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8Notherfault
圖卡娜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晚會邀請了許多人,一羣發頂稀疏、鬢角發白的男巫在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的中央,他們指間夾着香菸,吞雲吐霧、高談闊論,一旁竟然還有古怪姐妹正在演唱歌謠,圖卡娜不知道斯拉格霍恩是如何讓那麼多不相干的巫師進入學校的。
古怪姐妹的歌十分古怪,卻又有一種奇異的好聽,四處苒苒地薰起檀香,天花板上掛着紅色的彩燈和輕紗一般的帷幔,而在燈罩中發光的是如星光般閃爍的小仙子。這是與食死徒的宴會風格截然不同的小型派隊,奢華而不俗,圖卡娜不得不承認斯拉格霍恩的品味不錯。
帷幔飄飄悠悠從頭頂垂下,弄亂了許多人的髮絲,讓四周籠罩在朦朧的氛圍中,年少的男孩或者女孩在輕紗之間你追我趕、打鬧嬉戲,不時弄翻了家養小精靈所端的沉重託盤。
“奧利凡德小姐!”斯拉格霍恩在人羣中向她招手,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逼迫圖卡娜調整自己的表情,讓臉上掛滿微笑。而哈利似乎早已經站在那兒寒暄了多時,他一隻手牽着盧娜·洛夫古德,看起來隨時想要逃跑。
“教授。”圖卡娜行禮,但是斯拉格霍恩一把將她拽了過來,“看看我們老奧利凡德的孫女。”斯拉格霍恩音聲如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她現在做魔杖的技術高超得更甚於加里克,她一畢業就會繼承奧利凡德魔杖店,今後我們霍格沃茨入學新生的魔杖可都要經過她手,哈哈哈哈……”男巫吹噓着,顯得對她的情況瞭如指掌,彷彿真的有那回事兒似的。
有一個小個子男巫熱切地同她握手,說着想要出版一本魔杖繼承人傳記之類的話,而另一個人用眼珠從菸斗燃燒的灰霧後懷疑地盯着她,“爲何我從未聽說過奧利凡德有繼承人,霍拉斯?”
趁着斯拉格霍恩解釋之際,圖卡娜、哈利與盧娜叄人終於從人羣中掙脫出來,來到了一方帷幔之後,他們各自向家養小精靈討要了一些點心和蜂蜜酒。
“你見到赫敏了嗎,我在找赫敏。”哈利又在嘴裏塞了一塊餅乾,眼睛四處亂轉。
“赫敏好像在躲着什麼人。”盧娜聲音空靈地說,這姑娘今天穿着一條銀閃閃的裙子,耳朵上掛着亮晶晶的耳環,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個銀色的聖誕樹。
“肯定是在躲麥克拉根,她當初就不應該邀請他。”哈利說。
圖卡娜的目光和他們一起尋找,她從帷幔後窺見斯內普竟站在書架旁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他靜靜地翻閱着一本書,流淌在他臉頰的髮絲有如沉沉黑夜。
“……魔杖……怎麼樣,圖卡娜?圖卡娜?”哈利一連叫了幾聲,她才意識到男孩在同他說話。
“你在問我學習做魔杖的事嗎?”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圖卡娜接着說道,“我已經差不多能做好一根真正的魔杖了,我是說真正的那種,不是小打小鬧的玩意兒……”
斯內普除了翻動書頁,幾乎一動不動,他的眼睛藏在陰影之中,她只能看到一個鋒利的鼻背,他蒼白的手指讓她的身體像一張唱片機似的一遍遍回放着某個夜晚的記憶,讓她不斷地記起乳房被撫弄的感覺有多好。
“……就算是加里克明年依舊不回來,我也能保證一年級的小巫師有奧利凡德的魔杖可用,這個消息我一般人不告訴。”圖卡娜收回目光,給了哈利一個微笑,她悄悄地改變了自己站立的姿勢,左腳向後撤了半步,交叉着雙腿,讓大腿的內側輕輕並緊。
