於清風劍法。她卻是顯是笨拙,除了第一招,很快學會,自第二招開始,便是舉步維艱。 以蕭月生的話說,但是她練劍,根本不用心,不用腦袋,只是用身體卻練。很難摸得到上乘劍法的精髓。即使資質好,想要登門劍法堂奧。仍是差得遙遠之極。 杜文秀先前並不服氣,她如此資質,在煙霞派中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已是煙霞派第一高手。 但自從修煉清風劍法以來,她卻是領會頗深,即使蕭月生喝斥起來,毫不客氣,她咬牙承受,只是爲了一口氣,恨不得學會了,將他打敗,纔算出了這口氣。 每次回去,晚上躺在榻上,她都會回想着蕭月生所說的話,在腦海中重新放一遍。 她心下漸漸覺得,自己從前修煉劍法,確實淺薄得可笑,如今聽過蕭月生地傳授心訣,再看煙霞派的劍法,其中的精妙,自己根本未曾領會,並非煙霞派劍法不佳,而是她練是不對,使得不對。蕭月生的喝斥聲再次響起:“玉如,你的劍,明明是斜上,爲何手腕不振?!” 孫玉如嘟着嘴,卻是緊了緊手腕,一句也不反駁。 蕭月生面對二人時,脾氣不甚好,實是因爲他缺乏誨人不倦地耐性,看到明明很淺顯地道理,偏偏不懂,無論如何說,直如對牛談琴,這般感覺,太過折磨人。 蕭月生揮揮手,大聲道:“好了,今天到此爲止,你們去罷!” 說罷,也不跟她們兩個多說,轉身便走,鑽進了自己的小屋子裏,再也不露面。 兩女對視了一眼,搖搖頭,收起長劍,慢慢往山谷外面走去,對於蕭月生的怪異之舉,她們已經習以爲常。 “大師姐,沒想到,這清風劍法如此的難練!”孫玉如嘟着嘴,抱怨道。 這幾天的功夫,她覺得自己變傻變笨了,不停的被蕭先生喝斥,怪難爲情的。 這幾天,蕭月生不給兩女好臉色看,因爲覺得她們委實太笨,簡直是浪費自己的口舌。 杜文秀點頭:“越是難練,劍法越是精妙,那些粗淺劍法,你倒是一學就會地。” “哼,被先生這般責罵,你還替他說好話!”孫玉如不滿地嘟着紅潤的小嘴。 “我只是持中之論罷了。”杜文秀淡淡道,白玉似地臉頰卻升起兩朵紅暈,與天空地雲朵幾乎相同。 “咦?!”孫玉如忽然轉頭,看向遠處,恰沒有見到杜文秀臉色的異樣。 杜文秀亦是面色一肅,道:“過去看看!” 兩人身形加快,施展輕功,宛如兩抹輕煙,轉眼的功夫,已經來到了煙霞派的谷口。 谷口處,正有四個人對峙,兩個乃是李天勇與楊光遠。另兩個人則是不認識,一個身材魁梧,宛如鐵塔豎在谷口,他粗獷的臉龐,左頰有一道斜長的疤,似是刀砍。亦似劍削,滿臉兇悍之氣,雙眼精芒四射,極是駭人。 另一個身材幹瘦,站在大漢身側,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皮包骨頭,臉色臘黃,似是餓成這幅模樣。 只是。他雖懶洋洋的,有氣無力,似眸子偶爾一開合。卻是精芒四射,一看即知不是什麼善茬兒。 “這裏是煙霞派,閒雜人等,不得入見!”李天勇擋在二人身前,抱拳和聲說道。 “這裏果真便是煙霞派?!”大漢大聲問道,聲音嗡嗡作響,宛如銅鐘大呂撞擊。 “不錯,尊駕哪位?”李天勇點頭,不瘟不火的問。 大漢一咧嘴角。嘿嘿笑道:“老子乃是泰山門下,快讓你們吳掌門前來迎接!” 李天勇一驚,凝視二人,沉聲道:“閣下果真是泰山派高足?!” 大漢眼睛一睜,神情猙獰,厲聲喝道:“怎麼,山東境內,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冒充我泰山派弟子?!” 李天勇對他的聲色俱厲毫不在意。想了想,也覺有量,點點頭:“既是泰山派高足,不妨到谷內奉茶。” 大漢一擺手,沉聲哼道:“不必了,……哼哼,老子可喫不起你們煙霞派地茶!” “閣下此言何意?!”李天勇眉頭一皺,對他一口一個老子大是不悅,一直強忍着不發。 大漢嘿嘿冷笑。斜睨他一眼:“老子我是怕進去出來得!” “泰山派地高足。