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續筋

作者:未知
道長,快看看錚兒他們!”馬行空忙轉身,急切迎向蕭月生。( 蕭月生神情冷淡,微微點頭,人們自動讓開一條路,他兩三步跨到近前,身邊緊跟着馬春花。 馬春花腰間挎着一個木盒,與飯盒差不多大小,卻是大夫都用的出診箱。 圈中三人躺在擔架上,身上衣衫破碎,帶着血污,三人都昏迷不醒,神情痛苦而憔悴。 蕭月生眉頭皺了皺,來到徐錚跟前蹲下,卻沒有伸手。 “道長,師兄他手=腳筋都被挑斷了!”一個青年男子沉聲說道,咬着牙,聲音是從牙縫裏蹦出來。 蕭月生略一點頭,伸掌按錚胸口,旋即擡頭,皺眉對馬春花道:“取碧玉膏來,……重新挑開傷口,抹上碧玉膏。” “師父……”馬春花:咬紅脣,眼中含淚。 蕭月生眉頭沉下來,哼道:“哭什麼?!……死不了人,受點兒罪罷了!” 馬花登時一怔,忙道:“師兄他不要緊?!” “真沒用!”蕭月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若再耽擱。就說不準了!” “是。我馬上做!”馬春花忙一抹淚珠。蹲下來。打開木盒。裏面是一排排瓷瓶。 她纖纖食指依次滑過一排瓷瓶。最終停在中間一個玉色瓷瓶上。抽出來一看。點點頭。 馬行空瞅着功夫。忙插話問道:“道長。錚兒他不要緊嗎?” 蕭月生點頭。手按在另一人地胸口。漫:“手筋腳筋被挑了。血流得多了點兒。沒有什麼大礙。” 旁邊諸人苦笑。這麼重地傷。在道長嘴裏。輕描淡寫。好像沒有什麼大不了一般。 他們卻知道,這是多麼重的傷,手腕腳腕,卻連着動脈,一旦劃開,往往止不住血,僅是流血,就能把人流死。 三個人,都是直接昏迷過去,再一直沒有醒過來,三天三夜,他們不敢停留,終於趕了回來,卻不知三人的生死。 此時,在觀瀾道長的嘴裏,好像不似什麼大傷! *********************************************************************************************************************** “啊——!”慘叫聲驀然響起,徐錚忽然跳了一下,想要翻身起來,馬春花左手一按他肩膀,止住了他,又躺下去。 馬春花右手輕輕在他左腕一劃,惹得徐錚再次慘叫,淒厲異常,周圍諸人心中毛。 馬春花地食指纖纖,輕輕一劃,卻比銳利的刀劍更勝一籌,一劃之間,將徐錚的手筋再次劃開。 手筋雖不如血肉容易痊癒,三天三夜,卻也稍有起色,勉強合在一起,如今再次挑開,其痛苦無異於當初。 馬春花輕聲嘆息:“師兄,忍一忍,上了藥就會好的!” 徐錚轉頭望她,用力點頭,兩側太陽**上、脖子上青筋賁起,如一條條蚯蚓蜿蜒遊動,猙獰嚇人。 馬春花動作乾淨利落,渾不顧鮮血涌動,左手拿着玉色瓷瓶,手指一敲,“波”的一響,塞子跳起來,一陣清香頓時飄溢出來,鑽入衆人鼻孔。 “好香好香!”有人讚歎,貪婪的嗅着。 馬春花伸右手,食指伸進去一挑,指甲上挑出一團軟膏,細膩而碧綠,看着令人食慾大生,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輕輕抹在傷口處,鮮血頓時止住,不再外涌,衆人不由瞪大眼睛,沒想到此膏如此神效,若是能有一些,帶在身邊,哪怕受傷? 蕭月生擡頭,清冷的目光一掠衆人,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卻裝作看不到。 衆人嘆息一聲,看着血一點不往外流,讚歎不絕。 徐錚喘息粗重,悶哼一聲,周身緊繃,牙齒咯咯作響,滿臉猙獰痛苦,頭上脖子上青筋賁起。 