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斯番外下》你以爲的馴服,只是神明憐憫的施捨
他看到無盡的黑暗蒼穹,破開了一束光,那束光將他冰冷的身體,逐漸融化。
“刑薄舟
這一次,他聽得越發清楚了。
是他的小少爺。
他摯愛的小少爺。
他爲之可以豁出性命的小少爺。
“快點醒來好嗎不然他們就要餓死啦刑薄舟聽得心疼不已,他的小少爺,現在怎麼樣了車禍有沒有受傷,現在是誰在照顧他他能照顧好自己嗎察覺到自己的手背緊緊握住,他想要動彈,予以安撫,卻根本有心無力。接着,他聽到小少爺,用悲滄的語氣說
“我要走啦。”
他強裝着鎮定,但細微的哭腔卻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你要走了
你要去哪裏
你要拋下我選擇文森特嗎不
他想要開口說話阻止這一切,但意識無法操縱的身體,根本就無法做出動作,哪怕只是說去一個“不”字。
手中的溫暖被剝奪,乾燥而緊閉的脣上,落下一個親吻。
這個親吻,讓他那顆早已破碎不堪的心臟,得到滋潤和填補。
“一定要好起來啊,刑薄舟。”瞬間,從脣齒相貼之處,一股力量沖刷着他早已枯竭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重新恢復了生機。
在少年離開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微動,想要試圖挽留。卻終究是晚了一步。
“再見。”
再次見面,就是永別。被嫉妒和憤怒衝昏了頭腦的他,此刻只想殺死文森特,殺死所有玷污了小少爺的魔鬼。
他願意讓自己充滿污穢,諸般罪孽加身,換回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
只是,命運又一次,捉弄了他。
他殺死了他的愛人一
那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無法醒來的紅色噩夢。
他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到那座,和梵玖擁有着短暫美好記憶的別墅的。被他親手栽種的薔薇花,隨着那個人的消失,已經枯萎地死去。
他並不喜歡花,卻爲了那個人,想要在這裏種滿鮮花。花枯萎了,小少爺,是不是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呢
這個猜測,讓刑薄舟陷入了恐慌,他強撐着力氣,將薔薇花重新種上。
等到薔薇花季到來之時,你就會回來了吧。
他躺倒在泥濘的泥土裏,擡起手背,遮住了眼睛。
透明的淚,從指縫間滑落。突然,他裸露出來的手臂被溫暖的,毛茸茸的東西輕輕蹭了蹭,是小煩,小煩雖然有保姆喂着,卻已經瘦了一大圈。
那雙漂亮而無辜的眼眸有着人性化的迷茫。
似乎在說,你爲什麼現在纔回來。
它並不明白,爲什麼只有一個主人回來,爲什麼,主人的表情,此刻會如此可怕。
貓類有着敏銳的危險認知,小貓渾身的毛都跟着炸了起來,剛想要逃脫,就被刑薄舟一手拎起。
“你也要離開我嗎”邢薄舟的表情變得痛苦而扭曲,眼裏的決絕和狼厲令人觸目驚心:“你們都要離開我嗎”
他顫抖着舉起槍,對準了使勁翻騰掙扎的小貓頭部,被抓撓到血肉模糊的疼痛,也無法使他清醒。
“他一定很寂寞,他那麼喜歡你,你下去先陪陪他吧,我很快就會下去與你們團聚。”只是,
他剛要扣動扳機,因爲沉浸於幻想中而有些放鬆警惕的他,
“隊長!你在做什麼你醒醒!這不是你,你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怎樣的
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只知道,我的優柔寡斷,我的正義,錯失了一次次可以殺掉那個人的機會。
“隊長,你想開點,你不是故意的,這不是你的錯。”牧辰將他手中的貓抱了過來,安撫着受驚的小貓。所有的聲音都在遠去,刑薄舟注視着逐漸沉下的夕陽。
他不由自主回想起了那一天,那個黃昏,幸福得讓他想要時光倒流,永遠停留在那天。
“你們走吧。”最後,他閉上了眼睛,似是疲憊極了
“那好吧隊長,你一個人先冷靜冷靜,我們先把小貓帶回去了啊,你現在的狀態,恐怕也沒有心思餵養它。”