咱們小小的煙霞派,豈敢得罪?”李天勇說話也不再客氣。帶着淡淡的諷刺之意。 “嘿嘿,煙霞派!煙霞派!”大漢冷笑,鼻子不停的哼個不停,狀似不屑。 李天勇毫不示弱的盯着他,如今與泰山派已經鬧翻,也不必陪着什麼小心,他忐忑之餘,更覺暢快難言。 “快快喚吳掌門來,我有話要說!”大漢不耐煩的揮揮手,狠狠瞪着李天勇叫道。 李天勇搖頭:“家師何等身份,豈是你小小一個弟子能夠隨意見得地?!” “,好大的架子!”大漢冷笑,斜睨着他,按上了劍柄。 李天勇冷笑,也按上劍柄,踏前一步:“閣下泰山派高足,受不得委屈,可是心中不忿,便想教訓一下我?!” 他看到了大師姐與三師妹飛身而來,故心中勇氣大增,雖覺這個大漢武功高明,卻並無畏懼。 “來來,打了小地,不怕老的不出來!”大漢拔劍出鞘,冷笑道:“老子我倒要瞧瞧,你們煙霞派到底有幾斤幾兩!” 說罷話,手腕一翻,長劍劃出三個圈,隨即一刺,自劍圈中刺出,奇快無比。 李天勇毫不示弱,劍尖一抖,劃出一朵劍花,迎上去。 兩人一個輕靈迅捷,一個沉凝渾厚,長劍相交,僅是幾招,李天勇便是左右支絀,難以招架,沒想到這個傢伙的武功如此深厚。 此人內力深厚,劍劍沉重,宛如一座山般壓下來,與泰山派的劍意頗爲相符。 李天勇的劍法雖然精妙,但內力卻差得遠,一力降十會,幾招的功夫,便高下立判。 楊光遠正自焦急,手按劍柄,那個乾瘦矮個子中年人眼睛微張,淡淡掃他一眼。 楊光遠登時心中一凜,對方的目光彷彿刀子一般,直接刺到自己心口,渾身不適,不由地躲開目光。 目光轉開之後,隨即恍然,太過示弱,轉回去接着瞪他,但對方已經移開目光,不再望來。 楊光遠知道,這是對方自發出警告,若是自己插手,對方必會出手阻攔,讓自己息了這個念頭。 他心中焦急,卻又不敢亂動,別看對方瘦弱,但觀其目光,便知內力深厚,遠非自己可比,一旦出手,怕是凶多吉少。 他轉頭四顧,忽然大喜過望,按劍的手也鬆了開來,卻是大師姐與三師姐飛身而至。 “住手!”孫玉如嬌喝道,身如一朵白雲,冉冉飄來。 大漢見到如此貌美女子,心中暗自讚歎一聲,魂魄蕩了一下,忙抽身一退,轉頭望去。 杜文秀與孫玉如冉冉而來,轉眼至四人身前。 “大師姐,三師姐。”楊光遠上前見禮,鬆了一口氣。 李天勇還劍歸鞘,抱拳笑道:“大師姐,這是泰山派地高足,想見師父。” 杜文秀神情清冷,淡淡瞥一眼大漢,微微一皺眉:“你要見家師?!” “正是!”大漢傲然點頭,手握長劍,沉聲道:“老……在下有幾句話,捎給吳掌門。” 在如此絕美女子跟前,他不由地也說話文明一些,將老子的自稱改了過去。 “什麼話,由我轉告罷!”杜文秀輕描淡寫,在他臉上一轉,目光轉向別處。 大漢只覺被她清亮地目光一掃,魂魄都丟了一大半,忙用力一咬舌尖,恢復清明,冷冷道:“老子……在下受命,須得親口對吳掌門說,不能轉告!” 杜文秀冷冷的目光在他臉上打轉,半晌過後,沉聲道:“嗯,好罷,進去說話罷!” “不,就在這邊說!”大漢搖頭,嘿然冷笑:“萬一你們煙霞派以多欺少,在下不得不防!” “放肆!”孫玉如踏前一步,按劍於前,緊盯着大漢:“你若是再如此妄言,胡說八道,我可不饒你!” “嘿嘿,你煙霞派做得出,我便說不得?!”大漢冷笑,臉上的傷疤似是一條蚯蚓遊動,說不出的嚇人。 “胡說八道,我煙霞派何時以衆欺寡了?!”孫玉如氣憤的道。 大漢搖頭冷笑,神色不屑、鄙夷,哼道:“若你們光明正大,可能擊敗滄瀾派的高手們?!” 孫玉如恍然,撇撇嘴:“滄瀾派那些個熊包,打不過就跑,他們還有臉在武林中造謠生事?!” 大漢冷笑,一臉不信的哼哼:“如此說來,你們地本事真比得過滄瀾派?!” “來來,讓你開開眼!”孫玉如飄身上前,長劍出鞘,瞬間便是一劍刺出,直刺大漢的胸 大漢沒想到她說刺便刺,沒有半分防備,劍尖如一點寒星,已然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