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初
香油中所散發出來的芝麻香氣充斥在人們的鼻息之間,勾得人饞蟲欲動。
尤其這香油是空間出品,那味道比普通的香油更濃烈一些,就連平時不愛好美食的趙老四都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他低頭望着這盤翠綠的白菜絲不禁問:“今天是啥日子啊?咋喫得這麼好?”
這個問題也正是錢寶茹想問的,上次的水煮花生,雖然好喫但太浪費調料,如果不是看在桃花剛被退婚的份上,說什麼都不會讓她這麼霍霍。
怕女兒挨說,周明瀾給大家發完碗筷搶白道:“桃花今天跟別人換了點香油,知道娘這幾天上火,喜歡喫爽口的東西就親自做了這個,娘你快嚐嚐。”
這話讓錢寶茹的心裏十分燙貼,她用筷尖兒夾起一口放進嘴裏,瞬間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沾滿了整個味蕾,其中還夾雜着芝麻獨有的濃香,令人喫過一口還想再喫一口。
今天這頓飯,趙老二一家也在桌前,王小芸盯着那盤香飄四溢的涼拌白菜,不禁問道:“娘,怎麼樣?好喫不?”
不過,錢寶茹並沒有搭理她,而是又夾起一口吃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都趕忙伸筷子,一人一筷子,沒兩下盤子就見了底。
此時,每個人的心中都在讚歎涼菜的爽口。
趙苗苗緩緩嚥下嘴裏的美食,十分詫異地看向趙桃花,同時心中升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如果讓天柏哥嚐到趙桃花做的菜,他會不會選擇和趙桃花重新在一起?
有了這樣的猜想,她當着老太太的面故意說道:“好喫是好喫,不過堂姐哪來的錢跟別人換香油?”
喫着自己做的東西還在這裏挑事?趙桃花輕擰細眉看向她攤開了手掌,“這道菜裏的香油是我的,剛剛你們家一人吃了一口,給我一毛錢。”
“……”趙老二一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彷彿她說得是什麼天方夜譚。
李英“啪”得一聲撂下筷子,恨不得把剛喫進肚子裏的那口東西吐出來。
“憑啥給你錢?我們又沒讓你往裏放香油!”
“我娘剛纔都說了香油是我的,你們知道還喫當然要給錢。”趙桃花眨了眨那雙看似無辜的美眸,心底感到十分痛快。
趙老二最先回過神來,懟了懟身旁的媳婦讓其掏錢,李英瞧向錢寶茹,見老太太根本不打算幫忙說話,只能緊咬着牙從挎兜裏掏出一毛錢,不情願地遞給趙桃花。
“我看你這孩子真是想錢想瘋了。”
趙桃花懶理她的小聲嘀咕,接過錢揣進上衣口袋裏,便自顧自地開始喫飯。
莫名被訛去一毛錢,李英徹底沒了胃口,她氣鼓鼓地看着趙老四一家,只盼望快點分家,快點擺脫這一家子吸血鬼……
晚上睡覺前,趙桃花又進入到空間用1積分抽了一次獎。
“叮~”一聲,隨着轉盤停止轉動,一個小鐵盒從領獎處滾落出來。
趙桃花拿起鐵盒打開一看,裏面裝的是紅茶。
這時耳邊又響起機械音,她聞聲轉過頭,只見一顆顆雞蛋堆在領獎處,看起來特別饞人。
“恭喜獲得幸運獎勵雞蛋二十枚。”
“這些都是給我的?”趙桃花驚訝地拿起一顆打量了半天,熱乎乎的,和剛下的雞蛋沒有什麼區別。
紅茶加雞蛋,這是讓她做茶葉蛋?
而回應她的,仍然只有沉默。
雞蛋的目標太大,茶葉太貴,她把這些東西通通放在空間的儲存箱裏,根本不準備做茶葉蛋,因爲那樣太浪費材料。
週四上午,革委會那邊傳來消息,沈天柏因爲亂搞男女關係將被公社小學除名並在全屯通報批評寫檢討。
這一消息傳出來後,整個冬山屯火乍開了鍋。
老沈家那可是有背景的人家,大家都猜不透吳廣寧這麼做到底圖啥?
而在沈家的屋子裏,王小芸正坐在炕沿邊哭得傷心。
她本以爲孃家能幫上忙把兒子的工作保住,結果根本啥用沒有。
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沈遠征被她哭得腦仁疼,直接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王小芸見狀立馬上前攔人,“你幹嘛去?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咋一點都不着急呢?”
