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圍堵
徐思雅將後背的包裹轉到胸前抱了,如十月懷胎般的呵護嚴實,防備的看着圍了她一圈的護衛。
丞相府中的護衛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腦子自然也夠用,相互與近旁的人遞一遞眼神,眼角眉梢的不屑與輕視便流淌了幾縷出來。
這位表小姐在府裏的行事大夥兒也不是沒聽過,再者,這深更半夜的,帶着這偌大一個包裹爬牆,怎麼着看着都是夾帶私逃。
逮不能逮,放也是不敢放的。
誰知道這位身上帶什麼府裏的機密要涵之類的東西沒有,畢竟這可是大燕國的丞相府邸,每日裏來往的都是極重要的消息。
護衛們這一躊躇,徐思雅膽子倒漸大了起來。
她臉色雖因着心虛而青白,但在夜色的掩映下倒也看不大出來,靠着牆站起來,手裏還牢牢拽着大包裹,卻是狠狠的打了方纔戲謔的稱她“大膽小賊”的護衛一巴掌。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調戲我”徐思雅色厲內荏的道:“不過是晚上睡不着出來走走,差點被你們這幫東西驚了魂,仔細我告訴表兄,讓他重重的打你們板子,還不滾開”
天知道得知步安歌穩穩當當的回了府,隨後又見杜湛送了那信過來,她駭成了什麼樣子。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方直的事怕是敗了。
可恨那沈娉婷竟出賣了她。
徐思雅一時間也顧不得病什麼病了,和老孃徐劉氏一合計,這回妥妥的要被趕出丞相府了。
可既然是趕出去,那平日裏花用的銀子,得的金銀首飾什麼的,府裏還能讓帶走嗎
肯定是不能的
如此,母女兩個頭對頭的商量了許久,便定了由年輕力壯些的徐思雅帶着能收拾便都收拾上的值錢物件,包括那一櫃子綾羅綢緞的衣裳,連夜離開相府。
有了錢財,便是離了相府,哪裏還做不成奶奶呢
到時候買大宅子,僱丫頭僱小廝,不比在這府裏受輕待與束縛的強
至於徐劉氏,到底是長輩,先在府裏探着風聲,便是最後要走,也找機會狠狠將步安歌的名聲敗一敗,單是不尊長輩這一條,便夠她受着了。
可是不曾想,明明逃跑的地兒是整個相府中最偏僻的一角,竟還是生生被堵在了這裏。
卻說當下,捱打的護衛何裏,血性立刻便衝上了腦門,他原本便是這一隊巡邏護衛的頭兒,眼下無端被打,冷笑一聲道:“散步散的這般偏,還帶着這許多東西,表小姐倒是好雅興,只是屬下可少不得帶您去相爺那裏分說分說”
“大半夜的,你不知疼惜主子,本小姐還怕攪擾了表兄的清淨”徐思雅訓斥道,撥開攔路的護衛,拎着包裹便要回沁心院。
“慢着,”何裏一齜牙:“人可以走,東西留下,明日分說便明日分說,這些物件可是好證據。”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管我的閒事”徐思雅臉漲的通紅,咬牙切齒道:“你非禮本小姐不成,如今還想脅迫,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這等顛倒黑白的無賴相,便是幾個身爲男子的護衛都驚呆了。
何裏拳頭攥的緊緊的,堂堂七尺男兒,卻被這樣一個無恥之極的人威脅,偏生她又是說自己脅迫,又給自己扣上非禮的帽子,自己不過一護衛,這女子卻是府裏的主子,他該怎麼辦
何里正氣苦不甘,拐角處又有燈籠轉出,清凌淡然的聲音劃破夜色傳入衆人耳中:“他不敢管,那本夫人可管得”
四個大燈籠在前頭開路,照的所過之處亮亮堂堂。
被丫鬟婆子簇擁在中心,後頭更跟了七八個護衛的女子,正是師攸寧。
她向來溫雅的面容凌冽,黑白分明的眸子寒浸浸的,明明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可偏生氣度矜貴的讓人多看一眼都忍不住臣服。
步安歌
徐思雅心中恨恨的唸了這一句,瞳孔已因着畏懼而驟然縮小,那日捱了一巴掌的面頰也似乎隱隱作痛起來,恨不能當下便能將自己塞進牆縫中。
師攸寧倒真是對左右伺候的人說晚飯用多了積食,睡意也淺,這纔在府裏轉轉,可巧碰上了這一幕。
好吧,其實轉是轉來着,可往哪裏轉正巧能逮住爬牆的徐思雅,卻是龍鳳冊提前通風報信來着。
“見過夫人”
原本圍攏着徐思雅的護衛皆低頭請安。
“表表嫂,好巧。”
