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夜逃 作者:未知 “辛師叔,承讓,!”蕭月生還劍歸鞘,抱拳淡淡道。 “這是……”辛雙清低頭看看劍尖,緩緩擡頭,怔怔望着他,眼神滿是不解與不甘。 自己還不知怎麼回事,寒光一閃,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敗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心中費解,滿是不甘,卻也曉得,自己敗給了蕭觀瀾,她雙眼冷冽,宛如實質,怒盯着蕭月生。 “辛師叔還有什麼疑問?”蕭月生淡淡笑問,目光掃一下週圍,他們個個不服,不解。 “你……你是如何出的招?”辛雙清臉色微紅,這句話問出來,自己也覺丟臉,不好意思。 不過,他這一招金針度厄,自己還能認得出來,但金針度厄有如此威力, 卻是始料未及,想也未曾想過。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一點兒微末之技,不足掛齒。” 他聽着謙虛,卻是擺明了,不想多說,辛雙清與周圍諸人都露出遺憾神色,惡狠狠瞪着他。 這一招,自己也會,可是偏偏沒有這般威力,其中關竅,想必一點就透,有這一招傍身,實力足以上一個層次。 蕭月生笑了笑:“改日傳於諸位同門便是!” “哦……”辛雙清緩緩點頭,慢慢低下頭,默然不語。 蕭月生看着她,臉上帶笑,又看了看趙寧清,看了看站在辛雙清身後的兩個女子。 他只是微笑看着,卻並不多說話。 周圍諸人也默然不語,見他們都沉默,他們不知做什麼好,也只能沉默着,大廳內顯得格外寂靜,落針可聞,。 半晌過後,蕭月生清咳一聲,微微笑道:“辛師叔,我是稱呼你爲師叔,還是喚爲副掌門?” 辛雙清臉色變幻,掙扎,不甘,沮喪,惱怒,各種情緒揉在一起,複雜莫名,難以梳理。 她擡起頭,冷冷道:“咱們再比一次!” 蕭月生眉頭一皺,目光轉冷,輕哼一聲:“辛師叔莫非想反悔?出爾反爾不成?!” “非也!”辛雙清臉色一肅,沉聲哼道:“算是我輸了,不過,我想跟你再比一次!” “這是爲何?”蕭月生鬆開眉毛,淡淡道,心中已經決定,要狠狠治一治她,把她馴服帖的。 辛雙清神情肅重,沉聲道:“輸在無量劍法之下,我不甘心,想再次領教掌門的高明!” 蕭月生笑了笑,沒想到,她倒也光明磊落,輸了便輸了,沒有開口狡辯,直接稱自己爲掌門。 可恨之人,倒也有幾分可愛之處。 他們趁虛而入,想要吞併了無量劍東宗,其心可惡,蕭月生極是惱怒,依他之心意,直接廢了武功丟到山下。 不過,他後來靈機一動,改了主意,他們要吞了自己,那自己就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吞了他們。 無量劍如今最大的弱點是人丁單薄,底子太弱,雖然十幾個人的武功都躋身一流高手,但難不成所有的瑣事都讓他們親自做? 他們這些人,武功沒什麼亮點,做些瑣事定然駕輕就熟,作用甚大,不能錯過,。 蕭月生雖想掙得辛雙清,卻不會在這個時候,正是兩派能夠合二爲一的關鍵時候,稍有報復之意,衆人定以爲自己沒什麼氣度,心中惶然,會拼命的反對。 蕭月生洞燭人心之精微,眼中清光閃過,微微笑着點頭:“好罷,咱們就再比一場,我會使得慢一些。” “好!”辛雙清重重點頭,拔劍出鞘,輕輕一遞,正是一招金針度厄,冷哼道:“看劍!” 