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與人鬥,其樂無窮
“錦程女塾,被醉漢闖入?”
“你和皇后受到驚擾沒有?”
清華園中,雲逍聽了張嫣的敘說,頓時吃了一驚。
“有宮人和侍衛層層護着,外人哪有那麼容易近身?”
張嫣搖搖頭,卻依然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那些醉漢闖入錦程女塾,竟然,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女塾的婦人施暴。”
“也多虧侍衛及時出手,將醉漢全部制伏,這纔沒有釀成惡果。”“可憐女塾的婦人,多數是棄婦,經歷今日之事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風言風語。”
說到這裏,張嫣既是憤恨,又是擔心。
如今這年代,一個女子的名節,比性命還要重要。
被其他男人碰一下,都能砍掉整條手臂,何況是被一羣醉漢當衆輕薄?
雖說沒有得逞,傳揚出去,跟失貞並沒有多大區別,最終也被逼上絕路都有可能。
雲逍皺着眉頭問道:“皇后與你的身份是否暴露?”
“我已經讓下面的人,對錦程女塾的人下了封口禁令。”
“只是當時圍觀的百姓衆多,雖然不知道皇后與我的身份,但是人多嘴雜,不免會傳出流言。”
張嫣也曾是母儀天下的大明皇后,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哪怕是她們看都沒看到那些醉漢,只要是傳出一點風聲,都會給她們的聲譽造成致命的損傷。
張嫣如今身份是國師身份,倒也不怕什麼流言蜚語。
可週皇后卻不一樣。
堂堂大明皇后,要是傳出什麼流言,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雲逍又問道:“那些醉漢怎麼處置的?”
張嫣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答道:“當場格殺三人,剩下的,全部讓宮裏的侍衛送到東廠去了。”
雲逍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要是送到順天府衙門,或者是其他地方,事情很快就會鬧得滿城風雨,那時候就很難收場了。如果這些醉漢死在衙門大牢裏,那更是要震動四九城。
送到東廠,那就沒事了。
不愧是大老婆,想得就是周到。
雲逍思索了片刻,讓人叫來乙邦才。
“讓王承恩查清楚,那些醉漢的幕後指使是誰,是否衝着皇后和夫人去的。”
“另外,吩咐《大明日報》,明天的頭版頭條上刊登一則消息,就寫皇帝、皇后,以及我與夫人,今日輕車簡從前往白石溝村,探視軍烈吳陳氏。”
“讓東廠和錦衣衛最近打起精神,盯緊朝野上下,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稟報,但不要搞得風聲鶴唳,滿城風雨。”
乙邦才領命而去。
張嫣緊張起來,“你懷疑今天的事情,是有人衝着皇后而去?”“或許是我多疑了。”雲逍搖搖頭,“然而事情非同小可,不可不防!”
廢除貞節牌坊,提高女人的權利,得罪了大批人。
今天的事情,明顯是衝着錦程女塾而去,周皇后和張嫣很大概率是湊巧碰上了。
然而湊巧的事情,往往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崇禎南巡在即,加上最近又抓了天主教的大佬,肯定觸到了很多人的痛處。
難免有人借今天的事情大做文章,來打擊皇帝的權威,分散朝廷的精力。
張嫣嘆了一聲,“不管如何,錦程女塾和聯合會的聲譽都會受到影響。不過是想做點事情罷了,怎麼就這麼難?”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雲逍‘呵呵’一笑。
已經有好久沒有跟人鬥了,實在是無聊的很。
不知道這次,又會有什麼樣的牛鬼蛇神會跳出來?
張嫣釋然而笑。
有自家男人在,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十景園,京城名園之一。
前任內閣首輔韓爌去職之後,就一直居住在這裏。
山西蒲州韓氏原本就是地方豪族,韓爌又是歷經三朝的重臣,晉商的重要保護傘,因此積累了巨大的財富。
崇禎三年的時候,韓爌被罷官,卻因禍得福。後來剷除晉商,崇禎念及他在扳倒魏忠賢的時候立了大功,在朝野又有極高的聲望,因此放了他一馬。
這幾年,韓爌賦閒在家,過得倒也悠閒自在。
此時韓爌正在書房中,坐在書桌後面,聽着侄兒韓奎的稟報。
“所以說,你逼死了親生女兒,又花錢找了一幫光棍,去錦程女塾生事,結果撞上了宮裏的人?”
韓爌的聲音十分平靜,目光卻在四處遊移,最後落在書桌上的硯臺上。
那是一方澄泥硯,碩大厚重。
韓爌在心裏估摸着,拿這硯臺砸在腦袋上,絕對可以把這個給韓氏招來滅門之災的禍害腦袋開花。
明知道錦程女塾後面站的是皇后和國師,通天的靠山,誰給他的膽子,想出那麼個餿主意?
竟然還碰上宮中的人,十有八九是皇后親臨,即使長着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你剛纔說,是宋徵輿慫恿你這麼做的?”韓爌強壓心中的殺意,將目光從硯臺上移開。
“侄兒也是心中憤懣,多喝了幾杯,加上宋徵輿在一旁慫恿,這才幹出這樣的糊塗事,叔父一定要救侄兒啊!”
韓奎跪在那裏,此時酒早就醒了,魂都快嚇沒了。
韓爌微閉着眼睛,陷入沉思中。
過了許久,他輕鬆地一笑,開口道:“回去吧,該喫就喫,該睡就睡。”
“叔父,我是你的親侄兒啊,你可不能不管我的死活……”
韓奎鼻涕眼淚一起流,膝行上前,抱住韓爌的腿苦苦哀求的。“誰說不管你的死活了?”韓爌無奈地看着這個窩囊廢侄子,“你只需回去等着,該幹嘛幹嘛,保證會安然無恙!”
韓奎將信將疑地看着韓爌,感覺叔父是在忽悠自己。
韓爌扶起侄兒,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等到明天,京城中就會有滔天的駭浪,沒人會去尋你的是非。”
頓了一下,又叮囑道:“記牢了,這些天千萬別跟那個姓宋的,還有江南籍的官員摻和到一起。”
韓奎雖然不大明白,卻還是心中大定,屁顛屁顛地離開了書房。
“皇帝要南巡,雲逍子又要翻天主教的舊賬,江南的那幫人又怎能坐得住?不借着女塾的事情做文章,那纔是稀罕事!”
“鬥吧,越熱鬧越好,只要別扯出老夫就是。老夫的安逸日子,還沒過夠呢!”
韓爌‘嘿嘿’一笑,哼着蒲州梆子戲,找新納的小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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