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儲糧
欽差就要南下了，一旦糧食從江南直接轉運災區，接下來京城的供應量勢必會減少。
至於京城的糧倉裏還有多少儲備糧，這個就需要品味一下了。
胤禵現在就是準備先從這裏下手，來到戶部之後拉上四哥胤禛，縱馬趕往通州。
雖然戶部賬面上的數字看着還可以，撐過今年問題不大。
但是賬目從來只是用來看的，用的時候靈不靈就要看心情了。
自從康熙三十六年最後一次親征噶爾丹之後，對於糧食儲糧的巡查力度明顯下降，導致存儲量糧的數量和質量都出現實質上的明顯下降。
胤禵和四哥胤禛到達通州後，立刻召總督倉場侍郎，不待行禮直接問話道：“現在京城及周邊官倉可調用實際糧食總量多少？”
見到兩位皇子問得十分着急，且言辭十分準確到實際數量，倉場侍郎只得照實答曰：“大約五十萬石。”
胤禵接着問道：“現在總儲量多少？”
“大約兩百萬石。”
“實際數字多少？”
“這個就是實際數字，賬面上顯示還有三百六十萬石。”
“怎麼產生這麼大的虧空？”胤禵追問道。
倉場侍郎嘆口氣，答道：“回十四爺的話，這一百六十萬石的虧空都是最近幾年陸續積攢下來。”
“自從皇上上一次御駕親征，得勝還朝之後。由於這幾年基本沒什麼大的戰事，所以對於倉場各官倉就減少了巡查力度。許多人就對這些不常用的儲備物資，動起了歪腦筋。”
“這裏面主要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賬在糧在；一種是賬在糧不在。”
“這糧在賬在的部分，主要是非正常損耗造成的，糧食雖然還在，但是已經不能吃了。這部分雖然賬目在，糧食也在，但是已經沒什麼實際的用處。”
“這賬在糧不在的部分，主要是喫差額造成的，糧價高的時候，從官倉出糧高價賣出。等到糧食價格下來了，再買入補回倉庫。逐漸開始賣好還壞，以致後來，就根本不再還糧，遇到偶爾抽查的時候從其他地方運糧來應付一下即可。”
還真特麼長見識了，後世主要是糧食供應量充足，而且儲備條件逐年改善，從糧食上獲利的風險成本和收穫根本不成比例，所以鮮少聽聞在糧食出問題。
胤禵已經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糧食儲備和經銷上官商勾結的醜惡真相，但是瞭解到其中事實真相的這一刻，還是想要對天大喊一聲，握了個大草
“從現在起，嚴格控制戶部提督所有倉場的糧食出庫。出了正常的祿米等出庫保持不變，所有其他糧食出庫請求，必須得到皇上聖旨或者四爺的確認。”胤禵吩咐道。
“此事昨日已經提請皇阿瑪恩准，現在所有倉場進入嚴管狀態。你親自負責下轄所有倉場的賬目與實數抽查覈對，倉場糧食安全的保證，所有糧食出庫的監督工作。”
“但凡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四爺，我和四爺會每天在戶部坐鎮，務必確保萬無一失。”胤禵嚴聲安排道。“奴才謹遵四爺和十四爺之令。”倉場侍郎拱手躬身行禮道。
心中不由感嘆道，自己還真是福大命大。倉場侍郎這個職位雖然看似油水很厚，但是賬目虧空這玩意兒就像是擊鼓傳雷，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自己手裏炸了。
如果這虧空中沒自己貢獻的一份力量還好，頂多也就是降職革職。
如果接任之後也在其中插一腳，一旦暴雷，就是要抄家問斬。
但是話又說回來，不是爲了那點油水，滿朝空缺那麼多，誰會主動申請到這個位置上來呢？
今兒多虧兩位爺奉命來查看官倉，還好自己一開始就交了實底，估計問題不大了。
這次事情結束之後，論功行賞，說不定自己還能再官升一級。
安排妥當之後，胤禵對胤禛說道：“四哥，既然已經來了通州，不如就在附近轉轉吧，正好談一談下一步的安排。”
胤禛答道：“就如十四弟所言，四哥今天就聽你安排了。”
兄弟二人來到運河北關附近的一座茶樓裏，胤禵指着樓下的北關對胤禛道：“四哥，這就是北運河的終點，從江南來的糧食從這裏下船轉運入京。但是現在運河山東段淤塞擁堵，接下來一段時間北上的糧食總量將會大幅度減少。”
“而且皇阿瑪不日即將會頒發聖旨，從京中轉運糧食至少十萬石到河南賑災。據欽天監報，接下來的旱情，會從河南一路北上，逐漸蔓延到直隸和山西。”
“很顯然糧食的價格一段時間後會暴漲，到時候朝廷拿不出足夠的糧食，經營糧食的大戶們，就會高價賣糧，盤剝百姓。一旦局面失控，恐怕會血流成河，與我們愛新覺羅家會大不利呀。”
胤禛着急問道：“十四弟，此事皇阿瑪準備怎麼處置？”
胤禵答道：“四哥不要擔心，弟弟自有籌劃，並且已經得到皇阿瑪的恩准。”
“四哥先控制住戶部所有儲糧，接下來等到糧價上漲的時候，等弟弟通知再悄悄出手。”
胤禛道：“這不太合適吧，畢竟儲糧已經不太夠用，再拋售一部分，不等於抱薪救火。萬一出現糧食危機，可就真的只能躺平聽天由命，或者痛下殺手了。”
“四哥放心，糧食不是問題。弟弟只是把危機提前引爆，避免真的有一天被炸得粉身碎骨。”
“滿朝朱紫貴，這些糧商背後的大戶，都在朝廷任職，有的甚至官居要職。”
“平心而論，朝廷並沒有虧待這些人，以及這些人的家人。封官襲爵，封妻廕子，不外如是。但是現在朝廷遇到困難，這些人還是貪得無厭，不講一點點情面。”
“那就別怪弟弟把他們扯得一絲不掛。”
“別人貪婪我恐懼，別人恐懼我貪婪。”
“這次就讓這些人，好好嚐嚐彈弓的滋味。”
“待你我兄弟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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