劍光一閃,奇快無比,直襲蕭月生喉嚨,論及聲勢,更勝蕭月生一籌,瞬間到了他喉嚨前。 蕭月生微笑,腰間閃過一道寒電,在空中劃過一道銀色匹練,平平刺出,也是一招金針度厄。 “叮”聲音清脆悅耳,宛如玉磐,兩柄劍的劍尖在空中相遇,濺出火花,發出一聲清鳴。 蕭月生劍身一退,隨即又一刺,一收一出,速度奇快,寒星一點,出現在辛雙清的喉嚨前。 辛雙清身形一個踉蹌,只覺巨力自劍上涌至,無法止住身形,長劍幾乎脫手飛出去。 待她穩住身形,握住劍柄,眼前一點寒星已至,喉嚨發寒,她身子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下僵住,不敢有絲毫動作。 “副掌門,承讓!”蕭月生收劍歸鞘,微微笑道。 “好……好劍法。”辛雙清臉色變幻,嘆息一聲,腦海中仍在閃現着剛纔的那一劍。 一點寒星乍現,從小到大已到了喉嚨前,彷彿空間不存在,距離無限小,毫無遲滯的時間。 如此看來,這一劍本就沒什麼決竅,唯有一個“快”字而已,。 而當初東西兩宗比劍,蕭觀瀾出場時, 劍法也無什麼奇妙,唯有一個“快”字。 蕭月生長劍一拋,方雪晴小手 一抄,接住了,重掛回柳腰上,纖細的小腰,似乎被會這柄碧月劍壓折一般。 衆人都有這般擔心,怒目而瞪蕭月生,彷彿他是十惡不赦,竟如此壓迫一個絕美的嬌女子。 蕭月生負手而立,微笑道:“辛師叔,這麼說定了,咱們兩派合一,這稱爲無量劍罷,如何?” 他目光清澈,緩緩掠過衆人,他們只覺一股壓力撲面而來,彷彿一座山當頭壓下,喘不過氣來。 這般感覺一閃即逝,馬上一鬆,無不長出一口氣,只覺後背的冷汗已經涔涔而出。 這一刻,他們心中莫名的產出一股畏懼之意,如畏懼天雷,畏懼閃電一般的感覺。 “甚好。”辛雙清緩緩點頭,面無表情。 她心中鬱悶,一番算計,沒想到最終爲他人做嫁衣裳,成全了蕭觀瀾,把自己套了進去。 她心中明白,形勢比人強,若是現在不點頭,他雖看着笑眯眯的,絕不會手軟,定要出手的。 如此奇快的劍法,即使所有的人一起上,怕也對付不了蕭觀瀾,惹怒了他,反而整日要提心吊膽。 如此一想,她唯有妥協,容後緩緩圖之。 蕭月生眼中清光一閃,看出她的心思,微笑道:“我雖爲總掌門,卻不能理會太多瑣事,需得在山頂結廬修煉,劍湖宮之事,還是辛師叔做主罷。” “是,遵命,!”辛雙清點頭,表情沒有什麼波動,既不高興,也不惱怒,只是一片寧靜。 蕭月生暗自皺眉,她如此平靜,定有古怪,顯然並不甘心如此,只是權宜之計,緩兵之計。 蕭月生也將錯就錯,笑了笑,擺手道:“大夥散去罷,我跟師叔你細細談一談咱們無量劍的未來。” 周圍的人卻沒有動彈的,只是靜靜看着辛雙清,理也不理蕭月生。 雖然心中畏懼蕭月生,但對辛雙清的服從卻是根深蒂固,自然不會一下子直接轉投蕭月生。 他們都有小算盤,若是立即轉投蕭月生,定要招致同門的不恥,而且,蕭月生也不會喜歡。 辛雙清眼中閃過得意神色,即使他是掌門,這些弟子們也指揮不動,沒什麼用。 她神情淡淡,輕輕擺手:“你們都去罷!” “是——!”衆人轟然應道,腳下無聲,動作敏捷,輕飄飄出了大廳,轉眼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轉頭望向蕭月生,卻見他臉帶微笑,若無其事,剛纔的下馬威沒放在心上一般。 她心中凜然,這個蕭觀瀾,城府竟如此之深,這般侮辱都能笑眯眯的承受,絲毫不見變顏色! 