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離間【二合一】
特雷城外，連綿十數裏的軍營中。
約翰想出的倒也不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無雙妙計，只是縱觀溫克雷爾的歷史上由盛而衰的轉折點，無一不是內鬥造成的。
換句話說，內鬥對溫克雷爾有真實傷害。
包括前些日子溫克雷爾遠征軍形勢大逆轉的開始，就是由帕洛爾背刺威爾造成的。徹底把溫克雷爾心氣打散的，也正是他們的國王陛下帕洛爾。
由此可見其內部的撕裂感是非常大的。
若不是有着亞夏的追兵死死咬着他們，回到國內的遠征軍，興許已經爲了教皇寶座翻臉了。
現在遠征軍暫時的團結，只是迫於外部壓力的無奈之舉罷了。
想要速勝，何不乾脆順水推舟，推他們一把，讓他們自己先痛痛快快打上一場呢？
疑中之疑。比之自內，不自失也。間者，使敵自相疑忌也。
離間計，似乎非常適合現在使用呢。
約翰回想起鍾明編撰（抄襲）的兵書，嘴角微微上揚。
……
特雷城中，藍衣大主教海勒和海耶斯很焦慮，特倫很焦慮，貴族軍官和傳教士們很焦慮，幾乎城中所有人都很焦慮。
外有追兵，內無後勤，困守孤城，怎麼看都像是要全軍覆沒的前奏。
只有一個人，像沒事人一樣，該喫喫該喝喝，處事不驚的樣子比大將還要大將之風。
誰都有理由怕，德里克都沒理由怕。
‘真到了那般地步，我也到了可以回家的時候了吧。’德里克不由得幻想道。
都怪當時太年輕，一看了金衣衛的待遇和封爵賜地的前程，再加上老爹整日的陰陽怪氣，就熱血上頭，遠走他鄉當了探子。
現在，飽經世事的德里克早就沒了榮華富貴，封地勳爵的追求，他只想早日迴歸亞夏，回到家人身邊，守着區區三千多畝地，過着簡單而平凡的生活。
不過，由於城內狀況氣氛緊張，時局艱難，兩位藍衣大主教暫時和解，城內空前團結，打退了亞夏好幾次強攻。
德里克的任務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是完成不了。
“嗷!”
痛呼聲傳來，一道匆匆忙忙的身影撞在了德里克身上，反倒在地上。
一位容貌平平的侍女，分下來給自己伺候生活的。
即便是身處險境，海神教會高層們的物資供應和精神供應，依舊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在騎士們都開始略微縮減口糧，遠征軍不得不主動驅逐出城內所有市民奪走物資的時候，教會的高層們的生活質量並未下降太多。
甚至高層們還能有侍女照顧生活。
德里克怎麼說也是海神教會的大主教，現在還是有着教皇繼承權的，雖然可能性看上去不大……
既然德里克已經表現地溫和無害，多次公開表達對教皇寶座沒有爭奪意向，那就沒必要在小事上和他犯衝，畢竟德里克還是有一點人望的。
所以德里克也是有一個侍女的，雖然看上去有點蠢……但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還很難說啊。
“你沒事吧。”德里克眉頭微微皺起，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她撞上自己的位置，一邊露着溫暖的笑意，一邊伸手要去攙扶她。
手段有些稚嫩啊，隔三差五接觸我一下，有些瞧不起人呢。
“我……我，我沒事。”侍女望着德里克俊朗的笑顏，心中一跳，天吶，德里克大人和其他大人好像不一樣呢，這麼和藹，這麼英俊，這麼……我這麼做真的好嗎……
“雅戈尼婭你匆匆忙忙跑來，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德里克問道。
“大人，是送物資的人來了，需要您親自去清點一下。”
“好，我知道了。”
片刻後，德里克來到了住所門口，一位披着斗篷的人身後跟着一輛裝滿物資的馬車，早已在那兒候着了。
德里克瞧見斗篷人左手小指戒指上的鐘形圖案，瞳孔微微一縮。
盤點完物資後，德里克藉着讓斗篷人把物資送入倉庫中的理由，然後又隨便找了個事情打發了雅戈尼婭。
頓時房間內只剩下了二人。
