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趙老四
在大家的注視下,趙桃花依然淡定,“我要實名舉/報我前未婚夫沈天柏在與我分手之前亂搞男女關係。”
至於那狗男人陷害原身的事,她還拿不出證據,暫且不提。
這年頭,亂搞男女關係最讓人不恥,尤其沈天柏還是公社小學的老師。
不好好教書育人竟然敢做反面教材,吳廣寧沉下臉嚴肅地問:“姑娘,空口無憑,你有啥實際的證據嗎?”
如果沒有實質證據只是隨意猜測,他不想因爲這事徹底得罪沈家。
趙桃花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又開始淚眼婆娑起來,“那天他穿着我堂妹送的定情信物,全屯的人都看見了,他自己也承認了,您要是不信可以調查一下。現在他們抓我二哥,實在是太欺負人我才舉報他的!如果您也不敢管,那我就不活了……”
說完她雙手捂臉,硬是擠出兩滴眼淚。
吳廣寧看着她那泛紅的鼻尖兒和溼潤的眼角,有些同情其遭遇,於是軟下聲音勸說道:“小丫頭別哭了,這事我會還你個公道,你先帶着家人回去吧。”
如果真像她所說得那樣,人證物證俱在,他也可以藉此機會殺一殺王勇強的銳氣。
至於…沈家那邊,也是一種很好警告,他相信沈遠征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再成爲王勇強往上爬的助力……
見對方神情認真不像是敷衍,趙桃花假裝擦拭一下眼角沒再繼續糾纏下去,“行,那我們先回去。”
錢寶茹和周明瀾也沒什麼意見,就這樣,祖孫三人互相攙扶着又回了屯子。
只能說吳廣寧的辦事效率極快,沒用半天功夫,趙正南就被放出來了。
周明瀾見他沒受傷,高懸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此時,在不遠處的沈家。
沈遠征因爲聽說王勇強抓人的事,和王小芸大吵了一架。
沈家和趙家的親事是他爹當年給定下的,如今兒子悔婚又鬧出那麼多的丟人現眼的事,他自覺死了以後將無法面對父親的責罵。
現在媳婦還敢添亂,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而王小芸根本不能理解自家男人生的是什麼氣?
難道做父母的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兒子被人欺負,啥也不幹?!
作爲這場爭吵的導火索,沈天柏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心裏把趙桃花咒罵了八百遍。
他沒想到那個女人真會這麼絕情,說舉報就舉報,一點也不講過去的情誼。
不過,舉報又如何?根本沒人敢抓他。
沈遠征見他還傻坐在那裏發呆,氣得怒吼道:“你還愣着幹啥?走!跟我一起去趙家賠禮道歉!”緊接着上前把人從凳子上提了起來。
沈天柏長得瘦又不經常幹活,他掙脫半天也沒能掙開他爹桎梏,最後只能氣急敗道:“愛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見他仍然冥頑不靈,沈遠征舉起手掌就要扇下去,就在這時王小芸撲過來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胳膊並哭唧唧道:“你瘋了嗎?現在是老趙家舉報你兒子,你打他幹嘛啊?”
一個慈母,一個敗兒。
沈遠征重重放下舉起的手,恨鐵不成鋼道:“我們老沈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你這娘們兒就護着吧,早晚有一天他闖下大禍,我看你到時候咋辦?”
說完,他雙手背於身後怒氣衝衝地走出了屋子。
王小芸見狀哭得更傷心了,她不懂當年公爹爲啥非要和趙老四家結親?
明明趙老二家還有個趙苗苗,爲啥非要挑那個趙桃花?
如今反倒把她弄得裏外不是人……
“娘,你別哭了。”母親的眼淚讓沈天柏的心裏特別難受,他忍住鼻尖的酸楚,認真保證道:“您放心,兒子的選擇不會錯的,我以後一定給您娶個最好的兒媳婦。”
上輩子的趙苗苗溫婉善良,他對自己的婚姻充滿信心。
王小芸擦了擦眼角,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過她可不想和趙家再有什麼牽扯,於是直接了當道:“你想娶誰娘都不反對,但趙家人不行,這次的事太糟心,你可不能再傷孃的心。”
“……”沈天柏本想提一提自己和趙苗苗的戀愛關係,可母親的態度卻在意料之外,他動了動嘴脣,只能打消原有的計劃再另作打算。
兩天後,冬山屯又出了一件大事!
清晨天還沒亮透,沈天柏就被幾個紅袖標給帶走了。
紅袖標是吳廣寧派來的,因爲啥抓人不言而喻。
讓王小芸萬萬沒想到的是,吳廣寧竟然一點都不給王勇強的面子說抓人就抓人,她眼睜睜地看着兒子被帶走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遠征也是同樣無能爲力,他只能把怒火重新撒在王小芸的身上,“都怪你們老王家不幹人事兒,天柏這一次被你們坑慘了!”