如此人物,對付起來可不容易了,自己這一次可是犯了大錯,不應該貪心,來劍湖宮的。 不過,想到劍湖宮後面的玉璧,這股沮喪一掃而光,爲了這上面的絕妙劍法,總需要冒險的。 蕭月生負手微笑,看了看辛雙清與身後的三女,笑道:“辛師叔,你這些弟子着實忠心,甚好甚好,!” 辛雙清露出一抹得意,卻淡淡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不過相處更久一些罷了,日後自然聽掌門的!” “但願如此罷。”蕭月生笑了笑。 趙寧清一直在皺着眉,暗自瞥向蕭月生,輕輕扯着辛雙清的袖子,似有什麼話要說。 她性子冷靜,超然物外,自然看清楚了,師姐如此,可是自取滅亡,一派之掌門,至高無上,卻指揮不動門下弟子,若長此以往,蕭觀瀾定要把師姐除去的,別無他法。 而師姐卻負氣,故意給他如此難堪,豈不知自討滅亡! 蕭月生瞥一眼趙寧清,笑道:“劍湖宮後面的無量玉璧,兩位師姐若想去,不妨參悟一二。” “這……?”辛雙清一怔,大感意外。 劍湖宮珍貴之處,外人無從得知,唯有兩派掌門曉得,便是爲了無量玉壁,上面演化着玄妙劍法,若得一二,定會躋身絕頂高手之列。 她本以爲,蕭觀瀾不會允許自己觀看,沒想到,他直接讓自己看,令人大感喫驚與不解。 蕭月生微笑道:“玉璧上的劍法,我並不稀罕,咱們無量劍本身的劍法足夠精妙,若能練好了,已然足夠,爲了一塊玉璧,想學精妙劍法,反而荒廢了本身劍法,實在得不償失!” “我……我能參悟玉璧上的劍法?”辛雙清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一個念頭熒繞,有些不敢置信,再問一次。 “這……”辛雙清臉色激動,這乃是她夢寐以求之事。 前兩次東宗與西宗比試,西宗都敗了,無法進入劍湖宮,不能參悟無量玉壁,她耿耿於懷,對無量玉璧越發的渴望,。 所以,她才鋌而走險,顧不得聲譽,來個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實沒想到,得到這個機會,竟如此容易,一時之間,她心中複雜難明,定定看着蕭月生。 蕭月生隨即一笑:“不過,辛師叔,你一個月只能有十天參悟的時間,免得荒廢的本派的武功,可願意?” “……好!”辛雙清重重點頭。 蕭月生長舒一口氣,笑了笑:“既如此,那一些都好辦了,一切照舊便是,我不會住在劍湖宮。” “雪晴,走罷!”蕭月生招了招手,笑着一抱拳,跨上猛虎背,它低吼一聲,四腿一蹬,如箭般射了出去。 兩人出了劍湖宮,徑直向山上而去,老虎如魚兒放歸大海,腳下越來越快,眨眼功夫,已經上了山巔。 兩人一虎站在山巔,俯看大地。 此時,金烏西墜,馬上便要下山,晚霞漫天,整個西方都變成了玫瑰的顏色,絢爛奪目。 方雪晴一撫鬢邊一絡秀髮,迎着徐徐清風,嬌嗔道:“公子,爲何你饒了他們一幫人呢?” 據她所瞭解的蕭月生,雖然寬宏大量,但對於挑戰自己的威嚴之輩,絕不會手軟的。 這一次,公子可是一改以往的風格呢,令她摸不着頭腦,心下極好奇,忍不住問了。 蕭月生笑着搖搖頭:“想找他們的麻煩?不急,來日方長,需得耐下性子纔是!” “可是……”方雪晴歪頭想了想,遲疑道:“這個辛雙清,太不是東西了,趁火打劫,卑鄙無恥,!” 蕭月生搖頭微笑:“報復他們的法子,不是直接殺了,而是讓他們辛苦爲自己做事,做自己的奴隸。” 方雪晴嬌聲嗔道:“哼哼!