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狗的哀求
祁瑜捂着腳腕，慢不經心地聽着一旁的江妍絮叨着，女人面容清冷成熟，說話卻是有些天真與幼稚。
“沒事的，不用擔心的。”祁瑜回過頭，對江妍露出笑，雪白的臉上還沾染着幾滴汗水，笑容內斂溫柔，不似先前那般炸眼。
男孩長睫微垂，殷紅的脣勾起的樣子讓江妍不由看呆。
不知不覺中，江妍發覺自己的臉燒的滾燙，她猛得扭過頭，手不停扇着，企圖讓自己降溫。
“呃，這裏太熱了，我，我去外面透透氣，咳。”女人眼神躲閃，磕巴地說完話，就垂着頭往外面跑。
祁瑜目送女人離去後，才緩緩把視線轉向球場，球場上不止祁瑜被替換下來，還有那個男生。
祁未淵和韓子奕都留在賽場上，不過
祁瑜眯了眯眼，他怎麼覺得這兩人這麼針鋒相對，像是要冒出火星一般，隨時就要幹起來
男孩聳了聳肩，還未做他想，賽場那邊吹起了口哨。
比賽暫停。
祁瑜轉過臉去看，發現賽場上又有人受傷了。
竟然是祁未淵和韓子奕。
祁瑜一愣。
猛得撐起了手臂探過去看，就看兩人都摔坐在地上，看起來摔得不輕。
兩方的隊友也是劍拔弩張，彷彿就要打起來，中間的兩位裁判阻攔着，纔沒讓兩方人動手。
祁未淵坐在地上，滿眼陰鷙地看着眼前的韓子奕，他的確針對韓子奕，也很厭惡這個人，剛纔也是他故意撞向韓子奕的。
但沒想到，這黃毛力氣挺大的，祁未淵按着自己摩擦在地，變得血肉模糊的膝蓋。
韓子奕也不好受，手臂發麻，膝蓋流血，看起來不比祁未淵好到哪裏去。
而就在兩人死死互瞪，隨時就要像鬣狗一般撲上去互相撕咬之時，一旁的隊友突然散開了。
韓子奕擡頭去望，就看見祁瑜單隻腳蹦到了這裏，一臉擔憂地看過來。
男人抿脣，躲了躲傷口，不想讓男孩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正猶豫着開口。
一旁的祁未淵卻搶先道，“祁哥我腿疼”他聲音降低了許多，不像以前那般囂張。
少年似乎是第一次收回身上的刺，生疏又無措地企圖向自己的哥哥撒嬌。
祁未淵的目光緊緊黏在男孩身上，希望男孩的一句關心，哪怕投來一點關心的視線也好。
但讓他失望了。
男孩焦急地單腳蹦到了韓子奕身邊，擔憂地詢問着他的傷口，拿毛巾擦拭着血跡。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也是個傷號。
祁未淵怔愣地看着男孩對別人擔憂的模樣，身體和心臟一樣發涼發酸，即使是身處燥熱的體育館，渾身的汗水都成了冷汗。
他茫然無措地看着男孩和那個黃毛互相攙扶着離開，自己坐在地上，被無視地徹底。
像個微不足道的人。
怎麼可以這樣？
你以前明明對我最好的，明明我纔是你的弟弟，明明以前
少年視線都有些模糊，幾乎是恍惚地在想過去那些點點滴滴的往事。
然後猛然發現。
哦，原來，已經是以前了。
“哥，哥，你別走”祁未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麼，他控住不住地將心裏話說出口。
少年語氣裏帶着哭腔，他想爬起來追上去，卻還沒撐起來，就摔到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祁瑜回過頭，就看到了狼狽到極點的祁未淵。
少年像是想握住些什麼，手撐在地上，身體撲倒在地上灰塵沾在少年向來張狂的臉上，他渴求地看向祁瑜，企圖得到一絲憐憫。
愛面子的少年，第一次拋下臉面，在衆人驚詫的眼神裏，妄想求得哥哥的原諒。
少年看到祁瑜終於回過頭，分了一絲視線給他，心裏幾乎是感激道，“哥巧克力，我們一起養巧克力好不好，他才這麼一點點大”
“不了，我不要他了。”男孩收回視線，打斷了少年的話。
男孩淡淡道，“你狗毛過敏，也別養了他很髒。”
這句哈似乎被一陣風帶到了祁未淵的耳邊，飄忽不定地讓他以爲自己幻聽了。
“啊啊，不，不髒的，不髒的”祁未淵搖着頭，語無倫次地重複着這幾個字。
過去自己說的那些惡劣話語像一把把利刃，重新插了回去，鮮血淋漓又毫不留情地在少年的心臟上剜下一塊肉來。
祁瑜心底幾欲冷漠地回過身，不再搭理喃喃自語，滿臉痛悔的少年。
當然不能養了，自己就剩半年不到的時間可活了，養出感情來就糟糕了。
祁瑜眼眸裏的光黯了黯，在韓子奕眼裏看來，就是傷感，男人生澀地安慰着祁瑜，“那個，別搭理他了，他就是個混蛋，你別爲他傷心。”
男孩頓了頓，低下頭，鴉羽般的長睫顫了顫，像是有股憂傷纏繞在男孩臉側，似是欲言又止。
韓子奕心動了一動，看着男孩漂亮的臉蛋，心中陡然升起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祁瑜放下韓子奕後，便往祁未淵隊伍的替補席上掃了一眼，像是在尋找什麼。
但，祁瑜皺了皺眉，沒有找到那抹令人生厭的身影。
最後比賽結束也沒個結果，但是這瓜讓不少人喫得很滿足，說說笑笑地離場了。
祁瑜則趁所有人去換球衣的時候，偷偷去了實驗大樓，男孩腳步飛快地穿梭在三樓，一點也看不出腳腕有傷的樣子。
男孩一路直奔三樓盡頭的廢棄廁所，還沒完全靠近，就聽到了一陣嗚咽的聲音，還伴隨着求饒聲。
隨後就是拳拳到肉的擊打聲。
令人聽着頭皮發麻。
祁瑜腳步一頓，腳步緩緩放慢，往廁所大門留下的縫隙裏，往裏面看去。
就看到自己找了半天的男生，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跪在地上，垂下的清秀白淨的臉上隱約可見的青青紫紫。
像是個可憐蟲一般。
他求饒着，哭喊着，最後又被一腳踹在地上，然後發出慘叫。
祁瑜垂下眼，輕輕地推開了大門，看向最中間抱着手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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