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低吟的祈禱語(9)
“因爲你們曾經供奉過太陽神,怕衝突了我們的神明,沾染了晦氣,所以要在這裏洗淨身軀,一週後即可參拜月亮神。”
“神會保佑你們的。”
除池意晚,陳小橙和黎治,其餘的人均對視了一眼。
只要沒有對抗類遊戲,玩家在遊戲裏基本上都是互幫互助的,當然,也要提防“同伴”的背叛,所以進入遊戲後,尋找同是玩家的夥伴再正常不過。
至於新人……
大多活不過第一關——不被察覺是外來人。
只要他們慌亂,害怕,露出一絲驚恐的眼神,就會被身旁的npc撕碎,吞噬他們的血肉,有時用舌頭,有時用指甲,誰知道呢?
就算活過第一關,勉勉強強保密自己的身份,新手們怪異的行爲舉止也逃不過老玩家的眼睛,只要跟他們說自己是老人,新人們就會屁顛顛地跟上來,求老人帶帶他們。
於是老人們便合理地利用自己的優勢驅使新人做事,也可以把他們當做替死鬼,在任意危險時踢出去,或者試錯。
新人們就算知道這一點,也無能爲力,積分爲0的他們,在角色扮演關卡中能活下來已是僥倖,哪怕知道老手的利用,也依然依附着他們。
池意晚這樣的新人倒是第一個。
與其他人隔離開的遊戲環境對玩家們來說既容易又困難,容易在不用隨時扮演自己的身份,ooc困難度減小,但隨之而來的危險也會增多,畢竟外來人是遊戲中boss攻擊的主要目標。
池意晚看見那個搬箱子的工作人員主動將戴眼鏡留劉海的男人箱子提起,殷勤地幫他忙前忙後時就大概知道了兩人的身份。他撇撇嘴,擋住那人的去路。
“唉。”
肌肉發達的男人停下腳步,緊張地看着池意晚,畢竟在他心裏,這裏唯二的npc只有池意晚和他助理了。
“他是什麼人?你身爲劇組的工作人員不幫主演提箱子?反倒去幫一個工作人員提?”
那男人臉一僵,尷尬地笑笑,他自然不敢得罪池意晚,便一手拎一個箱子,說:“我這就拿。”
“這還差不多。”
池意晚能看出這些人在提防着自己和陳小橙,不過他也不甚在意,靈陰寺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在一條長廊上,但還在廟宇之外,即使是夏天,這裏的氣溫也很低,池意晚只穿了一件t恤,此時胳膊已經被凍出疙瘩。
他低頭望了望,外面那棵樹的根部已經蔓延到了這裏來,深深紮在土裏,只有若隱若現地棕黑色根結以及冒出的綠葉彰顯着它的存在。
冷得有些不正常了。
氣溫在極速降低。
其他人可以毫無忌憚地來回搓着手,但池意晚不可以。
他仔細觀察“陳小橙”和祭司的反應,見他們都沒有異常後便也沒說話,甚至將袖子往上捋了一些。
“等會兒買杯冰美式給我。”
其他人:……認真的?不愧是npc,這溫度得有10度了吧?
“陳小橙”爲難地皺起眉:“晚晚哥,這附近沒有咖啡店,也沒有瑞幸。”
池意晚將目光投向祭司,祭司笑了一下:“來這裏跪拜之人都要心誠,所以大家都喫寺廟裏的飯,並不注重口腹之慾。”
池意晚了無興趣地點頭,算是妥協了,心裏卻想:還好沒有,他就裝一下,如果有,到時候喝下去得凍死。
氣溫越來越低了。
穿黃色衣服的個子偏矮的男人瑟縮一下,抱怨道:“怎麼這麼冷?”
“嗯?”祭司忽然說,“冷?這可是夏天——”
像是突然揪住了男人的錯處,他怪異地笑了一聲,與此同時,陳小橙和池意晚也機械地,幾乎是一起轉過頭來盯着那男人。
陳小橙先轉頭,嘴角強烈地向上咧,偏偏身子不動,只有頭轉過去,冷冷地盯着他,猶如盯着一個死物。她問:“冷……怎麼會冷呢?”