……不打他們一頓,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呢,公子!” 蕭月生笑了笑:“別胡鬧了,想出心頭之恨,日後有的是機會,若我所料不差,很快就會有機會了!” “嘻嘻,再好不過!”方雪晴嬌聲笑道。 看着蕭月生兩人一虎離開,趙寧清重重一跺腳,急忙道:“師姐,咱們馬上走!” 辛雙清訝然,轉頭望她:“走?!……去哪裏?” “馬上離開這兒,回咱們門派!”趙寧清臉沉似水,緩緩說道,語氣嚴肅沉重。 “寧清,咱們走什麼?”辛雙清皺了皺眉,她的心神完全被無量玉璧牽住了,根本不想離開。 “好師姐,咱們若不走,早晚被他殺了!”趙寧清搖頭,嘆了口氣,覺得莫名的壓力涌上來。 “寧清師妹,你過慮了罷?”辛雙清訝然。 趙寧清搖頭嘆息:“唉……,我的好師姐,你還沒看出來,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笑面虎麼?” 辛雙清搖頭:“我看不像,挺有誠意的。” 趙寧清搖頭苦笑,嘆了口氣,道:“剛纔那一下,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卻是種下了禍根!” “嗯——?”辛雙清皺眉,想了想,搖搖頭,。 趙寧清見她如此,大是着急,惱她頭腦不清,看不明白事情嚴重,嘆道:“師姐,你想呀,你在這裏,他雖是總掌門,可發佈的命令,沒有一個人聽,這個總掌門還不如你副掌門說話管用。” “這是讓他明白,即使身爲總掌門,也不能肆無忌憚!”辛雙清哼了一聲,冷冷道。 趙寧清嘆了口氣:“師姐,你想想,他若是想令行禁止,要怎麼做?” 辛雙清哼道:“他老實一點兒便成。” “依我看來,他雖看着隨和,性子卻霸道和很,絕不會容忍此事,定要先除了你!”趙寧清搖頭嘆道。 “他敢!”辛雙清冷笑。 趙寧清冷笑:“師姐,他爲何不敢?” 辛雙清篤定無比,哼了一聲,道:“他若敢殺我,這些弟子們豈能饒了他?!” 趙寧清搖頭,冷笑道:“殺都殺了,弟子又能如何?!……憑他的手腕,根本翻不起浪來!” “他真會如此狠毒?”辛雙清遲疑一下。 趙寧清緩緩點頭,沉聲哼道:“咱們做的事,他能不惱?!……除非他是一個聖人!” 辛雙清遲疑片刻,沉吟不語,大廳內一片寂靜,趙寧清緊緊盯着她,等着她的決定。 雖然她頭腦清明,但最後定主意,還是需得辛雙清,她還是要聽她的,誰讓她是掌門呢! 辛雙清臉色變幻,一直掙扎不已。 若是走了,無量玉璧再難參悟,劍法再難精進,而若是不走,卻有丟了性命之虞,。 無量玉壁,那上面的劍法,精妙玄微,只要學得一招,實力大漲,突飛猛進,可望躋身武林一流高手之林。 若是自己參悟了一招劍法,面對蕭月生時,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甚至反而能戰而勝之,重新奪回掌門位子。 這實是難言的誘惑,她能想象出來自己的情形,傲視天下,無量劍派揚名武林,成爲鼎鼎大派。 但也有可能,自己未能參悟出來,他已經要動手,那自己的性命怕是危矣…… 看那蕭觀瀾的劍法,想殺自己,易如反掌,怕是會神不知鬼不覺,衆弟子們也不濟事。 想來想去,最終,她一咬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好,咱們馬上走!”辛雙清重重點頭,沉聲哼道。 