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漢中書院
不僅如此,投出這枚小梭的手法也是極其巧妙,小梭如同一隻血色的燕子一般,無聲掠過空中,頗得暗器武技之精髓。
待得朱健發現之時,那枚血色小梭已經離他的面門只剩下數尺的距離了,驚得他渾身一激靈,本能地一把甩開自己朝葉拓推過去的手掌,猛然向後一仰。
雖然體態臃腫,但是他倒是出乎意料地靈活。
小血梭在朱健的臉上劃出了一條淺淺的血痕,然後釘在了書院的外牆上,尾部輕輕搖晃了一陣。他身上“刷”地冒出一身大汗,腰板一挺,猛然直起身來,小眼睛死死盯住在場的幾人,再也不敢有片刻分神,同時張嘴就要喝罵。
就這一耽擱,葉拓已經順利脫離了險境,站穩腳跟,手往肩膀上面一搭、一抽,長棍已經握在了手上,一段直直指向朱健。
與此同時,姜青峯也已經趕了上去,長劍抽出,橫在胸前,凜然注視着朱健。
這柄長劍比起常見的長劍要寬出一大截,是一柄很少見的闊劍,以白子規的眼光看來,至少結構上是恰到好處,明顯是爲姜青峯量身打造的。
眼見得葉拓脫險,兩位姑娘雙雙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艾雲的腳步也收了回來,遊太虛收回了攔住她的手臂,白子安背在背後的指尖上,悄然凝聚的真氣也悄無聲息地散去,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笑容。
盧見奚的臉色一如既往得複雜,又是惱火,又是輕鬆,焦恪禮的目光則猛然轉向白子規那邊。
沒錯,這隻血色小梭,自然是白子規的血法器“十二小都天血梭”中的一枚,在葉拓勢危的時候猛然出手,攻敵所不可不救,暫時穩定了危局。
自從在靈罡子的傳承之處,與那道光源人影一戰之後,白子規看清了前方的道路,對暗器的理解可以說突飛猛進,每天都有驚人的進步。這一出手,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剛纔朱健突然出手,奇襲葉拓,形式甚是危急,一般情況下,學子根本來不及出手救人,只有師長出手,才能夠將葉拓從危險之中拯救出來。
就在那一瞬間,白子規立刻意識到了朱健那拙劣的挑釁,目的到底爲何了——就是要引得師長出手。
眉山書院前往錦城參加書院大比,卻在梁州書院的門口和門房發生了衝突。這原本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般人聽到,只會一笑置之,最多不過認爲梁州書院沒有關好自己的門房,或是眉山書院的學子有些年輕氣盛。
但是,如果師長出手了,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會被認爲是以大欺小,是不顧身份,是對梁州書院的挑釁。
如此一來,對眉山書院的名聲不利不說,兩家書院之間勢必會發生正面衝突。
而當時葉拓危在旦夕,依照常理來說,師長又不得不出手。只要出手了,不管是不是僅僅救下葉拓而已,背後的人都必然會顛倒黑白,把事情鬧大。
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只是完全沒人想到,這種照理來說無論如何不可能被一個學子解決的局面,真的就被一個學子給解決了。
突然一聲巨響,書院的正門被打開了,而且不是緩緩打開,簡直就是從裏面被一腳踹開,門板連同牆壁都開始震動起來,牆面上有灰塵撲簌簌落下。
一羣穿着金色、紅色衣服相間,鮮亮無比制式服裝的學子們手持火把,列隊蜂擁而出,眨眼的功夫就在白子規等一行人前面列成兩排,斜斜相交,在書院大門口空出了一個位置。
哈哈大笑聲響起,一個穿着比這些學子們還要鮮豔的蜀錦衣衫老者帶着四個中年男女走了出來,大跨步走到遊太虛身前之後,止住笑聲道:“遊院長。”
遊太虛隨手抱了個拳,敷衍道:“何院長。”
何院長盯了遊太虛幾眼,冷笑道:“都說遊院長天下名士,今天在何某看來,不竟其然,竟然在梁州書院門口,如此肆意妄爲,對……”
一邊說着,他一邊看向朱健,一下看到朱健臉上的淡淡血痕,聲音突然僵住了,又見朱健盡力以微小的幅度劇烈搖頭,又將目光掃過白子安、艾雲二人,竟然都離朱健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此時,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已經大致猜到了,心中暗罵朱健廢物,竟然被一個學子壞了好事,又暗罵望風的人都沒有看清楚,就胡亂報告消息。
只是此時,他話已出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對書院一個小小的看門人出手,真是沒把上級書院放在眼裏,把我輩修士的行事規矩放在眼裏。”
“今天,我漢中書院看不過眼,就要出這個頭,替梁州書院討個公道!”
遊太虛似笑非笑得看着他:“何院長,大晚上的,不待在客房裏好好休息,怎麼帶着一整個書院的人,跑書院門口來了?”
何院長面不改色:“我帶我們書院的學生出門逛逛,消消食,不可以嗎?唉,你別轉移話……”
“遊兄!”一聲爽朗的聲音突然從書院的大門口響起,只見一個面容白淨無須的男子快步從書院內走出,一身文士衣衫,頭髮用髮帶紮在了腦後,興奮地朝着遊太虛迎來,身後跟着一批年輕學子。
“範兄!”遊太虛見到他也是放聲大笑,兩人彼此迎上,一頓問候。
“小弟收到遊兄的消息,就立刻趕來迎接了。怎麼,出什麼事情了嗎?”範姓男子一邊說着,一邊環顧四周。
“範副院長,遊太虛根本沒把貴院放在眼裏啊,就這麼在貴院門口毆打……”何院長趕緊湊上來道。
“何兄,我不記得有問你話吧?”範副院長當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何院長一愣,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範兄,說來慚愧,我們書院的學生,和貴書院的門房發生了一點小衝突,都是年少氣盛,遊某一定好好管教。”遊太虛拱手笑道。
“哦?”範副院長聞言倒是有些驚訝,環視了一圈,“遊兄教出的學生,堯夫是絕對信得過的,此人必然也有行事不當之處,堯夫此後定會詳查。”
“來,眉山書院的各位遠道而來,舟車勞頓,還請快快入內,讓堯夫安排休憩。”
一邊說着,他一邊招呼着遊太虛入內,他身後的學子們則紛紛上前,幫白子規等人拿東西、趕馬車。
白子安當即帶頭笑臉相迎,大家一團和氣。只有盧見奚臉色陰沉,但是在焦恪禮使勁拉扯之下,倒也沒有發作。
“且慢!”突然又一聲厲喝從書院正門內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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