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擡價
乾清宮，正殿。
胤禵請見。
康熙叫起後問道：“你小子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胤禵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都已安排妥當。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兒臣這不向您借這東風來了嘛。”
“說說吧，到底怎麼個章程。”康熙開口道。
“請皇阿瑪給兒臣一道密旨，令趙福善帶幾名御前侍衛，南下浙粵兩海關督促辦糧。”
“兒臣已經安排當地海商，從占城暹羅經海路專線購入至少五十萬石糧食，到天津衛交貨。預計第一批次四十日內就能到達天津衛，糧食數量不少於二十萬石。”胤禵答道。
康熙擔心道：“你小子還真是一個馬蜂窩，接着一個馬蜂窩的捅。從滿朝勳貴和文武大臣的虎口裏拔牙還不知足，現在還要打漕運的主意。須知漕運，乃是百萬漕工衣食所繫，不能等閒視之。”
“回皇阿瑪，正是因爲如此，兒臣才選擇自行操作運糧船直接北上。”
“兒臣選擇海路直抵天津衛下貨的原因有四。”
“其一，符合保密要求。正因爲漕運乃是百萬漕工衣食所繫，歷朝歷代以海運替代漕運的方案，纔多次胎死腹中。因此，當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漕運上，而海運就被忽視。連您都很難無視其中風險，其他人更不可能想到糧食會從海上來，所以保密性會很好。”
“其二，時間效率上會更快一些。內河航運和海運雖都屬水路運輸，但是由於航行的環境天差地別，因此海船和內河船隻構造、載重量、航行速度一概不同。海船無法進入內河航道，必須換船。從寧波到天津衛，海運所需船隻數量和航行速度，都大爲佔優。因此選擇在天津衛換船到通州，比從寧波換船走運河到通州效率上要快很多。”
“其三，安全性上更有保證。漕運河長近兩千公里，沿途的神仙太多，不可控因素太多。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就算舉起刀來，又能砍下幾個人頭。從天津衛到通州，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這要是再出問題，大清的根基也就不怎麼牢固了。”
“最後就是兒臣的一點試探之舉，漕運受黃河影響太大，每年修這兩條河的銀子海量，但依然年年修，年年還是出問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到不可控的程度。咱們需要一條備用線路，保障南糧北運的順暢。”
“況且兒臣出面和皇阿瑪出面有本質的區別，只希望兒臣被羣起而攻之的時候，皇阿瑪的板子打得輕一些。”
康熙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替朕分憂，朕既然已經提前答應過你，關於這次賑災糧食的請求一概照準，就不會食言而肥。朕這就給你一道密旨，另外安排圖裏琛帶一等侍衛二人，二等侍衛四人南下配合你的人籌措糧食。”
胤禵不由大喜，這圖裏琛可是皇阿瑪的心腹，也是現在正得用的人。安排此人南下，糧食的問題至少解決了一半。
笑道：“謝皇阿瑪......”
話未說完，就被康熙打斷道：“父子私下之間，不必如此。”“朕還是想問問，這糧食究竟如何賺銀子。畢竟就算是解決了糧食的供給問題，也最多隻能讓朝廷少掏些銀子罷了。”
胤禵答道：“並非是兒臣賣關子，只是這裏面的事情不宜向皇阿瑪直奏，即使將來出了問題，皇阿瑪推說不知也沒什麼心裏負擔，畢竟在兒臣看來，皇阿瑪是能成爲千古一帝的人。這些不太符合您偉岸形象的事情還是不要過問太多，結束之後兒臣總能給您個滿意的交代。”
康熙樂道：“你小子濃眉大眼，也學會有油嘴滑舌了。千古一帝，朕是不想了。你要記住太過追求盛名，必爲盛名所累。你二哥就是個典型的例子，正在爲太子的名號所累。”
聽到這話，胤禵一陣無語。皇阿瑪您這是把天聊死了，這話讓我這個當兒子和當弟弟的怎麼接。只能岔開話題，也顧不上保密了，先提點康熙感興趣的內容。道：“皇阿瑪，兒臣接下來第一步就是先把京城的糧價擡起來。可能會帶來一點點影響，皇阿瑪可不要先着急打兒臣板子。”
康熙雖有疑問，但還是心平氣和的問道：“哦，既然知道會挨板子，爲何還要這樣做？”
胤禵沒有詳細解釋，只道：“兒臣擡升糧價，一定保持在可控狀態。不日河南必將再次上書，請求朝廷撥付糧食賑災，皇阿瑪只需將戶部儲糧先行撥付十萬石即可。然後安排內務府從市場以不高於市價購糧，當前爲一兩銀子一石，數量不設上限。”
“兒臣這邊安排人手放出風去，今年直隸山西很有可能也會大旱，漕運受阻的實情也傳播開來，這樣糧食價格一定應聲上漲。”
“然後呢？”康熙追問道。
“然後兒臣就先不說了，皇阿瑪等着瞧好吧。”胤禵答道。“兒臣還要去給皇祖母請安，就先行告退了。”
一般而言，胤禵辦事有個原則，尤其是在康熙面前。
那就是正事處理完了，就抓緊時間開溜，在康熙面前晃悠時間長了對自己沒那麼多好處。
畢竟自己現在是康熙的兒子兼任臣子，又無心於大位不想升官，爭寵這種事情對自己而言，必要性不是很大。至於發財的話，大家談談合作就好。
所以沒必要太委屈自己，只爲了討康熙開心。
但是如果不費力討康熙開心，又經常在面前晃悠，單對單的情況下，毫無勝算，估計挨批的可能性會直線上升。
所以和康熙單獨談事情，速戰速決方爲上策。
如果非得長時間相處，最好有其他皇子在場。
有一說一，這時候的第一要務就不再是能不能討康熙開心，而是隻要讓對方看起來沒自己那麼孝順懂事就好。
簡單來說就是，不一定要做到最好，只要比你的參照對象好，就可以了。
至於是提高自己，還是降低別人，選擇一個適合的路徑就好。
老職場人了，內卷誰還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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