池意晚恰相反,他的目光呆滯,慢了陳小橙半拍才轉,像是一個機器人,轉頭轉得極爲費力,扭了一下,又扭了一下,才徹底轉過去,像一個機器美人。
他眼神發直地盯着那男人,“好熱,我好熱啊……”
[晚晚回眸的時候好嚇人,不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被晚晚弄死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恐怖了。
[這個冷,到底是溫度低,還是他們的認知已經出現了紊亂?如果是認知紊亂,那究竟是皮膚感受器被損壞還是大腦皮層的溫度敏感神經元被破壞?
[嘶,不愧是大佬,我想起來了,以前也有這樣的關卡,當時是皮膚被凍得不能動了,被黏在了柱子上,後來連續砍了幾個人的胳膊才發現是他們的神經認知出了問題,只要打破幻象即可。
[不知道這是哪種情況?剛剛進門的時候我似乎看到黎神的san值上升了。
男人被嚇到了,臉色一變,僵在原地不敢動。
不好!見這三人有往其他人的方向看的趨勢,也紛紛轉過頭來看着不知所措的男人,包括那個已經提着行李箱上了臺階的壯漢。
一時間被全體人員觀察的男人:……草。
他尷尬地笑了一下,說:“你們聽錯了,我剛纔說的是怎麼這麼冷……漠,對,冷漠,我喜歡黎影帝好久了,剛剛找他要簽名都不給,才抱怨的,沒說天氣,沒說呢。”
祭司又看了他一會兒,很認真,把男人看得冒出一頭冷汗,他擦了擦額頭,等祭司將眼神收回去才放下心。
“每扇門上已經寫了你們的名字,只要在這裏活一個星期,就可以了。”
幾個玩家臉色一變:活?
“還不快點?”池意晚彷彿沒聽到一般,他等祭司走了就走上臺階,往房間走,拎着行李箱的壯漢還留在後面,十分沒有眼力見,被他踢了一下。
踢的力度不重,但被npc奴役着,壯漢自然不爽,不過在看到池意晚回眸望他時,這種不快莫名就消除了。
他甚至起了一些惡念。
不過一個npc而已。
雖然他也見過那些npc的眼球掉落,舌頭黏黏糊糊地勾住人的皮肉的模樣,但眼前這個npc,似乎生氣都比別人好看。
他坐過牢,力氣又大,葷素不忌,一些污穢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翻來覆去,讓他甚至忘了這是npc,是能要他的命的npc。
他貪婪望着池意晚的背影,提着箱子跟上去。
池意晚站在門前。
不知道是不是針對,“陳小橙”的房間被安排在走廊最外面,而他的卻在最裏端。越走,越覺得壓抑,兩旁的房間都是對着開的,只有他的在最盡頭,對面對着一個上了鎖的房間。
名字確實寫在他們的房門上,不過是白字黑底,有點像墓碑上的碑文。
進了房間也很像狹小的墳墓,牀正對着門,門旁放了一個全身鏡,牀的一旁是衛生間和淋浴間,全部都是木頭製品,甚至桌牀都是紅木,古香古色。
也怪讓人不舒服的。
池意晚剛進這裏就發現自己的san值上升了,這點出乎了他的意料。從剛剛祭司的話來看,估計第二場遊戲時間爲七天,任務就是活過七天。
他這樣想着,發現面板裏的任務從“???”變爲了“在偏堂活過一週”。
與此同時,玩家們在黎治房間裏聚集在了一起。
老玩家都知道黎治,想攀點關係,便都把自己發現的線索告訴了他。
“可是……”
“廢話什麼,這又不是對抗賽,快點把重要線索告訴黎神。”
壯漢從未被這樣驅使過,他本來捧着老玩家就心煩,現在還得捧着這個小白臉。
媽的,等他搞明白了這遊戲怎麼玩的,這些老玩家一個也別想跑。
坑不死他們。
“這幾天有個嬰兒老在我夢裏哭,我這個身份應該是孤兒,沒親人,也沒孩子,不知道怎麼來的。媽的哭得煩死了。”
“所以我們應該都有一個對不起的人,他們應該想趁着這次機會殺了我們。”
“可這和靈陰寺有什麼關係?把玩家們聚集在一起下手反而不方便。”
黎治沉思半刻,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只能在靈陰寺動手?”
“我們前幾天見到的那些人,都是鬼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