趙寧清大喜:“師姐英明!” 辛雙清沉聲道:“寧清,你去安排一下,到了晚上再走,不要驚動他,否則,難免一場大戰!” “是,謹遵掌門法旨!”趙寧清大喜過望,重重應道。 她一抱拳,轉身便走,匆匆出了大廳,腳步輕盈,心情雀躍,心頭的巨石終於落地了。 “掌門……”一個女子輕聲嘆道。 辛雙清臉色沉肅,片刻後,搖搖頭:“寧清師妹足智多端,她既這般想,想必八九不離十,穩妥起見,還是撤了罷!” “那無量玉璧……?”另一個女子輕聲問,。 辛雙清臉色變幻,嘆息一聲:“若是緣份到了,咱們自然會再回來!” 兩人不再多說,憑蕭月生如今的武功,她們沒有無量玉璧,想要奪回來,無異癡人說夢。 知道辛雙清是自我安慰,兩人也不點破,默然不語。 華燈已上,夜色深沉,一輪明月高懸,遍灑清輝,照映四方。 無量山上下一片寧靜,彷彿所有的動物,昆蟲,都安睡了過去,無量山上下寧靜而安詳。 劍湖宮靜靜屹立,彷彿一隻巨獸趴伏在那裏,一動不動,已經入睡了,卻仍帶着懾人的威嚴。 忽然,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劍湖宮門口有人輕飄飄鑽出來,躡手躡腳,彷彿做賊一般。 一個人出來後,東張西望,片刻過後,沒有發覺異常,輕輕一叫,像是貓頭鷹的叫聲。 隨後,另有一個人鑽了出來,站在那人身後,左右顧盼,雙眼精芒隱隱,比天上的月亮還有明亮幾分。 兩人背對着背,手按劍柄,打量幾眼後,仍未發覺異樣,便又發出一聲輕喚,如貓頭鷹叫。 隨即,又有兩人鑽出來,與先前二人合在一起,各站一個方位,東西南北,打量四周。 貓頭鷹叫聲再響,這一回是十幾個涌出來,在宮門口一左一右站成兩排,筆直如線。 這些人,雙眼個個精芒四射,修爲不弱,腳下無聲無息,身上穿的是夜行衣,一身漆黑,與周圍融成一體。 隨即,又有五六十人涌了出來,兩幫人匯在一起,當中一個人揮了揮手,沉聲道:“腳下放輕,莫出聲音,咱們下山,!” “是!”衆人齊聲道,都壓低了聲音,神祕兮兮。 那人揮了揮手,衆人頓時匆匆朝山下而去,動作輕捷,矯健,如一隻只猿猴,無聲無息。 他們遇到山石,儘量越過去,不踩踏,免得發出聲響,施展輕功極小心,貼着地面,落地無聲。 轉眼的功夫,他們已經離開了劍湖宮,速度極快。 他們彼此不說話,只是眼神交流,各自悶着頭趕路,全身心投入到腳下,免得發出聲響。 他們感覺,自己像是喪家之犬一般,但隨即想到蕭月生的眼神,登時毫無怨言,甘願跟着掌門逃走。 他們眼中,那人笑眯眯的,絕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一瞪眼,森森嚇人,像是老虎一般,怪不得他能降伏一頭老虎,因爲他們的氣質很像,平常看着懶洋洋的,一瞪眼睛,嚇死人。 雖不知爲何逃走,但掌門行事,自有道理,這般可怕的人,還是少沾惹爲妙,走確實爲上策。 衆人之中,這般心思的佔大多數,故他們行走極小心,生怕因爲自己一步之差,壞了大家的事。 他們行事極快,轉眼的功夫,已經到了無量山下,便要離開進山,只要過了這一處山口。 這處山口位於一個山谷中,谷口如瓶子的瓶頸,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氣象。 他們只要出了山谷,從此之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自由自在,不再受蕭觀瀾的管束。 