馬春花正在挑他的腳筋,再輕輕抹上一層碧玉膏,止住了血。 徐錚不再慘叫,咬牙忍受,當馬春花上完藥,他已經大汗淋漓,癱在擔架上,一動不能動,唯有呼呼喘粗氣。 拍拍手,站起來,馬春花白小手上沾滿了血,道:“師父,好了!” “嗯,他們兩個,也是如此。”蕭月生點頭,伸手一指另外兩個昏迷之人。 “是!”馬春花興高采烈的答應一聲。 她雖覺動手上藥時既麻煩,又有些髒,但能治病救人,卻是心中充實又喜樂。 另外兩人,與徐錚剛纔地情形差不多,再次受了斷筋之苦,卻沒有徐錚般硬氣,大聲慘叫,聲音淒厲,十里可聞。 很快,兩人的藥也上完了,馬春花接過馬行空遞來的毛巾,小心擦了擦玉色瓷瓶,收到懷裏,不管手上的血污。 “師父,我去洗洗手!”她收起瓷瓶,歡快說道。 “去罷!”蕭月生擺擺手,轉身對馬行空道:“總鏢頭,他們無甚大礙,靜養上一個月,便能如常。” “多謝道長!”馬行空重重一揖,彎下腰去。 他知道斷筋之嚴重,手筋被斷,無異被廢了武功,即使醫術再高明,也難接好,回覆如初。 “道長,他們能否……?”馬行空遲疑着問,擔憂地看了看地下躺着的三人。 他們喘息粗重,卻神智清醒,聞時望向蕭月生,滿臉緊張。 蕭月生點點頭,平淡地道:“嗯,能恢復過來,那一處筋骨還略勝原來一籌。” “果真?!”馬行空大喜。 蕭月生微微一笑:“日後便知,告辭!” 說罷,飄然而退,兩步跨出,消失在大廳門口。 *********************************************************************************************************************** 徐錚地小院 上午時分,陽光明媚。 徐錚在屋檐下的一張躺椅上,半躺半坐,籠罩在陽光中。 他微着眼睛,似是打瞌睡般,臉上神情既似享受,又似痛苦,頗顯怪異。 馬行空推開門,跨步進來,一身勁裝,臉色沉肅,雖然身材瘦小, 自威。 “師父……”徐錚睜開眼睛,想要坐起來。 馬行空擺擺手,步子加快,來到他近前,按着他肩膀:“行了,不必起來。” 他自屋裏拿來一張馬紮坐了,和聲問:“錚兒,傷勢如何?” 徐錚道:“又麻又疼,古怪得很。” 馬行空點點頭,出一絲笑意:“嗯,這是好事,看來手筋正在往一塊兒長呢。” 他又道:“錚兒,放心罷,道長從不虛言,既說能回覆,定然是不假的。” “是,弟子也相。”徐錚勉強笑了笑,低下了頭。 馬行空打量他一眼,嘆一聲,轉過頭,望着如洗地碧空。 徐,問:“師父,出什麼事了?” 馬行空搖頭,:“錚兒,是在清風寨出的事吧?” “……是。”徐錚低頭,臉色漲紅。 “我不是說了,該讓就讓,不能依着你自己脾氣來麼?”馬行空皺起眉頭,沉聲道。 “師父,是他們欺人太甚!”徐錚擡頭,昂然哼道。 “哦——?”馬行空眉頭挑起,問道:“要多少銀子?” 徐錚憤憤道:“三份地兩份!” “怎麼這麼”馬行空不解地問。 “哼,他們說,若是師父你押鏢,他們給你面子,只取一半,可沒有你,他們就取三份地兩份!”徐錚憤然答道,臉色漲紅,又是憤怒,又是自慚。 “所以跟他們打起來了?”馬行空沉下臉來。 徐錚重重點頭:“是!……師父,若是一半,我也忍得,可是三份地兩份,……咱們這一趟鏢,陪得太多了!” 馬行空一拍大腿,沉着臉哼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師父,都怪弟子無能,武功不濟!”徐錚低着頭,無氣無力。 馬行空擺擺手,嘆道:“算了,就是泥人也有三份火性,……他們如此,成心與咱們鏢局過不去!” 他深深嘆息一聲,站起身來,走下臺階,負手踱步,走來走去,似乎有難以委決之事。 