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 狗膽包天
登高望遠,放在此時應時應景,再合適不過。
只是在這滿是貴氣的人羣中,有那麼一個身影格格不入,就好像在一副氣勢磅礴的山水畫中央,硬生生添了一隻土狗。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看着常洪渲埋頭快步,自人羣中穿插而過,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好奇。
只因常洪渲雖也穿着綾羅,但卻是下等的坊間作物,腰間、手上空無一物,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加上手裏捏着一副畫卷,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落魄樣。
身份不同,自然看到的不同,當初常洪渲身穿麻衣接觸的那些人,要是看到他如今的穿着打扮,那肯定會說他如今風光了。
可這轉換到雲來賓客中,那又是跟曾經一樣的天壤之別。
“家主。”劉清瑤順着貼身丫鬟的目光向後看去,眼角一撇就發現了常洪渲的身影,眉頭一皺雙眸自然的露出絲絲厭惡。
從當年果決選擇投靠錦衣衛,到如今藉着它的威勢,成爲天下第一商賈豪門的家主,劉清瑤已經很久沒有爲一個人感到煩心。
因爲那些能夠惹她煩心的人,一般都沒機會看到翌日的晨曦,自然就沒必要煩心了。
現今在錦衣衛中,劉清瑤可以很是自負的說一聲,任誰和她相見都能客氣的寒暄兩句,井水不犯河水。
這話自動刨除了劉啓隆。
當然了,也不包含天都裏面那些個帶着鬼面具的,不過一般你就是想搭理人家,人家都不帶理會的,所以更不會發生什麼衝突。
上次迎親隊失去消息的時候,她的腦袋可是差點搬家,外人看着劉家一切風平浪靜,卻不知道一場腥風血雨悄悄開始,又淡然結束。
無論是宗親外戚,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劉清瑤藉助情報司的外部力量狠狠的查了一番,結果,整個劉家可以用瘦身來形容。
本有兩百餘人的數量,硬生生被砍沒了一半,連三位族老都被送到了該去的地方,就此一睡不起。
好在事情順利的過關,腦袋算是暫且留在了脖子上,再看家族上下肅然一清,蒸蒸日上,天天看着一車車的金銀被堆進倉庫,劉清瑤以爲自己能舒坦幾天。
沒曾想這種感覺還沒兩天,就又被一個小小的經歷給破壞了,偏偏讓人無奈的是,這個小小的八品經歷,任她手段通天也動彈不得。
常洪渲本來一直低着頭快步向上,就想着快點到地方,有劉月茹站在身旁就沒有人再敢用異樣的目光看自己。
可還沒等他到地方,就感覺到一束帶着寒意的目光落在身上,讓他本能的擡起了頭。
當看到劉清瑤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孔,常洪渲臉色突變,雙眸閃躲間帶着惱怒,還有絲絲憤恨包含其中。
劉清瑤覺得自己被人輕言侮辱,念頭不暢,又動他不得心有不甘。
常洪渲的心裏頭何嘗不是羞惱難當,他只不過就是隱晦的那麼點透了意思,你劉清瑤不願意就算了。
可你轉頭就宣揚的整個長安城大街小巷到處流傳,還讓說書先生編成了故事,現在還在茶館裏成天的說,讓他臉上無光喪盡顏面。
不恨?可能嗎?
常洪渲不是沒想過,讓衙門裏派人到茶館酒樓裏去,不許這些說書的再亂講。
可惜,無論他求到哪個衙門檔口,人家表面都是滿嘴的客氣,最後都沒任何的動作。
連當初那位熱情招待了他的同知大人,也是如此。
小人物永遠有小人物的自覺,常洪渲明白了,劉清瑤的身份絕非外界看起來那麼簡單,甚至有可能跟武侯有所瓜葛。
否則一個商賈家的家主,怎麼可能讓這麼多人忌憚,連句爲什麼都不告訴他。
不過,三十年東三十年西,今天他是惹不起你劉清瑤,但是總有一天,定要你劉清瑤付出代價,常洪渲眼中厲色閃動,又重新埋頭快步向上走去。
“家主,此人早晚會成爲禍害!”剛纔那一抹厲色人人得見,劉清瑤身旁一個先生打扮的中年低沉說道。
劉清瑤猛然回頭聲色俱厲道:“閉嘴,不該說的話就爛在心裏,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看到對方退了下去,劉清瑤心中大罵:蠢貨,天都之中高手無數,萬一被人聽到你這番話,要是今後常洪渲出了意外,誰能擔待的起。
說起來這長安中肯定無人敢動他的。
就怕,是劉啓隆想要了他的命,又找人出來給小妹泄憤,她可不想當這隻泄憤的雞。
不過任誰心裏都明白,劉家跟常洪渲的仇怨算是結下了,若是將來讓他得勢,恐怕整個劉家都不會好過。
……
……
天下風雲攪動長安,可京都之中同樣也不平靜,這些日子不知是從哪來了一夥賊匪,竟然在京戍線一帶攔路搶劫,還專搶各地送往京都的貢稅。
朱祁鈺氣的龍顏大怒,在早朝上把奏摺都快摔到列爲臣公的臉上了,所有人都被罵的狗血淋頭。
可等到早朝一下,所有大臣全部離開,調兵遣將準備把這羣膽大妄爲的賊匪捉拿歸案時,暴跳如雷的朱祁鈺卻坐在內務司中悠閒的品着小酒,和對面幾人有說有笑。
“陛下,已經有些人坐不住了。”一個面容猙獰全是傷疤的男子說道,正是被劉啓隆派到京都來的一空。
朱祁鈺小口抿着酒,眼睛漸漸眯了起來,裏面閃動着刺目的寒芒,呢喃道:“坐不住了好啊!也該騰騰地了。”
“要不是有武侯的情報,朕還真想不到每年運往京都的貢稅,最後報上來納入國庫的,竟然只有兩成不到。”手中的酒杯輕緩放下,卻悄聲無息的融化了杯底的石臺陷了進去。
“狗膽包天,他們這是要亡了朕的天下,逼死朕的百姓,讓朕做大明的千古罪人,亡國之君吶!”雙眸怒睜朱祁鈺激動說道,手指捏着的酒杯徹底陷入石臺,無盡寒冰噴涌而出,把石臺凍成了一塊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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