他們心情雀躍起來,無不慶幸,還好那姓蕭的沒有發覺,讓大夥逃了出來,幸甚幸甚,! “咳!”忽然響起一聲清咳,在寂靜的夜裏隔外的清脆響亮,所有人的都清晰聽到,忙順着聲音望去。 谷口處站着一人,月輝灑在她雪白的衣衫上,皎皎無瑕,宛如一塵不染的姑射仙子。 她臉如白玉,姿容絕美,一陣夜風吹來,衣袂飄飄,風姿綽約,又帶着出塵之氣息,如隨時會飛昇而去天上的宮闕。 她正是蕭月生的丫環——方雪晴。 她小手捂着櫻脣,清咳一聲,笑盈盈的問:“辛掌門,諸位這是要去哪裏呀?” “是你——?!”辛雙清臉色一變,打量四周,眼神精芒閃閃,流露出濃濃的警惕之色。 方雪晴抿嘴輕笑一聲,擺擺小手:“辛掌門,不用看啦,只有我過來,公子沒功夫吶!” “蕭觀瀾沒有來,就你自己?”辛雙清眯着眼睛,冷冷問道,心下明白,這一回,卻是徹底的撕破了臉皮。 方雪晴雙手揹着,兩手握在一起,胸脯越發的聳峙,有參雲之勢。 她抿嘴輕笑,輕輕點頭:“這樣的小事,若還勞煩公子親自出馬,我可是不好意思見人啦!” “什麼樣的主人,有什麼樣的丫環,好狂妄的小丫頭!”辛雙清冷笑一聲,不屑的哼道。 她心下卻鬆了口氣,還好,蕭觀瀾沒有來,只派這麼一個小丫環來,雖瞧不起自己,是對自己的莫大侮辱,但卻也是機會,需得把握住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日後再慢慢算帳,!她咬了咬牙。 “我狂妄麼?”方雪晴歪頭想了想,搖搖頭道:“算不上罷,我覺得自己挺謙虛的啊!” 辛雙清嗤的一笑,諷刺之意濃郁,一擺手:“咱們一起上!” 說罷,抽劍出鞘,帶頭衝了過來,長劍直刺,正是一招金針度厄,劍勢極快,瞬間即至。 其餘諸人也同時拔劍,瞬時有十幾個人圍上來,長劍同時出鞘,亦是一招金針度厄,直刺她周身位置。 她被圍在當中,十幾柄劍尖同時刺來,包圍了周身所有位置,無所不在,即使想躲避,也沒有躲避之處,總有劍尖刺來。 這一招的威力極強,很多高手都是敗在這一招之下,沒等出招,便被暗算至死,不甘而亡。 方雪晴抿嘴輕笑一聲,袖子一拂,雪白的衣衫如梨園的水袖,輕柔曼妙,賞心悅目。 “砰”“當”兩種聲音響起,四柄劍同時被她的衣衫掃中,使劍之人飛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段距離,重重落地。 落地之時,手上長劍同時脫落,於是,身體落地聲與長劍落地聲同時響起,聲音各不同。 方雪晴袖子舞動,腳下踏着凌波微步,加之她魔鬼般的身段兒,可謂是曼妙動人,蕩人心魄。 外圍那些男弟子們,個個雙眼精光大放,死死盯着方雪晴,恨不得眼睛也不眨一下。 方雪晴每揮一下袖子,須彌袖施展,都會掃中兩個人,左袖兩個,右袖兩個,四人同時飛起。 無量劍西宗的諸弟子訓練有素,一有人被擊飛,馬上有人頂上,保持相同的人數,一直圍攻不止,。 但方雪晴的內力深厚,身法絕妙,他們縱使圍攻,以十幾打一,仍難得什麼便宜,接連不斷的被擊飛。 她身法極快,出手亦極快,電光火石般的出手。 一轉眼的功夫,幾十個人,紛紛被方雪晴揮袖擊飛,被擊飛之人跌落地上,爬不起來,內力運行不暢,似乎被束縛住了。 方雪晴飄然後退一步,冷冷道:“辛掌門,還是住手罷!” 此時,場中僅有四人,方雪晴,辛雙清,趙寧清,還有辛雙清的兩個護法,對峙而立。 方雪晴的碧月劍根本未出鞘,只是羅袖飄飄,已經敗盡了無量劍西宗諸弟子,無人可擋一袖。 