“哇,你真是進步神速。”哈利高興地感慨,“這麼看來斯拉格霍恩說的是都真的嘍。”
圖卡娜點點頭,“和他說的差不多,但是我完全沒有告訴過他這些消息,那些話肯定都是他胡謅的。”
“你在發燒嗎?”盧娜突然問,她微凸的眼睛在圖卡娜的臉上關切地徘徊,“你的臉在發紅。”
圖卡娜訕笑着搖搖頭,將手背貼在臉頰上,試圖給自己降溫。
“那麼你應該是被妖精迷惑了,或者有騷擾虻鑽進了你的耳朵。”盧娜說着,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副防妖眼鏡遞到她的手中。
圖卡娜將眼鏡架在鼻樑上,鏡片霎時遮擋了她的大半張臉。哈利似乎被逗樂了,“這真的很蠢。”他說道,隨即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說你倆。”
“沒關係,哈利,世上只有許多自擾庸人,沒準圖卡娜覺得這副眼睛挺時髦。”盧娜的聲音依然空靈,她的雙眼直直地向遠處望去,“我看到赫敏了,她就躲在對面的帷幔後面。”
於是叄人從角落中鑽了出來,沒想到半路又被斯拉格霍恩無處不在的雙手攔下,年長的男巫竟然還用一條手臂將斯內普勾了過來,“別總是偷偷摸摸的,來跟我們聊聊天兒,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響亮地打了個飽嗝,斯內普想要後退,卻被男巫的手按得緊緊的,根本動彈不得。
梅林,他說斯內普“總是偷偷摸摸的”!圖卡娜與哈利交換了難以置信的眼神,各自強忍着即將溢出嘴邊的笑意。斯內普的臉陰沉得彷彿就要打雷,嘴脣抿成了一條縫,而在看到她鼻樑上的眼鏡之後,他的嘴脣似乎抿得更緊了。
“來看看我們魔藥課上成績最好的學生!哈利·波特是六年級最出色的,而奧利凡德是七年級最出色的,我敢說他們兩個比起你當年也絲毫不差,而哈利的魔藥才能更是突出,簡直稱得上是天才!”斯拉格霍恩彷彿絲毫沒有察覺斯內普的不快,繼續說道:“這其中可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呢,西弗勒斯!”
“我在霍格沃茨任教有年頭了,自然認得這兩個學生——”斯內普譏誚道,他凜冽的目光從圖卡娜和哈利的臉上掃過,“我可沒有看出他們身上的特殊才能,如果有超乎尋常之處,那也只能是現在的魔藥學已經比我上學時發展了二十多年,如果一點進步也沒有才令人奇怪。”
斯內普的話將圖卡娜的所有自謙之詞全部擋在了口邊,她沉默地聽着他們討論着哈利的其他課程和成績,不禁對面前這個高大的男孩產生了些許同情,自從哈利入學以來就備受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衆人的矚目之下,稍有差池便會引來陣陣非議。
他們有談論到哈利將來想成爲一名傲羅的事,盧娜不知說了什麼俏皮話,令哈利笑得把蜂蜜酒嗆到了鼻子裏,杯中的酒液灑了一半。圖卡娜不禁想到若自己身在他的處境之下,恐怕無法如此樂觀開朗,她由衷地爲哈利感到高興。
這時德拉科·馬爾福卻被費爾奇揪着的耳朵跌跌撞撞地向這邊走來,男孩頭髮凌亂、表情猙獰,一面奮力掙扎一面大聲咒罵不止,他這副模樣令斯內普也無法出言維護。
“斯拉格霍恩教授,這個男孩躲在樓上的走廊裏,你給他發請柬了嗎?”費爾奇說,他稀疏的發頂中沾滿汗水,眼中盡是抓到作惡學生的興奮。
德拉科掙脫了費爾奇的手,仍然捂着耳朵,圖卡娜注意到他面色青白、眼睛浮腫,像是長時間整晚熬夜的後果,她從未見過男孩的臉色這樣糟過。
男孩憤怒地開口,“行了,沒有邀請又怎樣……”
“你怎能這樣說?”圖卡娜上前兩步來到德拉科的身邊,“爲什麼不告訴他們我邀請你的事?”
