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小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和人吹嘘婆家侄子将要来冬山屯当知青的消息。
言语间尽是浓浓的骄傲,仿佛說的不是亲戚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很快就惹来其他人的反感。
同在大树下的孙兰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切~有些人可真逗,估计瞅自家虱子都是双眼皮的吧?有那時間在這儿吹嘘,還不如早点回家看住自己那個缺大德的儿子。”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一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话了。
王小芸收起脸上的笑容,双手叉着腰生气问道:“你說谁缺德呢?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孙兰霞是屯裡的寡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死了男人,为了活下去,她给自己练就了一张铁嘴,到目前为止,和屯裡人吵架還沒输過。
她见对方叉腰,于是挺起胸膛也跟着叉腰。
“我說得就是沈天柏,你能给我怎么地?不让說我偏要說!他和赵苗苗搞破鞋,真不要脸!”
“你說啥?這是啥意思?”王小芸蹙起眉,一脸懵逼。
由于這两天她一直在忙活其它事,所以她只知道儿子和赵正南打架,其它詳情却一概不清楚。
有人见她這副表情便好奇问道:“你不会還不知道吧?”紧接着就把最近的见闻向她叙述了一遍,话裡话外都是对沈天柏的鄙视。
王小芸越听脸色越沉,最后整個人都火乍了!
只不過她不是因为儿子的所作所为而生气,而是气赵桃花那個小丫头片子!
竟然敢让她儿子下跪?!
他们老沈家是冬山屯的坐地户,哪能挨這种欺负?
她越想越气,最后决定去革委会讨個說法,她堂哥是革/委会的小头头,量赵家人再不讲理也不敢和革/委会较劲!
待她走后,大槐树下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這人是干嘛去了?
王小芸的堂哥叫王勇强,当他听說大外甥被人欺负时,那张马脸立刻就黑了。
他先是把王小芸安抚好,随即叫来两個人一起去抓赵正南。
九月的太阳到了中午便火辣辣得热。
今天,赵桃花跟着周明澜偷偷去镇上卖了鸡蛋,一斤鸡蛋一块钱,他们家攒了二斤多,换了两块三毛钱。
赵桃花瞅着周明澜手裡换来的钱有些沉默,换作后世,這两块多钱也只够坐一趟公交车……
现在有了钱,周明澜兴高采烈地打了一勺酱油,又给老太太买了十多颗水果糖。
当他们拎着东西回到赵家时,赵家门口已围满了人。
一见這阵仗,周明澜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她随手拽住一人着急问道:“這是咋了?我家出啥事了?”
村民们看到是她回来了,立马开始七嘴八舌地告知道:“明澜呐,不好啦!你家正南被王勇强带走了!”
“是啊!只有老太太一個人在家,他们人多势众沒拦住!”
听完這些,周明澜赶紧往屋裡跑,就怕钱宝茹有個啥闪失自己沒办法和自家男人交代。
赵桃花紧随其后也是担心不已。
虽然她不知道這個王勇强是什么人,但从大家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来,家裡发生的事好像有些棘手。
屋子裡,钱宝茹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浑身上下沾满了黄土样子十分狼狈,看到者无不为之动容。
周明澜把买来的东西放到一旁,拨开人群奔到老太太身前,眼眶瞬间就热了,“娘,是哪個王八羔子欺负你了?”
钱宝茹一见是儿媳妇回来了,眼珠儿一转哭得更加厉害了,“老四他媳妇~沈家人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正南被他们抓走了!”
這时围观的人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劝說道:“钱婶子你快起来吧,老沈家干的這事可太過份了,你放心,我們一定站你這头說话!”
“对呀!就算有当大官的亲戚又咋地?欺负咱无产阶级那可不行!”
王小芸性格傲慢,平时得罪了不少人,被她得罪過的村民巴不得她家能出点什么事。
众所周知,老赵家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所以劝和的人不多,煽风点火的人倒是不少。
周明澜沒管周围嘈杂的声音,而是示意赵桃花帮自己一起把老太太扶起来。
得了指令,赵桃花上前两步搀扶老太太站起身,同时還不忘细心掸去对方身上的灰尘。
這一刻,她是真的心疼這位老人,虽然她不是原身,但這件事多少和自己脱不开干系,让一個花甲之年的人這样痛哭流涕,她的鼻尖儿渐渐泛起了酸意。
“奶,你沒事吧?有沒有受伤?”
见孙女红了鼻尖儿热泪盈眶,钱宝茹诧异地挑了下眉,随即站起身义愤填膺道:“我沒事,咱们走!我倒要看看那個王勇强到底想干啥!”
