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作者:榮槿
12

  姜予漾也沒想到下午自己中暑的事情被有心人拍到發到了網上,並且惡意炒作她和陸朝野之間的關係。

  當然,在陸朝野那邊公關之前,沈弋就動用了關係將這件事直接撤了。

  她眼底氤氳起霧,眼睛裏沈弋的輪廓虛幻到模糊。

  沈弋鬆開了她的手,眼眸微冷:“漾漾,別跟我犟了,好嗎?”

  他指的不僅是今晚,還有以後。

  她不想出去時被人看到剛哭過後眼眶泛起的紅,只能不斷壓抑着喉頭的哽咽。

  現在的姜予漾像是被紙包裹的玻璃碎片,稍一靠近,就可能在平和的表象下扎的他滿手鮮血。

  紅酒酒漬沾染上裙子上的地方已經皺巴巴一團,沈弋沒讓她繼續清理,直接將髒了的溼紙巾扔進垃圾簍。

  “等會兒回家路過商場你再多買幾件。”他口吻稀鬆平常,猶如沒有浪潮時的大海。

  林平芝從宴席前離開,狐疑地站在衛生間門口,聽了好半天也沒什麼動靜。

  姜予漾正想開口嘲諷卻看到了門外的影子,隔牆有耳,許多話在目前憋在心裏更合適。

  “叩叩叩——”林平芝敲了下門,用婉轉的話語試探道:“漾漾,你衣服清理好了沒有?先出來喫飯吧,要不然菜涼了。”

  怕菜涼了?真是個好藉口。

  恐怕林平芝更擔心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到時候沈弋給不了溫芙一個交待吧。

  在沈弋警惕她不要開門的時候,姜予漾整理好情緒,率先握上門把手,開門迎上林平芝探究的視線:“阿姨,我沒什麼事,已經好了。”

  她可以喊老爺子叫爺爺,卻不會喊沈赫連和林平芝一聲爸媽。

  林平芝訕訕地笑着,目光遊走在兩人中間,試圖看出點什麼端倪。

  沈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看着林平芝冷淡開口道:“不是要去喫飯麼?不要讓老爺子久等。”

  三個人重新回到桌前,宴席的氣氛似乎還是跟先前一樣。

  姜予漾小口地喫着青菜,在衆人舉杯高談闊論時,像個捧場的外人端着橙汁一飲而盡。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管,喝的肚子都有些撐了,她還想給杯子裏滿上一杯時,那一瓶橙汁就被沈弋不動聲色地給順了過去。

  他的嘴脣仍翕動着,正跟家裏的幾個長輩聊最近東醫醫療的狀況。

  “東醫這邊我是想長線投資,儘快形成行業壁壘,提高市場佔有率。”

  “年輕就是本錢啊,扛的住風險。”

  沈弋似笑非笑道:“一般般吧,扛不住的風險在這個圈子裏只能提前出局。”

  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弋,無論是多麼聲色犬馬的場合都能輕而易舉地玩弄人心。

  喫完飯,沈老爺子就請溫老爺子進了書房,兩家交情很深,晚輩們相視一笑,看電視的看電視,玩兒牌的玩兒牌。

  有人喊了沈弋,他還是不動如山地坐在椅子上,怔忪地若有所思。

  他有他的苦楚,說實話,他對溫芙沒什麼感覺,也並不着急結婚,可施壓對象是兩家的老爺子,在今天這種場合裏比起當場發作更好的是從長計議。

  成年人做每一個選擇都像在給天平加砝碼,不可能頭腦一熱衝動行事。

  可這道鴻門宴到底拖了姜予漾下水,兩人隔着一層打不碎的玻璃,看彼此都是朦朧的影子。

  姜予漾本就是不爭不鬧的性子,她安靜地縮在角落裏玩手指,很容易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林平芝尋了個時機過去,臉上堆砌着虛假的笑意:“漾漾,馬上就到你媽媽的忌日了,今年潭拓寺的住持邀了我過去祈福,你也跟着一起來吧。”

  她先是愣了兩秒,在心裏計量林平芝這番話的用意。

  “潭拓寺香火很旺,祈福也很靈,你來京城之後都沒回過鎮上,燒燒香也能告慰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林平芝有條不紊地勸說着,正戳她的痛處。