德拉科看她一眼,胸膛仍然起伏不止,然後一語不發地抱着雙臂轉過了頭去,似乎不屑與站在他面前的人們多做交談,“我不願多費口舌。”男孩冷哼道,算是承認了圖卡娜的說辭。
哈利難以置信地瞪着她與德拉科,圖卡娜皺皺鼻子,做了個小小的鬼臉。
“很好,很好,你在這裏學習了六年,現在這就是你對教授的態度,就連波特也不如。”斯內普腔調危險,眼睛眯了起來,“我有話對你說,德拉科。”
“稍等,先生,我也有話對圖卡娜說。”德拉科毫不客氣地與斯內普對視着,然後拽着圖卡娜的衣袖與她一同後退了半步,又將臉湊到她的耳邊,圖卡娜根本沒有膽量去看斯內普的表情。
“週六晚上到地窖找我,還有一件事……”德拉科有恃無恐地說,似乎打定主意她會幫他一樣,但是一雙手如同鐵鉗一般分開了他們,也打斷了德拉科的耳語。
“跟我來,德拉科,我的耐性不多。”斯內普的表情深不可測,他按着德拉科的肩膀強行將男孩帶離,而德拉科的腳步不得不向門口行進,“週六晚上”他轉頭向圖卡娜做了口型。
哈利看起來即想要詢問她與德拉科耳語的內容,又想要跟在即將走出門外的二人身後,他在糾結中漲紅了臉,然後說道:“我……我想去上個廁所,很快就回來。”
“去吧——”盧娜回答,她們心中都像水晶一樣清楚,哈利是想去偷聽斯內普和德拉科的談話。
斯拉格霍恩與費爾奇悻悻離去,兩個姑娘站在原地,看着哈利鑽進了人羣,然後消失在隱身衣下。
“他十分欣賞你,”盧娜輕快地說,“哈利總是被魁地奇女孩吸引,就像秋和金妮那樣。”
“但……”他對我的感情與對她們的可完全不一樣,圖卡娜的話還沒有出口,便聽到盧娜接着說道,“但是你的目光一直在他所跟蹤的兩人身上。”
面頰的肌肉牽動着她的嘴角,令圖卡娜做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她也試圖在斯內普面前表現得自然,但他如此難以忽視,她的雙眼像是在自動收集着他的圖像信號。
而德拉科……他母親納西莎·馬爾福的善意不會無緣無故地釋放,她自然需要在學校中對德拉科給予一定的看顧,圖卡娜雖不精於世故,但知道該如何正確地擺放自己的位置。
納西莎
伏地魔在折磨着小龍,雖然納西莎不知道黑魔王何時召見了他,也不清楚他對小龍又下了怎樣的命令,但她清楚地感受到兒子臉色一天比一天更加憔悴,上次男孩回家時臉頰雖瘦,但這次竟然凹陷下去了。
他聲稱自己從學校帶來了一個女伴,絕對能令她滿意,最後納西莎竟看到是圖卡娜同他一起進入了宅邸。這叛逆的孩子,一心只想着與母親作對,根本不知道他的行爲會帶來怎樣的流言蜚語。德拉科那雙肖似盧修斯的眼睛洋洋得意,彷彿這樣就能將她打敗一樣。
是她逼迫自己的孩子過緊了嗎?納西莎知道在學校中有個名叫潘西·帕金森的女孩一直與德拉科十分要好,那女孩是斯萊特林、純血,德拉科對她喜愛有加,但帕金森家族是個徹頭徹尾的食死徒家族,從各個方面來說都對馬爾福家的名聲不利。納西莎看中的是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一雙姊妹,格林格拉斯是現如今少有的中立純血家族,無論是將來哪一方取勝,與之聯姻都對馬爾福家族有利而無害……
德拉科並未上前向她問候,而是徑直帶着圖卡娜滑向舞池,讓納西莎心中不禁陡生怒意。圖卡娜的目光頻頻向納西莎飄來,那姑娘察言觀色的能力不錯,故意做出笨拙的舞姿,不斷地踩踏着德拉科的腳趾。小龍呲牙咧嘴、眉頭緊皺,而圖卡娜不一會兒便藉口崴了腳,走向了餐桌。她聰明地拒絕了今晚的所有邀請,也令納西莎胸中的怒火漸漸平息。
德拉科脫下外套,憤懣地揪着領結,“我的腳要被踩爛了!”他大聲地抱怨,重重地坐在了納西莎身旁的椅子上。
他不過是在逃避與格林格拉斯姐妹的跳舞,納西莎怎會不瞭解男孩的心思。“那就喫點東西。”她平靜地說。
冰冷的空氣突然灌入了大廳,一定又是有人忘了關上大門,納西莎轉身,卻見幾位丈夫的同僚醉醺醺地向這裏走來。“再去喝幾杯,拉巴斯坦,那幾滴馬尿難道就把你灌醉了嗎?”盧克伍德酒氣沖天地叫嚷,“我還看到了幾個年輕的朋友——”他的雙眼和臉頰一樣通紅,腳步蹣跚地將手肘支到了德拉科的椅背,“不與你的姨丈喝上幾杯嗎,小子?羅道夫斯也來了……你人在哪兒,老萊斯特蘭奇?”
“我還不到十七歲呢。”德拉科禮貌而疏離地回答。
幾個男巫根本不想讓德拉科飲酒,得罪馬爾福家的主人沒有任何好處,他們僅僅是跋扈成習,想要四處發酒瘋而已,果然,他們又將取樂的目標投向了圖卡娜。
“唷,這不是斯內普的小母狗嗎?今天斯內普可不在這裏,還不快滾回家去生一些小斯內普出來?”