老太太性格孤僻平时很少出门,如今为了孙子走出家门,所有人都很意外,同时觉得是沈家的种种做法真把她给气急了。
虽然大家嘴上叫嚣得欢,但真要动真格的,却沒人敢跟着過去。
就這样,在众人的注目下,祖孙三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家门,略显沧桑的背影中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倔强。
直到走出人们的视线范围外,钱宝茹才伸手擦了擦眼角,脸上早沒了方才的悲愤。
她侧過头横了一眼周明澜,“你刚才扶我扶早了,下次看我眼色再行动。”
說完,她看向赵桃花,眼底露出一抹赞赏,“桃花這次表现不错,平时让她假哭都哭不出来,這次哭得挺像那回事儿。”
“……”赵桃花眨了眨美眸,有些发懵。
自己那是真哭,不是演的。
還有,现在是個什么情况?
怕暴露真实身份,她沒敢发问。
老太太收回目光望向前方的村路,沉声嘱咐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如果不放人,那今天他们谁都别想好!”
半個小时后,三人来到革/委会的办公室门前,晌午的太阳晒得人心烦气躁,钱宝茹见大门紧闭也沒去敲门,而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开始号啕大哭起来,“王勇强你给我滚出来!沒你這么欺负人的!谁能为我作主啊?!呜~”
“……”赵桃花被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得一愣,紧接着就见周明澜也有样学样坐了下来,俩人谁都不惧這炙热的日头,任由汗水从额头滚落下来。
她只能也跟着坐下来,不過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第一次干這种事,有点生疏。
婆媳二人的哭嚎声很快引来了革委会工作人员和路人的注意。
有人走近他们开始打听起事情的缘由,在听到周明澜添油加醋的說辞之后皆是气愤不已,這些路人当中有一個是革/委会主任的媳妇,她拧着眉心弯下腰想要扶起钱宝茹,却因为对方体重太重沒能如愿。
“大姨,這裡多晒啊,您有啥委屈进去說吧。”
面对這個突然冒出来的人,钱宝茹伸出手背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大侄女儿不瞒你說,我眼神已经不好使了看啥都模糊,我儿媳妇有心脏病,万一我孙子有個三长两短,一下子死在這儿都有可能。”
主任媳妇一听這话就更着急了,如果真在這裡出了事,最后挨吐沫星子的一定是自己丈夫。
因此,她在心裡把王勇强骂了個狗血喷头,只盼這件事别把她男人牵扯进去。
于是她把目光转移到唯一身体健康的赵桃花身上,并软着声音說道:“妹子,你快劝劝他们,這热乎天你也不希望出啥事吧?”
赵桃花接收到老太太警告的眼神,紧抿樱唇扯下了脖子上的丝巾,“婶子,我不想活了,今天王勇强不放了我二哥,我就去旁边的树上再吊一次!”
她脖子上的勒痕依然触目惊心,主任媳妇看到后心裡突突的,瞬间正义感爆棚。
這明显就是王沈两家欺负人啊!
就算有亲戚在京市又咋的?
“你们等着!今天這事我管定了!”
說着,她肃着一张脸走进了革/委会办公室。
等人走后,周明澜悄悄抹了一把眼角小声问向钱宝茹,“娘,這女人是谁你知道不?”
钱宝茹摇摇头,表示自己天天不出屋,哪会知道是谁?
不過這人敢管這事,身份肯定不简单。
沒一会儿的功夫,主任媳妇带着革/委会主任吴广宁出来了。
见来人是主任,周明澜立刻飙高嗓音哭得更欢了。
吴广宁也是才听媳妇說王勇强干的破事。
他揉上发疼的眉心,忙出声安慰几人,“我是這裡的主任吴广宁,你们快别哭了,有啥委屈尽管跟我說,我为你们作主!”
有了他這句承诺,钱宝茹眼珠儿一转,立马止住了哭声。
周明澜心领神会,赶紧站起身和赵桃花一起把老太太扶起来。
他们都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就算沈家再有背景,也不可能和革/委会主任明目张胆地对着干。
而且王勇强的野心大,和吴广宁是面和心不和,只要吴广宁愿意管這事那一切就好办了。
這时,赵桃花突然上前两步对吴广宁正色說道:“领导,我要实名举报。”
最近两天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抽奖转盘上沒空搭理沈天柏那個渣男,倒是给了沈家蹦哒的机会。
這次不给他们一個深刻的教训,她就不姓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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