眼見被衆星捧月般的簇擁着的步安歌在自己面前站定,徐思雅甭管心頭的妒意和忐忑如何翻涌,到底嘴角擠出一絲笑意來,訕訕道。
師攸寧卻不看她,倒是望着被打的護衛道:“忠於職守,你很好,芍藥,記着些,明日賞他十兩銀子做嘉賞,至於其他人,秋日夜寒,當值很不易,難爲你們能將這般偏僻的地方都走動起來,各賞五兩銀。”
“多謝夫人。”
護衛們感激的眼眶發熱,比起入府後一直橫行霸道的表小姐,夫人才是的真正的體恤下人,處事分明。
若是平日裏,徐思雅必定不陰不陽的說些醋話來擠兌人,可此刻她被明火執仗的堵在這裏,哪裏還敢扎翅,只道:“夜已深了,表嫂還是早些安歇的好,我這便也回去了。”
“回去表妹不是預備着帶着府裏的東西潛逃“師攸寧看向護衛何裏:“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何裏心裏頭原本便憋着氣,又有師攸寧方纔對他忠於職守的評價,立時便將方纔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更包括徐思雅如何威脅他,甚至還預備給他安上個調戲的罪名,末了又恭恭敬敬的道:“還請夫人明鑑。”
“原來如此。”師攸寧端得是對徐思雅這個表itong心疾首的模樣:“前些日子你在賬房拿要了千餘兩銀子,我與你表兄不過是薄責了兩句,還指望着你悔改,想不到你竟然變本加厲,難不成想將這丞相府都搬空麼”
師攸寧的指責聲雖不大,可耐不住深夜寂靜,在場的下人們統共二十幾號人,皆被徐思雅這位表小姐喫府裏,住府裏,還貪心不足的醜陋嘴臉所驚。
更有那很揣不住八卦的下人,耳朵支楞的不高了不算,就打算着回頭將今日的所見所聞說給相熟的人聽,也好得個趣味。
下人嘛,平日裏總低人一等的過活,最喜歡的事,便是暗地裏揣度主子的長短,以撫平心頭那一點半點的不滿和卑怯。
這正是師攸寧當着這許多人責備徐思雅的目的,徐思雅幾次三番想要敗壞自己的名聲,如今惡果自嘗罷了。
“我我沒有。”徐思雅磕巴着辯解,想將手裏的大包裹藏起來,可那包裹最闊處比她腰身都粗,能往哪裏藏
“總歸是是親眷,我不願冤枉你。”師攸寧淡淡道。
何裏知機的將那大包裹從徐思雅手裏拎過來,雙手捧在師攸寧面前,只要師攸寧打開包裹,裏頭金玉顯露,便是鐵證如山。
師攸寧伸手掌放包裹一側推了推,便果真有玉器金銀互相撞擊的聲響傳來。
她也不解包裹,只失望的嘆息一聲:“府中機要衆多,夫君曾下令,妄自攜帶東西出府者,立刻拘謹,表妹,你不要怪表嫂狠心,沁心院你是去不得了,誰知有無接應之人,如今,便先關押去柴房吧。”
師攸寧倒是真想解開包裹,露出徐思雅偷竊的許多東西來,好臊一臊徐思雅的麪皮,可這樣做未免顯的逼人太甚,愛惜羽毛纔是正事,她便按下了這份心思。
夫人還會太心軟了些,若是解開包裹於這大庭廣衆之下,纔是捉賊拿雙的章程,何裏可惜的在心底一嘆,到底遵了命揮手讓手下護衛將徐思雅帶去柴房。
當然,在場的許多下人也像何裏這般想着,覺得夫人對徐思雅這個渾人太過寬容,這等還只是在丞相府做客呢就敢這麼作妖的人,這得是多大臉
“步安歌,你敢”眼見順毛裝乖沒什麼用,徐思雅便拿出了從老孃徐劉氏那裏學來的撒潑功力,雙臂輪着圈兒不讓人靠近:“我要見表兄,你就是嫉妒我,生怕表兄看上我,這才卯着勁兒要攆我走,對不對”
“表小姐,您還是自重些吧。”紅楓嗤笑一聲:“我家夫人才貌雙全,與相爺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您這樣胳膊揮舞的燒火棍一般,竟覺着相爺回喜歡,沒得是夜風吹上頭,糊塗了吧”
師攸寧忍俊不禁,她只知道紅楓性辣,卻還從未見過這丫頭如此促狹的一面,形容的倒挺貼切。
徐思雅臉漲的通紅,只覺一輩子的臉都丟光了,恨恨的盯着紅楓便要衝過來:“臭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夠了”
清冷沉肅的呵斥傳來,是寧宴清。
師攸寧也嚇了一跳,她知道寧宴清素來早睡,即使猜到晚上會發生什麼也絕不會過來,可結果總是出人意料。
作者題外話:好大一章,{ ̄3}{e ̄}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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