  姜予漾確實覺得自己挺不孝順的,母親去世這麼些年,即使是清明節,她也沒有刻意回去過一趟。

  從來到京城那天起,她就在狠下心跟過去說告別。

  “好,謝謝阿姨。”姜予漾在林平芝面前永遠表現的逆來順受、乖巧懂事,倘若有一天忤逆起來,那纔是會讓她生疑。

  華燈初上,夜色濃稠如墨,祝賀完了老爺子的大壽之日,一行人都有些意興闌珊。

  沈弋沒喝酒,意識還很清明,他帶着姜予漾直接驅車回了泛海國際。

  兩人一路無話,空氣裏像是注入了有毒的水銀,將今晚的戲劇性烘托的恰到好處。

  姜予漾洗完澡後就閉眼假寐,只聽見窸窸窣窣一陣後浴室傳來的水聲。

  沈弋披了件浴袍,坐在客廳的桌前,他推了推平視鏡,目光緊盯着電腦屏幕前的內容。

  最近正是東醫醫療的難關期,在全民創投的年代,一些企業表面風光,可氣數不足,最終的結果不是破產就是被吞沒兼併。

  東醫這一枚棋子是他手上最好的籌碼,可盯着這塊肥肉的人多了,自然容易出事,他恨不得一刻都懈怠不得。

  業內有關他目前的名聲很是模棱兩可,但沈弋做任何事情都非常堅定,目前投資的企業裏也從未有過敗績,可以說是VC(風險投資家)裏一騎絕塵的典範。

  在這種情形下,他實在難以分神去管兩家意圖聯姻的事情。

  聽了一會兒外面沒什麼動靜了,姜予漾就慢悠悠睜開眼,拿出手機搜索着飛法國的航班,打算提前預定好機票。

  姜予漾耳根子軟,也從來不是什麼鐵石心腸,她只是比同齡的女孩子堅強一點,離開沈弋,放棄過去七年裏爲靠近他所做的全部努力並不困難,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她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走到房門口,安靜地看了會兒渾身氣質清冷又禁慾的男人。

  只不過話還沒說出口,沈弋就注意到了她,他招手,目光裏糅合着些許疲憊:“漾漾,過來。”

  是了,本就是打算今晚攤牌的,她沒有猶豫,鎮定地靠近過去。

  沈弋將她圈在懷裏,下頜抵在她的髮絲之間,呼吸噴薄,他喉頭滾動:“你聽說我,我不會同意跟溫芙聯姻的這件事。”

  一句話將她還未說出口的話語給堵死。

  “還有......不要去招惹林平芝,這件事我會看着處理。”

  姜予漾想,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自己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阻擋他跟溫芙聯姻的只有一個因素,那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退出來選擇放手,溫、沈兩家的結局就是和和氣氣,圓滿的不行。

  既然是多餘的,那就主動走掉好了,又何必作踐自己呢?

  沈弋工作時會格外不苟言笑,對着一堆冰冷的數據一絲不苟,看起來格外薄涼又不近人情。

  兩人剛在一起時,姜予漾被他這幅斯文敗類的模樣迷戀的不行,常常會像小獸一樣縮在他懷裏,安安靜靜看他辦公,不做打擾。

  那時候她正完成導師佈置的論文,眉頭擰着,看起來苦悶極了。

  沈弋只匆匆瞥過一眼,三下五除二地給她指點了會兒就能讓混亂的思緒一派清晰。

  可事態發展到後面,她總是控制不住,尋着機會偷偷親他一口。

  這種心情讓她想到了沈弋那一屆高考畢業,辦了場轟轟烈烈的撕書運動,白色的書頁像羽毛在空中四處飄蕩,落的學校操場遍地都是。

  許多高一、高二的羨慕地看着一切,在天地一片雪白的時候,她在花壇邊見到了沈弋的課本。

  少年的字跡剛勁有力,書上筆記很少,只有他記的一些競賽知識點,像是找不到紙張臨時寫上去的。

  她拿着他那本殘缺的數學課本,小心翼翼地放好。

  宛若得到了世界上最甜的一顆糖。

  曾經讓她朝思暮想的少年就在自己身邊,暗戀成真的滋味讓那時候的小姑娘沉溺於鏡花水月中,根本無暇顧及更多。

  回想起來,在沈弋面前,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手下敗將。

  他似是習以爲常了,仍跟從前一樣摟着她的腰,姿態親-暱。

  “沈弋......”她眼睫簌簌發顫,脣邊的笑意一圈圈盪漾,卻不明媚,透着股難以言喻的自哀:“機票我訂好了。”

  沈弋擡手,關上了不停閃爍着最新數據的電腦,虔誠地吻上她的額頭,接着一路往下。

  她的腦海有片刻混沌,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他貼上她綿軟的脣,大掌扣着單薄的肩膀,眼神灼熱,讓她的心尖像是有岩漿滾過。

  布料被掀開,接着他毫不遲疑地進行分開,沈弋將人翻至冰涼的木桌前,淺淺的一層黑髮下,那一雙眼眸寒涼的像是夾雜了冬天京城的冰碴子。

  她痛苦地嗚咽着一聲,一連串的淚珠滑落臉龐,在桌面形成一小灘水窪。

  實在受不了,姜予漾纔在視線一片恍惚中開口說:“疼......”

  他輕柔下來,可不眠不休,將她一同拖着漩渦裏,看着身下的人吐納吸氣,要死要活,臉龐的紅暈像是染上夕陽的雲彩。

  他給的都是荷槍實彈,沒有阻隔,她比以往更快攀至頂峯。

  感受到什麼,她睜開了瞳孔,雙手推阻着:“不要......”

  他啄了下她的耳垂,說:“不在裏面。”

  他把這當做什麼,兩人分手前的最後一次麼?

  姜予漾背過身,心臟像沉入了冬天的什剎海,被一片冰湖包裹着。

  “姜予漾,最後一次機會了。”沈弋的浴袍一點兒都沒亂,他高高在上地俯視着,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看着火苗燃起又熄滅。

  猶如兩人初見時那般,他眼神毫無波瀾地詢問說:“你真想清楚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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