沈遠征擡起胳膊看了一眼手錶,神情早已變得不耐煩,“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之初那孩子到咱們這兒,我要去火車站接人。”
王小芸一聽連忙放下手,眼淚頓時收了回去,“你沒記錯日子吧?是今天嗎?”
“沒記錯,一會兒大隊長跟我一起去。”見自家婆娘終於不再哭了,沈遠征邁開步子只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老實在家呆着,天柏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如今這種情況,王小芸就算再着急也沒用,她只好乖乖點頭,等丈夫把人接回來再商量對策。
冬山屯地處於東北的西邊,歸青山縣所管轄。
從京市來的火車途經青山縣,每天也就那麼一趟。
待沈遠征和生產隊隊長陳槐趕到車站時,火車已經進站。
一個個胸戴大紅花的知識青年揹着行囊一臉興奮地走出了出站口。
沈遠征抻長脖子一直在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直到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隨着人流涌動離他越來越近,他原本焦急的臉上纔有了笑意。
“之初,叔在這兒呢!”
沈之初聞聲轉過頭,在看到沈遠征的那一剎那燦爛一笑,他邁着大步走過去,挺拔的身姿透着一股的利落勁兒。
“叔,好久不見。”
沈遠征看着這個許久未見的大侄子,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眼眶有些紅,“確實挺多年沒見了,你爹這兩年還好吧?”
提到家裏那位,沈之初的笑容一滯,隨即又恢復如常,“他身體不錯,挺好的。”
看出他不想多說,沈遠征趕忙拿過他手裏的行李放到牛車上,然後給他和陳槐互相介紹了一下。
陳槐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只覺得人家皇城根兒來的和他們屯子裏的就是不一樣。
就拿沈天柏爲例,同樣姓沈,那氣質和長相真的沒辦法和沈之初相提並論。
尤其他這雙自帶風流的桃花眼,指不定會迷倒屯子裏的多少小姑娘呢?
這時,又有兩男一女來到陳槐的身前,他們也是將要落戶於冬山屯的下鄉知青。
一番介紹後,幾個人上了去往冬山屯的牛車。
可能是第一次下鄉的緣故,除了沈之初以外,其他人都挺興奮,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朝氣。
這副精神面貌成功取悅了陳槐,反觀沈之初,從上車就開始假寐,一點都沒有剛見面時的精神氣,這讓陳槐對這個年輕人的好感大打折扣,同時給他打上了公子哥的標籤。
而此刻,沈之初的內心是煩躁的。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了。
可是每一次他都沒再夢見過趙陶陶。
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發瘋……
坑窪不平的土道兩旁是金燦燦的田地,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之後,原本精神亢奮的知青們如打蔫的茄子一般皆是一臉土色。
尤其是坐在他們中間的女知青林音,剛進屯子就開始嘔吐,凌亂的頭髮再配上一張慘白的小臉兒,看着就可憐。
男知青們見狀,紛紛遞上水壺和糖果噓寒問暖,只有沈之初緊蹙劍眉盯着幾人,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沈遠征見他醒了,忍不住關心問道:“你爹寫信說,你得了個嗜睡的毛病,到底是咋回事啊?”
兩個小時的車程睡了一路,屯裏的豬都沒他能睡,這實在令人擔心……
沈之初擡起手用力搓了搓臉,待他放下手的那一刻,臉上已重新掛上笑容,“我沒事,是我爸他太誇張了。”
爲了讓對方寬心,他又繼續安慰道:“其實多睡點覺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這一路過來沒暈車。”
他的聲音溫和,低沉好聽。
可這一句話卻得罪了另外三人,林音擡頭朝他看過來,眼底含着怒意和委屈,“沈同志,你怎麼說話呢?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另外兩個男知青也連忙幫腔道:“是啊,你不發揚友愛精神也就算了,還在這裏嘲諷人,真是人品低劣!”
“……”沈之初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根本沒把他們這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放在眼裏,更懶得和他們一般計較。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重新閉上眼,那囂張的態度差點沒把三人氣到嘔血。
幸好牛車在這時到達知青點纔打破了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
沈遠征想讓沈之初住進沈家,卻被沈之初婉言拒絕了,見他堅持,沈遠征也只能作罷。
陳槐把三名知青領下車,帶着他們去往知青點。
而沈之初把自己的行李交給陳槐後便跟着沈遠征先去沈家敘舊。
回家的路上,沈遠征對他剛剛在牛車上的行爲不太贊同道:“你初來乍到,要和其他同志搞好團結纔行,尤其你還住在知青點,下次可不能那樣了。”
“嗯,好。”沈之初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明白對方是爲了自己好,但聽不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於是快速轉移話題道:“對了,天柏現在怎麼樣?聽我爸說他快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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