面對男人的怒氣,王小芸除了哭還是哭,只能跑回孃家找王勇強商量辦法。
趙沈兩家的鬧劇出了這樣的後續,可把喫瓜羣衆們給樂壞了。
在村口的大槐樹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都是這件事。
這時,一輛客車晃晃悠悠地開到大槐樹旁停下,當趙老四和趙老二揹着行囊從客車上走下來時,樹下的人們不約而同地瞬間噤聲。
趙老四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他沒察覺到異常,反而是趙老二把大家的反應看在眼裏輕輕蹙眉,心底冒出了一絲疑惑。
“二哥,你想啥呢?快走啊。”趙老四拽了拽頓住腳步的趙老二,一心只想趕快回家見媳婦。
被他這樣拽着,趙老二隻能把壓下怪異感跟着他朝趙家走。
等倆人走遠了,大槐樹下才有人敢說話,“這兄弟倆從城裏幫工回來也不知道掙了多少錢?”
“人家有個好大哥,咱們可比不了。切~掙多少能咋的?攤上一堆不省心的兒女,也夠他們嗆的。”
“欸?你們說他們這次會分家不?”
“要我,我保證分,再住一塊兒那心點兒多大啊~”
“你還別說,趙老四那幾個兒子可不就沒心沒肺的嗎?哈哈哈~”
十分鐘後,趙老四他們已經走到了家門口。
只不過是一個多星期沒回家,但趙老四卻覺得如隔三秋,一顆心更是激動無比。
不同於趙老二的神色淡定,一想到老孃和媳婦都在屋裏呢,他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娘,媳婦!我回來了!”
人還沒進屋,他那渾厚的聲音就已經響起。
周明瀾聞聲從屋裏走出來,在見到她家男人的那一瞬間眼眶紅了。
這個年代通訊不方便,家裏接連出了好幾件大事,她都沒辦法聯繫到人,如今一股委屈涌上心頭,她恨不得給對方兩杵子。
“你咋纔回來啊?不是說只去三天嗎?這都一個多星期了?”
可趙老四卻誤會了她的態度,見媳婦這麼想念自己,高大壯實的他一把甩下背上的行囊並扔在地上,憨憨一笑,“大哥交代的活兒不好乾,所以回來晚了,媳婦,咱們先進屋吧。”
周明瀾懶理他的解釋沒挪動腳步,而是白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趙老二,陰陽怪氣道:“二哥,你可算回來了,好好管管你那閨女吧,就是一禍害,如果你教不好她做人,就別怪我以後幫你教。”
說完,也不瞅男人是啥反應,拽着趙老四的衣袖就進了自家屋子。
她的話讓趙老四一頭霧水,待回到屋裏還沒坐穩就問:“咋啦?家裏出啥事了?”
提到最近發生的那些破事,周明瀾的眼眶又紅了幾分,她擡頭瞧着丈夫那傻了吧唧的樣子,對上他的腿肚子就是狠狠一腳。
“都怪你!去城裏幹那破活兒能掙幾分錢?你閨女差點死了你都不知道!”說着說着,她開始嗚咽起來,最後轉爲大哭,並把最近發生的種種如倒豆子般全都倒了出來。
趙老四越聽臉色越黑,最後氣得雙手握拳就要往屋外走。
“不行!我去找沈遠征討個說法!”
周明瀾見狀趕緊攔人,“向老沈家討說法不急於一時,你還是先想想以後和二哥他們一家咋相處吧。”
與此同時,王小芸和趙苗苗也在向趙老二告狀。這倆人顛倒是非黑白,反倒把自己說成了受害者。
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閨女,趙老二眉頭緊鎖,“沈天柏和桃花的婚事是從小就定下的,你搶人家對象你還好意思哭?”
怪不得老四媳婦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他現在算是明白了。
知道自家老爹沒那麼好糊弄,趙苗苗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道:“現在講求自由戀愛,不允許包辦婚姻,我們沒有錯,是趙桃花不講理。”
俗話說,人心都是偏的。就算趙老二知道自家閨女這事幹得不地道,但也沒有過份苛責,“你和沈天柏的事到此爲止,哪天我讓你娘給你說戶好人家,收收心思別再惹你奶生氣。”
“……”趙苗苗萬萬沒想到他會做這樣的決定,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爹,我這輩子只嫁給天柏,其他人我都不要!”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趙老二牛眼一瞪,這回是真的怒了,“不聽話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警告你,出了這家門就再也別回來!”
這年頭的房子不隔音,他的吼聲震得兩房人都能聽見。
趙桃花扶着錢寶茹剛從外面回來就被嚇了一跳,她不自覺地緊了緊手指,小心翼翼地問:“奶,是不是我爹和二伯回來了?”
“嗯,咱們進屋吧。”錢寶茹要比她淡定得多,小腳一邁跨進院子,那架勢一看就是一家之主。
“桃花,你去通知一下,兩房人到我屋來開個會。”
“嗯,好。”趙桃花點頭應下,先去了自家的屋子。
心裏不禁猜想:這是不是要分家啊?
如果能分家,那就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