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大概需要五十萬
江之澈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知道眼前一共走過了六十三個人，急救室的燈暗下來，醫生從裏面打開門出來。
“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上下打量着江之澈，看着他身上的校服皺了皺眉，“你是患者家屬？”
江之澈點頭，“裏面是我媽媽。”
“你家沒有其他大人嗎？”
江之澈抿嘴，搖了搖頭，“是情況很嚴重嗎？”
醫生表情嚴肅，“情況不太好，患者身體抵抗力弱，癌症擴散的很快，基本到了晚期。”
晚期兩個字沉沉打在江之澈心頭，上次拿了診斷報告，他還沒來得及想到方法告訴蘇秀琴，蘇秀琴也好像有感應似的怎麼都不肯來醫院，江之澈只能哄着她每天吃藥物控制，纔不到一個月，怎麼就晚期了。
“還有辦法救嗎。”
“有倒是有，不過你也應該知道癌症的治療代價是很高的，你家沒有其他大人，負擔的起嗎？”
“醫生，負擔不起也要治，那是我媽。”江之澈艱難的彎了彎嘴角，一開口嗓子竟然是啞的。“您告訴我個數字吧。”
醫生想了想，“大概需要五十萬吧。”
江之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我們會盡力的。”
醫生看着比自己高半頭的小夥子，手裏扯着纔剛到自己膝蓋的小女孩，媽媽躺在病牀上，即使見慣生死，還是有些動容，擡手拍了拍江之澈的肩膀。醫生走後，蘇秀琴才被從急救室裏推出來，她還昏睡着，臉色蒼白，這些日子她瘦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也明顯起來，躺在醫院雪白的牀單上，看起來無盡的心酸。
江之澈拉着江之清隨着護士的腳步來到病房，護士把蘇秀琴安置好，又交代江之澈留意病人有事呼叫之後便離開了。
病房裏只有一位老大爺，沒人陪護，正安靜的睡着。
江之澈和江之清一大一小，靜立在蘇秀琴牀前。
江之澈忽然想起小時候，被母親抱在懷裏坐在鋼琴前，母親的歌聲在耳邊，鋼琴的旋律在屋子裏迴盪，父親窩在沙發裏手裏拿着報紙，看着他們在笑。
江之清出生的那個晚上，全家手忙腳亂的，給江之澈套反了衣服拎到醫院，全家人忙着照顧產婦，江之澈自己坐在產房門口的地上睡着了，第二天醒來，就看見母親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可那時候饒是江之澈年幼，也能看得出母親臉上幸福的笑意，他趴在嬰兒牀邊看看妹妹，還疑惑爲什麼電視裏的新生兒那麼好看，妹妹又黑又醜皺巴巴的，引得所有人笑起來。
現在，熱鬧散盡，病房裏只剩他們三個，母親在病牀上，兒女在病牀邊，沒有幸福的笑意，沒有輕鬆的喜悅，有的只是死神盤旋在頭頂的沉痛。
江之澈守了蘇秀琴一天，外面的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屋子裏沒有拉窗簾，卻也暗的不得不打開了燈，這個過程中老大爺醒過，看起來精神頭還不錯，他的兒女來過，看江之澈自己一個人，略微安慰了幾句，江之澈笑着道了謝，江之清一直沒有吭聲，這時候才揉揉眼睛靠在江之澈身上，“哥哥，我困。”
病房裏還有兩個空牀，江之澈問過護士之後，把江之清放在另一張牀上睡覺，他關掉病房的燈，出門走到走廊盡頭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被人接起來，
“這麼晚怎麼想起來打電話了。”
“虎哥，檯球比賽，我參加。”
虎哥叫崔小虎，是江之澈打工的轟趴館的老闆，因爲有點人脈，本身性格又兇，旁人都喊一句虎哥，江之澈之前也混過，就跟着他們喊的。
檯球賽A市每年都有，是當地一個地頭蛇，很喜歡看臺球比賽，就每年高額懸賞辦一個非官方非正式的檯球比賽，規則和手法不做嚴格規定，每年十一月舉行，第一名能拿到高額獎金，當地人把它稱爲“黑A杯”，因爲非正規，容易牽扯到很多問題，除非特別缺錢，或者背後有人的人一般不會參與。算算時間，剛好離開賽不遠。
江之澈的檯球打得很好，很多人都知道，前幾年每到這個時候，都有人問他要不要參賽，江之澈不想牽扯惹禍，就往往拒絕，可是看今年這情況，不參加也得參加了。
“行，幫你拿報名表，記得自己來填。”
“謝謝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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