“鄒與席,你之前說,也想養只貓,以後,煩煩就交給你了。”鄒與席敏銳察覺到了一絲違和,他試圖拒絕
“走吧,如果你們想下次見到它屍骨的話,儘管將它留下。”
鄒與席最後還是被牧辰拉走了,他坐在車裏,望着不遠處,曾經意氣風發的隊長,如今沾在夕陽餘暉裏,如同一幅誰也無法融入的畫。
“隊長,會後悔遇到他嗎”牧辰從未見過那個在他眼裏強大到無法擊垮的隊長,如今如此脆弱,緊繃到極致,隨時可能支離破碎。
“不會吧。”鄒與席看向落日,那深刻烙印在他腦子裏的少年,美麗的面孔開始變得模糊,但那份心動,他畢生難忘:會。
“也許窮盡一生,我們也無法忘記他。”車子還未駛遠,一聲槍響擊破了長空
靈魂猛然一顫。
他們有種預感,那是隊長,在向他們告別。勒溫篇在和文森特的搏鬥中,他失去了一條左臂,並被送入了監獄。
勝利者向我炫耀着戰績。
“知道嗎他已經被我馴服了,我在那張白紙上,親手寫滿了自己的名字。”文森特強調着,“當然,勝利者的喜悅,你永遠都體會不到。”
“是你被馴服了,k先生,在征服他的同時,你也已經被馴服。”勒溫從未覺得,玫瑰會如此無害。
當毒刺深入骨髓,傷患跳動的心臟,遲早會被毒液侵蝕,最終被毒液支配。那個一如既往保持着完美的男人,只是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他始終如此自信:“不,畫家不會只有一個繆斯,“
顯然,文森特並不認爲,他會陷入其中無法掙脫。
當然,誰知道,這是否只是一種心理慰藉呢。
“k先生,你會後悔的,”
這個即使入獄,也依舊衣着整潔,看不出半點狼狽的男人如此篤定道:憐憫的施捨。”和梵玖相處的半個月裏,勒溫已經清晰認知到這一點。哪怕少年的眼眸裏倒映着他,那也是一種旁觀的冷漠。
彷彿你在他眼裏,只是一隻馴養的獸類。
當他心情好時,會逗一逗你,你的所有情緒,都被對方牽引着,偏偏你已經沉浸於那不經意的垂眸。勒溫並不是沒有機會越獄,他只是還未想好要怎麼面對那個人,那個已經讓他變得不像殺手的少年。
“那就看看,我和他,究竟是誰先被馴服吧。”在那之後,勒溫再也沒見過文森特,直至他從獄警口中,聽到了息。
他意識到,他的心臟,不知從幾時起,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越了獄。大的信息網將事情還原之後。
他找到了,埋葬那個人的地方。在那裏,早已守候有一人。
他並不陌生。
“又見面了,齊野。”
如今的齊野彷彿已經褪去了青澀,日趨鋒利而成熟的棱角彰顯着,他已經是一隻極具威脅的猛虎。如果是以前,見到勒溫,齊野或許還會動手泄憤,然而,現在的他並沒有說話,而且沉默地注視着墓碑上,永遠停留在22歲的少年。
“他和我說過一句話。”
許久,在這個詭異的氛圍裏,齊野開口道:“那或許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他湊到我的耳邊說:“他不喜歡,不聽話的狗。”
“我知道一
一”這個身材高大,一向無法無天,目中無人,桀驁不訓的青年,伸手捂住了臉:“是我不夠聽話,所以他離開了嗎
他知道,這是少年對他的報復。在自己無可遏制愛上他之後,毫不留情將他裝有滿腔愛意的心臟,捏碎踐踏。
他在報復自己當初選擇惡語相向,冷眼旁觀。
他在讓自己,求之不得。
勒溫並沒有嘲笑對方的狼狽,因爲他們都是一類人。
一樣狼狽。
“他就是這麼壞,不是嗎”勒溫走上前,他的視線在那具被人移動過的白骨掃過,伸手,撫摸上了黑白照片
“沒有人能馴服他,因爲
就連早已將人性拋之腦後,似乎無所不能的k先生,最終的下場也都如此具有悲劇性。
實在太過可悲。
“你應該猜到了吧,我還活着,不過斷了一條手臂,之所以這麼晚過來,是因爲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一副失魂落魄的喪家之犬模樣,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爲您並不會看我一眼。”
“如果這是您遊戲人間的一場遊戲,那麼一對我的表現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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