辛雙清四人,她卻是故意放過,沒有一下子擊飛,雖然,她內力極深,擊飛四人輕而易舉。 但她偏偏不做,如貓戲老鼠一般,羅袖拂動,擋住四人連綿不絕的劍勢,只防守,不攻擊。 片刻過後,她退後兩步,嬌喝制止。 “你讓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辛雙清冷冷道,用劍指了指。 方雪晴黛眉輕蹙,這個時候了,她還頤指氣使,還在擺掌門的架子,真是可笑。 “我讓開?”她抿嘴輕笑,搖頭道:“我若放了你們,如何跟公子交等,手下都跑了一乾二淨!” 她抿嘴嘆息一聲,搖頭道:“辛掌門,你們如此做爲,是叛出了無量劍派,按門規處置,皆是死罪!” 辛雙清冷笑一聲:“信口雌黃,!……我不與你說話,讓開!” 方雪晴斜睨她一眼:“依我的脾氣,你們一個一個都殺啦,真是氣死人了!” “好狂妄的口氣!”辛雙清冷笑。 方雪晴輕哼一聲,斜睨着她,輕笑一聲:“你以爲我不敢麼?” 辛雙清轉過頭,不與她對視,心中一提,還真怕她不管不顧,真的要殺門下弟子。 方雪晴見她如此,知道心虛,甚是得意,哼道:“你這個道姑,真不識好歹!” 辛雙清冷笑一聲,不搭理她。 “你們趁着我家公子不在,搶了劍湖宮,想落井下石,佔了劍湖宮,吞了無量劍東宗,你們乃是同宗,如此做法,不仁不義,還有什麼臉面做一派掌門?!” 辛雙清臉色微變,仍不說話,做不屑狀。 方雪晴嬌哼一聲:“我家公子武功通神,我若是他,早就殺你們個乾乾淨淨,出這一口惡氣!” 方雪晴越說越氣,大聲哼道:“可我家公子寬容大度,對你們的卑鄙之行只是一笑,寬恕了你們!……可你們呢,啊——?!……再次以怨報德,真是令人齒冷吶!” 辛雙清臉色微紅,卻仍冷着。 方雪晴哼道:“如此不仁不義,不知感激的人,哪還配做什麼一派掌門?……你不如找塊兒石頭,撞死得了!” “你給我住嘴!”辛雙清轉頭,森然喝道。 “怎麼,這樣的醜事,你能做得出來,卻不讓人說麼?”方雪晴毫不示弱,明眸圓睜,嬌聲哼道,。 “好一張利口,我今天代你家公子教訓教訓你!”辛雙清冷笑一聲,左手一甩,卻無形無色,似虛虛一掌。 方雪晴卻飄然一退,速度奇快,瞬間退出一丈遠,盯着地上一張白絲網,皺了皺黛眉。 辛雙清一怔,沒想到方雪晴如此厲害,竟躲過了自己這一網。 這一張網,乃天蠶絲所制,堅韌異常,輕薄如翼,捏成一團,僅是一粒小丹丸大小,但若張開,卻能罩得下三個人。 一理被網罩住,再難掙脫開,細而韌的天蠶絲會越勒越緊,與刀割無異,委實厲害。 這是她的殺手鐗,非到性命攸關,絕不會用,上一次與蕭月生動手時,他出劍太快,根本來不及用。 這一回,原本以爲能罩住方雪晴,卻不想,她年輕不大,警惕極高,竟避了過去。 方雪晴嬌叱一聲:“果然卑鄙!” 說罷,她身形一晃,倏的來到辛雙清跟前,輕飄飄一掌拍出,正中她膻中穴。 這一掌,看着悠悠緩緩,卻是奇快無比,辛雙清竟然閃避不及,身邊的三女也未反應過來,她一動,辛雙清已經中掌。 她身子飛起來,道袍飄飄,重重跌在地上,直接不醒人事。 趙寧清與另兩女忙跑過去,查看她的傷勢,長吁了一口氣,只是受了一點兒輕傷,閉過氣去了。 方雪晴恨恨瞪她一眼,若不是公子說留她性命,這一掌就殺了她,雖然一向不喜歡殺人,但像這般討厭的人,卻是忍不住想殺,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