男人的言語簡直不堪入耳,在納西莎起身下令逐客之前,圖卡娜突然拔高了音量開口說道:“那是因爲你們不負責生育。”她強硬地反駁,“男人又不負責生孩子,多半連染血的產牀都沒有見過,一場生產所帶來的危險不會亞於你經歷過任何一場戰鬥,這是女人專屬的戰鬥,你在這種事情上又有什麼資格發話?”
她說得很對,讓那些男巫們啞口無言,納西莎在心中暗暗叫好。
但他們的話題顯然令德拉科感到格格不入,他安靜地喝了一些飲料,緊接着提議道:“外面剛剛下過雪,我們爲什麼不去花園中轉轉?”
醉漢們熱烈地響應着他,那些天真而愚蠢的少年少女們也一同溜了出去。人們逗弄着幾隻白孔雀,到水池上溜冰,盧克伍德歪歪斜斜地騎着掃帚飛來飛去。雖然納西莎不知道那冷颼颼的花園有什麼好待的,溫暖而明亮的餐桌旁只剩下幾位食死徒的家眷,那麼這就是完全屬於夫人們的私密茶話會。
圖卡娜端了兩杯雪莉酒來到了她面前,納西莎接過了酒杯。“我之前不知道德拉科帶我過來所爲何事,”女孩舒了口氣,看起來放鬆了不少,“否則我今天是不會出席這場晚餐的。”
納西莎淡淡地飲下一口酒液,並沒有說話。
“實際上……”圖卡娜再度開口,聲音顯得猶豫而脆弱,剛纔駁斥盧克伍德的堅硬外殼消失在了她臉上,納西莎幾乎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和貝拉,女孩仍然需要磨練,她缺少的只是時間。在過往的人生經驗中,納西莎早已學會不輕視每一個年輕人。
“實際上我確實想要見你一趟,納西莎。”她說。
納西莎挑了挑眉,示意她接着講下去。
只見女孩連啜飲數口雪莉酒,接連想要開口,又將嘴脣閉上,臉頰也漲得通紅。
於是納西莎將她再次帶到私密更衣室中,讓二人在一方皮質長凳上坐下,“現在,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如此難以啓齒。”
圖卡娜將酒一口飲盡,胸脯深深地起伏着,“是關於斯內……西弗勒斯的事。”她羞慚地垂頭看着緊握在雙手之中的空酒杯,肩膀也僵硬地蜷縮着,“真是讓你見笑了,納西莎,我實在不知道這件事情該對誰說……”
“那我會是你完美的傾聽者。”納西莎說道,這一切說明她得到了女孩的信任,納西莎的嘴角甚至有一抹不易察覺的高傲淺笑。
“我們之間有過兩次……每一次感覺都很好,我能保證那並非我單方面的感受……”圖卡娜滿面通紅,“但是他始終沒有……這是我做得不對,還是我太過心急了?”
“哦,我一直以爲你知道這件事。”納西莎完全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他們這些接觸黑魔法的男巫多少都會有些艱難,這就是爲什麼亞克斯利、羅道夫斯那些人總會有那些荒唐的暴行,他們總是在尋求精神和感官上更大的刺激才能夠得以釋放。這也是爲什麼我懷孕得如此不易,我和盧修斯結婚許多年纔有了德拉科,此後也一直沒有其他孩子。”
女孩艱難地消化着她提供的信息,納西莎輕笑着將自己的手握到了女孩的手臂上,“所以有時候你需要放下自己的姿態和矜持,我知道你一開始肯定有些害羞……”
圖卡娜嘴角的肌肉顫動,臉上的紅暈更深。
“……只有這樣才能讓兩人找到更大的歡樂……女人在性愛中達到高潮也並不容易,至少比男人困難得多……若不是想要嬰兒,其實也沒什麼可抱怨的,畢竟這樣也有些好處,他們能堅持的時間總是很長,不是嗎?”納西莎取笑,但是一想到在獄中受苦的盧修斯,她的笑容轉瞬即逝,“你不必對此感到羞愧,那不是你的錯,如果有人應當對此負責,也應當是他們那些不把自己健康放在心上的男人。”
“西弗勒斯體貼嗎?”納西莎接着問。
“沒有人會想象到他能有多溫柔。”女孩輕聲回答。
“這確實出人意料。”納西莎評價,“你感覺怎麼樣?你自己的內心是怎麼想的?
在短短的沉默過後,她開口道:“除了他的反應讓我困惑……我感到平等、呵護和……自由……”
納西莎微微一怔,緊接着長長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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