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恍如隔世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手下的士兵根本不敢阻攔,對方的氣勢實在是太重,下面的人說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想到手下人的稟報,宮保的面色就變得難堪無比。
“給我點齊兵馬把他們圍了,我就不信他再厲害,還能殺光城外的二十萬大軍。”徐安手臂虛揮充滿力量,目光兇狠帶着戾氣,這會已經氣的有些昏了腦袋。
“大人不可,潯州城中還有對方八萬人馬,要真是起了爭鬥怕是會立刻前來支援,那些人的戰鬥力同樣不可小窺。”徐安喘着粗氣看向遠方,起伏不定的胸膛漸漸變得平緩,理智重新佔據上風。
“那你們說說現在該怎麼辦,就讓他這麼把人都帶走,我要怎麼跟陛下交代?”徐安心中也知曉雙方的戰鬥力差距有些懸殊,就算他真的不管不顧選擇開戰,勝利的天平也未必向着他。
“總兵大人,卑職倒是覺得讓他帶走這些人也並無不可,要知道這次可是俘虜了近十萬人,要是真的把他們帶回京都,到底是殺是養,怕是陛下也會覺得頭疼吧?”
大明現在到處都有戰事,雖然西北境上的印度兵有涼王抵擋,可是河套內的韃靼依舊膠着,各地鎮府的與江湖宗門的廝殺同樣不曾停止,兵部更是下令在全國大肆徵兵。
士卒的糧餉消耗每日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光是要爲心招募的兵士製造衣物、盔甲、兵器這些事,就讓大明國庫的存銀每日劇減。
此時霍州的戰事雖說已經結束,可是後續陣亡的兵士撫卹,城鎮的恢復、生產力的恢復、城中百姓的安置等等問題,都是需要朝廷來來想辦法,而這些事卻都離不開兩樣東西——錢、糧。
要是把這近十萬的俘虜帶回去,光是在看管方面就是一大筆的支出,京都周圍又不缺勞力,無法對他們進行有效的安置,到時候這些人就真的成了光喫不做的累贅。
要是把這些人直接砍了,又有些有失天和,到時候那些文人學子怕是又要跳出來興風作浪,惹的朱祁鈺不高興了,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他這個總兵。
“卑職也覺得孟大人說的不錯,這些人帶回去容易,處置起來,可就難了。”看到徐安的面色已經緩和,宮保也出聲勸阻着。
不想和劉啓隆起爭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們所說的也確實是實情,要是把這些人帶回去一個處理不好,讓朱祁鈺難做或者損失顏面,身爲總兵的徐安倒黴的時候,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而反觀把這些人讓劉啓隆帶走就不同,既可以免除和劉啓隆的爭鋒相對,又可以不讓朱祁鈺難做,到時候隨便找個藉口把朝堂上的朝臣敷衍過去,這不就是皆大歡喜的場面嗎?
“可陛下能知道我們的心思嗎?別到時候弄巧成拙,反而讓陛下以爲我們丟了朝廷的臉面。”徐安的內心已經同意了這個辦法,可還是略微有些顧慮。
“大人,大軍回朝的路上,您可先手書一封送往宮中,想必陛下會理解您的苦心的。”大明現在危機四伏,正是缺兵少將無人可用的時候,朱祁鈺怎麼可能因爲這點事怪罪與他。
對朱祁鈺死忠的徐安想不到這點,也從未不會把這當做一種資本,可宮保這些參將心中卻是一清二楚,莫說是這些許小事,就算再犯點什麼大錯,只要徐安還是對朱祁鈺忠心耿耿,他在朝中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侯爺,朝廷的人都撤走了。”本來對持的雙方隨着徐安的命令下達,屬於朝廷的兵馬已經退走,劍張跋扈的局面已然消失。
“侯爺,陶指揮使回來了。”隨着稟報的聲音落地,一身狼狽的陶子安也出現在了廳中,面色上帶着頹廢的神色,單膝“咚”的一聲重重砸倒在地。
“屬下辜負侯爺厚望,沒能攔下敵人,他們從橫山鎮渡河了。”想到這件事,陶子安腦海中就回想起那些身無一物,赤腳裸身的怪人,口中開始詳細彙報雙方交戰的情況。
“本來我軍已經全面壓制敵軍,眼看勝利就在眼前,十幾個身上只綁着帶子、身體消瘦乾煸,赤腳裸足,自稱是苦行僧的人出現在戰場,舉手投足間帶着無可抗衡的威勢,硬生生打開一條通路讓他們離開了。”
“損失多少?”雖然對於這個消息有些意外,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了也已經無法改變,劉啓隆現在關係的是軍隊的損失情況。
陶子安的面色有些古怪,帶着疑問的聲音響起:“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這些人下手都很有分寸,最多隻是讓兄弟們喪失戰鬥力,從頭到尾沒有殺一個人。”
“苦行僧。”
脫離紅塵在極苦荒涼之地,以大毅力體驗世間所有極苦極惡來磨鍊己身的僧人,活了兩世的劉啓隆聽說過他們的事蹟,卻從未親眼見過他們。
“把這個消息告訴永康侯,他不是想要爲朱祁鈺盡忠嗎?”這些人的目標一定是大理,那裏正逢大亂,並且離印度國境最爲接近,只要能夠突破西涼軍的封鎖,他們完全可以和邊戍上的百萬大軍匯合。
至於徐安能不能想明白這一點,還是認爲這些人會跑到其他地方藏匿起來伺機搗亂,要揮軍追擊對方,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你們不用跟着我了,本侯自己出去走走。”
劉啓隆忽然想出去散散心,城中的街道上一隊隊身穿甲冑,手持利器的兵士不時掠過,伴着一輛輛蓋着草蓆的馬車,露出的手腳讓人知曉上面裝着的都是死屍。
城中的百姓卻已經悄悄的走上街頭,讓城中已經有了幾分往日的繁榮,酒館中的說書先生已經敲響鎮紙,繪聲繪色的描述着之前的大戰。
看着眼前的種種景象,劉啓隆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到底有多久沒有出來悠閒的走走,融入到百姓中像個普通人一樣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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