“真是辛苦了，這位先生不知怎麼稱呼？”德里克佯做不在意地拍了拍斗篷人的肩膀，像是平常的尋常的問候。
只是這拍打的次數和頻率，有着出乎意料的和諧節奏——‘有監視，慎言’。
斗篷人也是摘下了斗篷掛在一邊，露出了一張豔麗又幹練的容顏，一隻像是因爲勞累而撐在牆上：“德里克教士，你應該說女士。”
德里克望着她那撐在牆上的手輕緩地敲擊着牆面——‘哪一家的’。
他無奈的聳聳肩，右手掌搭在左肩上，看似自然的左手手指有規律地敲打着：“抱歉，美麗的女士，是我看錯了。”
女人翻譯着德里克的信息，不由得微微皺眉——“不知道”。
“德里克大主教果真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好說話，是個紳士呢。”——‘有緊急任務，請注意’。
“哈哈，真是謬讚了，外面應該是在傳我是個軟蛋，沒用的廢物吧。”——‘請說’。
“怎麼會，德里克大主教您在大家口中，可是一個寬仁的，有能力的，……”——‘離間敵人高層內部’。
德里克眉角緊鎖，臉色有些爲難：“哦，那可真是太意外了。”——‘明白’
“不知怎麼稱呼？”——‘時間’
“您叫我薩蘭就好。”——‘越快越好’
“那麼薩蘭女士，你的主人派你來有什麼要說的？”德里克急智涌上心頭，問道。
薩蘭微微一愣，瞬間明白了德里克的意思，配合地演起來，說道：“您還真是快言快語，實話直說吧，只要您願意幫助我的主人剷除那位對手，我的主人保證您以後在教會內部的地位，不會改變。”
不清楚是誰在監視德里克沒關係，只要話說的模糊一點，讓哪一方都認爲薩蘭是另一方派來拉攏德里克的不就行了。
德里克雖然沒有實權，也沒有強大的背景，但他總歸還是揹着大主教職位的，是僅有的三位大主教之一，而且名聲不錯，在教會和民間都有着不小的影響力。
如果誰能獲得德里克的支持，就能扭轉現在兩雄相爭的局面，壓倒對手，拿下教皇寶座。
誰能不心動呢？派人來拉攏難道不是合情合理？
德里克玩味地說道：“僅僅保證我現在的利益？你的主人有些摳門呢，另一位可是許諾給我實權，只要我同意聯手幹掉你的主人，就把你主人手裏的職位給我呢。”
“你的主人一點籌碼都不願意加，未免有些小氣。”
“那麼，您相信嗎？”薩蘭漸入佳境，演的愈發逼真，“滿天的許諾和腳踏實地的誠心，想必有智慧的人都明白哪個更可靠吧？不能實現的承諾，和廢紙有什麼區別？”
“說的很有道理，但你的主人又怎麼保證一定能兌現承諾，而不是卸磨殺驢？”德里克聳聳肩，“都不是傻子，來點實際的吧。
試探來試探去，太浪費時間了。”
“您還真是快人快語，’薩蘭彷彿戲精附體，“我的主人可以向冥河起誓，絕不違背與您的承諾，事成之後，還可以給您**職位，劃給您……”
“很誘人的條件，但我還是想拒絕。”
“爲什麼？”
“不爲什麼。其實另一位也說過和你家主人差不多的話，但我也沒答應。”
“可是，我的主人真的很有誠意……”
“停停停，我不想捲進你們兩家你死我活的爭權奪利裏，我就想安安全全的活着，哪怕不當什麼大主教也沒什麼，我沒那個野心，懂嗎？”
“可是……”
“女士，天色不早了，你該走了。”
重新帶上面紗披上斗篷的薩蘭趕着馬車出了德里克的住所，七扭八拐的消失在巷道里，待先後兩波人找到馬車，薩蘭已然消失不見。
海勒面容陰沉的反覆聽着德里克和薩蘭的對話：好你個海耶斯，我還沒先打算對你動手，你居然都已經做過我要做的事情了，若不是德里克是個沒膽子的，我莫不是已經進了冥府？
多虧我長了個心眼子，在德里克那傢伙身邊插了一根釘子，要不然……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城中某處住所，另一位藍衣大主教海耶斯此時的心理也和海勒大同小異。
顯然，海耶斯也用了不知名的手段在監控着德里克。
而此刻，經過薩蘭和德里克那一番雲裏霧裏的“談判”，二人因爲亞夏兵威而暫時熄滅的內鬥之魂，也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正當海勒來回踱步，苦思冥想着對付海耶斯的計劃的時候，一道“邦邦”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海勒大人，爲什麼這般煩惱？”一位美人兒端着一個餐盤，敲開了他的房門。