徐錚以爲他是惱怒,心下自責,自己武功太差,勞得師父如此煩心,真是不孝! 過了一會兒,馬行空停下,轉身望着徐錚。 徐錚莫名其妙,覺得師父眼光有異,忙道:“師父……?” “錚兒,我想讓你轉投觀瀾道長門下!”馬行空緩緩說道,神情沉肅。 “不成!”徐錚馬上搖頭,如撥浪鼓:“師父,這不成,我是您地弟子,不會改投他門!” “傻東西,你投到道長門下,就是我的弟子了?”馬行空笑着斥了一句,心中卻是高興。 徐錚焦急地叫道:“師父,我好好練功就是,絕不轉投他人!” “錚兒,一山更有一山高,爲師的武功,如今便是你師妹也敵不住。”馬行空沉下臉來,搖頭嘆息一聲:“這纔是她學了一年,觀瀾的武功,可見一般!” 徐錚默然不語,確實如此,師妹的武功強得可怕,自己望塵莫及,即使拼命苦練,怕是一輩子也追不上了! 想到此,他黯然神傷。 馬行空瞪他一眼,哼道:“況且,你個傻小子,你想拜師,道長他不一定收呢!” “師父,我不會拜他爲師!”徐錚搖頭,臉上滿是倔強。 馬行空斥道:“你個混小子!……你就不想練好武功,一雪今日之恥?!” 徐錚道:“我會拼命練功,一定報仇地!” 馬行空搖頭,嘆道:“錚兒,說句實話,你地資質,略遜於爲師,跟我練功,拼了命的練,頂天了,也就跟爲師地武功相差彷彿,高不到哪裏去!” “師父……”徐錚看着他。 “你就是練一輩子,也抵不上春花練一年!”馬行空苦笑道。 徐錚默然不語,他也隱隱知道這個,只是一直不去想,避着這個念頭,拼命苦練。 馬行空沉聲哼道:“你跟着爲師,便是練一輩子,也對付不了清風三劍客!” 馬行空又道:“如今,你眼前便有莫大地機緣,白白放過,怕是一輩子後悔!” 他大聲質問:“錚兒,你想讓春花一直壓在頭上,想被人瞧不起,任人魚肉嗎?!” “不想!”徐錚擺頭,緊咬着牙,喘息越來越粗。 他眼前閃現當初一幕,自己被清風三劍戲耍,一根一根挑斷手筋腳筋,他們的狂笑與輕蔑地眼神,清晰浮現。 馬行空一拍巴掌,點頭沉聲道:“好!不想,你就得拜到觀瀾道長門下!” 徐錚喘息慢慢平息,想了半晌,緩緩點頭:“是……,師父!” 馬行空點頭,露出笑意。 ********************************************************************************************************************** 正午地陽光照着蕭月生地小院,青竹簌簌而響,安靜清幽。 繡林前小亭中,蕭月生坐在欄杆前,身形筆,微微搖頭:“總鏢頭,我忙得很,不收弟子。” 馬行空坐在對面,陪着笑臉。 他斟上一盞茶,雙手遞上,懇切道:“道長,錚兒他自幼沒了父母,孤苦伶仃一個人,……幸好被我收養,可老朽我才疏學淺,武功低微,實在耽誤了他。” 蕭月生瞥他一眼,只是搖頭,神情冷淡,毫不動色。 馬春花站在一旁,明媚地眸子轉動不停,暗中着急,紅脣翕動,想要說話。 但一觸到師父清冷的目光,她頓時一縮,話未出口便已嚥下去。 依蕭月生的性子,實在懶得收徒,免得掛心,有礙成道,世事多一分牽扯,便要多分心思。 但一個人又要什麼都動手,想省去一番麻煩,便收一個女弟子,乖巧懂事,處理瑣事。 有馬春花一個,已經足矣,不會自討苦喫,再多費心。 他茶盞,淡淡道:“春花,替我送送總鏢頭!” 說罷,起身離開,一步踏出,馬行空前眼一花,他出現在房門,踏步進去,“砰”地一聲,房門緩緩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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