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嬌弱公主深陷修羅場74
世人也都知道十三公主性格隨和溫柔。
而就是這樣溫柔好脾氣的公主,也能被他的好女兒惹怒到親自寫信要他好好管教子女,字句鏗鏘有力,沒有半分柔弱可言。
謝菱回府後本想發泄一通,卻被父親叫去了書房。
她剛進去,就冷不丁地被呵斥:“跪下!”
謝菱愣了愣,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父親會兇她。
“父親憑什麼要我跪?”
“就憑你闖了禍,惹怒了公主!”
謝菱不跪,憤憤看着端坐在書案前的父親:“得罪了公主又如何?現在的南蠻今非昔比,以後的天下未必是他們裴家的,得罪了又怎樣,如今是在家中,父親也要爲那個沒用的公主教訓自己的親女兒嗎?”
“混賬!”男人急火攻心,“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不知輕重的混賬!”
他遣散下人,手中握着一把戒尺,狠狠打在了謝菱腿上,讓她不得不跪下。
謝菱忍着痛,咬牙切齒看向父親:“女兒難道說的不對嗎?說到底,父親這麼聽那位公主的話,也是自己懦弱!”
“啪——”
戒尺又抽在了謝菱肩膀上,謝菱喫痛,也才注意到父親冷漠異常的目光,聲音也極冷道:“公主沒有要你的命,已是仁慈。”
謝菱不懂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不過是替公主教訓了一個閹奴,區區一個閹奴罷了!而她是先帝親封的異姓王之女,與那個閹奴比,簡直貴不可言,公主和父親憑什麼因爲一個閹奴如此對她?
謝菱不服氣的結果就是生生吃了一頓打,被下人抱回房間時,已經疼得渾身動不了。她恨公主,恨殷玉,她不好過,她也不會讓殷玉那個小畜生好過。
…
季嫣去看了殷玉。
上次她來時,他似乎將她當成了旁人。
他說“今天不行”,是對謝菱說的嗎?
她當初沒有深究,也只想到這句話可能是對謝枝說的,卻沒想過是謝菱,也沒有想過他明明就在她身邊,有她庇佑,卻還會在謝家小姐面前忍氣吞聲受盡屈辱。
謝枝說,殷玉有把柄在謝菱手中,是以他不得不屈從。
他有什麼把柄要忌憚謝菱?
季嫣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他了,她來到殷玉的房間門口,杏子色的裙襬微微擦過地面,擡手將門推開。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酒味,桌上是東倒西歪的酒罈。
季嫣第一次見殷玉飲酒,他似乎喝醉了,不省人事地倒在榻上。
季嫣頓了頓,先吩咐了人爲殷玉煮醒酒湯。
她坐在桌子前看他,心臟也一陣悶痛,他明明答應過她,若是被人欺負了,會尋求幫助,爲何還要忍氣吞聲?
過了會兒,廚房送來了醒酒湯,季嫣讓他們動作輕點放到桌上。
等湯的溫度不那麼燙了,她纔去叫殷玉起來喝湯。
他睡得很沉,季嫣喚了他許久,也不見他醒。
最後只能放棄叫醒他,讓他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她剛要走,衣袖卻被一隻白淨的手拽住。
那隻手漂亮且瘦弱,力道卻很緊,季嫣怔了怔,擡起眸就看到殷玉烏黑溼潤的眼眸,他不知道何時睜開的眼睛,安靜盯着她,淚水從眼角里滑落,雙眼卻一直睜着,彷彿只要閉上眼睛她就會消失不見。
“別哭。”季嫣不知道該怎麼哄他,一時間也沒找到帕子,只能用手去替他揩淚。
“我都知道了。”她開口說,也認真問他,“謝家的小姐欺負你,你爲何不告訴我?”
“奴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公主的青睞。”
殷玉啞了聲音。
季嫣皺眉:“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難道不知道嗎?”
殷玉搖頭:“公主並不知。”
季嫣頓了下,只好道:“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樣的人。”
殷玉聞言,張了張脣,說:“我娘生下我沒多久,就染上重病,是我剋死了她。幼時我家裏條件不好,我想去學堂唸書識字,我爹爲了求先生收留我,去懸崖邊採靈芝卻不慎跌落懸崖,如果不是我,我爹便不會死。”
“後來爲了活下去,我給人下跪,被人當狗一樣戲耍,也爲了一口飯去偷搶別人的錢袋,我做盡了壞事,也因爲搶了一個女孩的錢袋,害得她被後爹活活打死,這裏所有認識我的人,沒有一個不厭我。”
他小時候生得還算漂亮,也曾被肥頭大耳的老爺抱在懷裏親臉,他爲了討一口飯,生生忍了下去,直到對方想扒他衣服,他不得已狠狠咬了那老爺一口,才得以逃生。
謝菱那時候還小,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因爲那位老爺是她認識的長輩,所以她記了很久,也認定是殷玉勾引的人,小小年紀就學人當狐媚子,連男人都不放過。
過往不堪的經歷,每一樣殷玉都不敢讓公主知道。
他是紮根在泥潭裏的人,滿身污垢,這輩子都洗不乾淨。
入宮後若不是被公主看中,他未必能活到現在。
如今藉着酒勁,他全部都告訴了公主。
殷玉從來沒有和季嫣說過他的過去,她知道他幼時應該吃了不少苦,可即便有過心理準備,真正聽到後,季嫣還是傻住了,他小時候纔多大,卻一個人承受了如此之多的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比起殷玉,似乎她這段時間的遭遇都變得不值一提。
她只是遇人不淑,但終歸沒有真正遭受什麼虐待。
青年溼潤的長睫微微覆下,手指也微微收攏,不敢去看公主的眼睛。
然而一雙溫熱的手卻探過來,輕柔地捧住他的臉頰。
“過去你是情非得已,你只是想活下去,若你還是心中有愧,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爲當年犯下的錯贖罪,你若是想將當年欺你的人報復回去,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殷玉,你現在是我的人,你要知道,我會保護你。”
“你跟了我也有兩年,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況且,誰年幼時沒有犯過錯,而有些事也並非全是你的錯。”
青年長睫微顫,抿脣道:“可公主如今有了霽生。”
“霽生是我瞧他可憐,纔將他贖買回來,牙行的老闆本想將他送去鬥獸場,我若是不幫他,他就會死,我將他接回來,也只想等他的眼睛養好後,再想辦法幫他謀得一份差事,把他送出去。”
季嫣說了很長的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怔住:“你在……喫霽生的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