海勒一把摟過她，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你懂什麼，問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好好伺候好我纔是你該做的。”
“嗯~大人別急嘛，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因爲那位海耶斯大人吧？”美人兒推了推海勒，嬌媚地斜了他一眼。說道。
海勒頓時陰沉着臉，止住了動作。
“大人，不如和我說說，一人計短，興許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我跟了你四年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難不成你還擔心我？”美人兒說道。
海勒斯想起她的體貼，善解人意，聰慧過人，還有牀榻間的柔情似水，比家裏那個潑婦，不知好多少倍，嚴肅的面容也緩和下來。
“好了，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哼，”美人兒嬌哼一聲，說道，“你不說也我猜得到，海耶斯在謀劃對付你是不是？
怎麼和我沒關係，你可是我唯一的依靠，你如果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海勒神色有些觸動，一時間沉默不語，看樣子倒像是動了真情：“我已經給你安排了修女的職位，教內也沒有別人知道你我的關係。
如果我出了事，王都我們相會的老地點的牀下藏着一筆錢，足夠你快活度過一輩子了。”
美人兒咬咬牙，眼淚汪汪地看着他：“混蛋，你把我當成那些賣的表子了嗎？我圖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地位也不是你的錢！如果你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說罷，就是紅脣一張，狠狠朝着海勒肩膀咬去。
海勒眉頭微動，卻對她這般失禮的動作並無反感，甚至因爲她的真情流露，感到絲絲觸動和柔情。
許久，緩緩鬆口的她說道：“海勒，要我說，乾脆我們先發制人，寧可我們殺掉別人，也別讓別人殺了你！
如果你死了，我也會隨你而去。”
‘不行，我不能輸，我不能失去我現在的一切，更不能失去薩蘭！’海勒眉宇間滿是感動，心中暗暗發狠。
“可單憑我的實力，恐怕沒什麼把握。”海勒說道。
“那就找外援，找其他人，其他勢力，其他國家都可以啊。”美人兒認真地說道。
“找外援，找外援，”海勒喃喃自語，苦笑道，“哪是這麼容易找的。”
“實在找不到，城外的亞夏人難道不是嗎？即便割讓一些東西，也比死在自己人手裏好吧。”美人兒意味深長的說道。
海勒猛地盯住她，思索良久，才緩緩搖了搖頭：“不行。”
美人兒卻是輕笑了起來，也不再提這個話題，和海勒雲雨起來。
“海勒，答應我，活下來，活下來纔有一切。”美人兒望着海勒離開的身影，說道。
海勒頓了頓身：“好，薩蘭，我答應你。”
說完就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待海勒徹底遠離，薩蘭才換了一副面孔，從柔情萬種變成噁心無比，反覆清洗着身體，像是要洗掉什麼噁心的東西。
“海勒啊海勒，你倒是快點上鉤，老孃我忍你個老東西已經很久了！”
“快點讓我完成任務吧！”
薩蘭默默在心中想道。
沒錯，薩蘭正是白天和德里克接頭的斗篷女。
無形的裂縫已經越來越大，恰巧亞夏停緩了攻勢，城中海勒和海耶斯的勢力的磨蹭也隨之越來越多，城內的氣氛就好像缺了引線的炸藥包。
不知何時會爆發。
大家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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