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維護
不過,看到身邊的李若蘭眼波盈盈,滿是期盼與羞澀的模樣,她又覺出幾分煩惱。
雖然師攸寧心裏頭明白,以齊允曙那性冷如冰的樣子,搭理這位主兒的可能幾乎爲零,但架不住自己盤裏的東西遭人惦記不是。
師攸寧還有另外的想頭,想在齊允曙討個機會,讓她能上街去逛逛。
這總督衙門的後院空出來一多半給齊允曙和她幾個人住,齊允曙在前頭衙門忙的飯都不能按時喫,連帶李吉和莊安也被指使的團團轉,倒單落下她一個在這後院閒的快要長毛了。
因齊允曙這位皇子下榻於此,那總督李俊爲着顯自己的忠心,竟派兵將此處圍的鐵通一般,沒有齊允曙的允諾,她竟出去不得。
“雲竹妹妹,郡王殿下快要來了,你倒是趕緊安排起來呀”李若蘭見身邊少女似有些恍神,不滿的晃了晃她的胳膊。
是了,在聽到齊允曙要過來的消息後,李若蘭已親密的挽上了師攸寧的胳膊。
外人打眼一瞧,倒似乎這兩個並肩而立的少女是親姐妹一般。
“安排”師攸寧抽回自己的手臂:“姐姐提醒的是,我這會兒差事到了,就不留你了,咱們改日再敘。”
師攸寧這“差事”二字倒只是個託詞,她並非真的是齊允曙的丫頭,一路同行相互扶持的那些日子後,倒是更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哪裏就用得着安排什麼事。
倒是齊允曙,她估摸着他是怕她呆着無趣,特地抽出時間來陪她喫頓飯,其後怕是還要去忙碌的。
“瞧妹妹說的,正好兒趕上你這兒忙亂,郡王殿下何等尊貴樣人,你方纔睏乏那樣子,想來一時也忙不過來,不如我留下幫襯幫襯。”
李若蘭這般說着,又忙打量自己的穿戴與妝容,當真又是心焦又是羞怯。
她並未近身見過那位慶郡王殿下,只遠遠瞧見過他路過花園。
那身量修長金尊玉貴的樣子實在讓李若蘭心折,她又偷聽得父母私下敘話,言及那人樣貌亦是難得一見的俊美無儔,哪裏有不神往的。
師攸寧見李若蘭如今化身牛皮糖,攆是攆不走了,便揉了揉太陽穴又在軟塌上坐了:“姐姐說的是,我這身子疲累的很,倒還真一時緩不過勁來,今日這午飯,不如就”
“妹妹放心,有姐姐呢”
李若蘭歡喜的一拍胸脯,又忙將手腕上一隻鐲子褪下來塞進師攸寧手心裏:“瞧着妹妹愛素淨,那些釵環怕是不喜歡,這東西你拿着玩兒,也算是全了咱們姐妹的情誼。”
師攸寧哭笑不得,心道這位李小姐這會兒怕是覺得自己極上道,這是賄賂自個兒呢。
被塞進手中鐲子水頭不錯,但她見過的好東西不知凡幾,還真看不太上,只懶得和李若蘭爭搶伺候人的事,自顧的看她們主僕忙活。
齊允曙遠遠瞧見這邊院子熱火朝天,好幾個僕婦進進出出似乎在張羅喫食,心情不覺好了起來。
那丫頭許是前些日子累極了,進府後便日日懶懶散散的像個不動如山的小佛陀,今日這是終於開竅了
如此想着,他原本因爲田文廣的那些污糟事而凌冽鋒寒的氣息,這會兒便不知不覺的收攏了起來。
齊允曙倒不是從前頭衙門裏回來的,而是自州府的大獄中。
他這幾日忙的抽不開身,今日纔去見了被關押起來的田文廣與劉祿。
劉祿便也罷了,他原就看重這漢子身手不錯人又直爽有擔當,早便有將其收歸門下的想法。
他將人放了,又派遣劉祿去軍中歷練幾年,回來便很能當得住用。
至於田文廣,齊允曙卻是讓暗衛使出看家的刑訊手段來審問,將自己在寺中病重時那三包藥材的來歷問的清清楚楚。
田文廣不清楚師攸寧原是個女子的事,刑罰沒受住幾個回合便將自己那些事抖摟了個乾淨,包括曾覬覦齊允曙身邊那少年的一節。
他還很爲自己辯解了幾句那少年兇悍,他並未得手的事。
可是即便如此,齊允曙卻仍聽的心驚肉跳,一時又是震驚後怕又是窩心的感動,怒極吩咐下頭人讓田文廣“畏罪zisha”之後,便亟不可待的回了府。
他生性淡漠,在過去的二十餘年裏,還從未有過這般想見一個人的心緒。
李若蘭正指揮下人們準備菜餚果品,門口守着的小丫頭急忙回稟說郡王殿下再幾十步的距離便過來了。
她心頭一喜,本要提了裙襬去迎,但目光自閒適的坐在榻上的少女身上略過,便不由自主的蹙了眉頭。
榻上的少女正低眉翻閱一本書冊,因着垂首的緣故並未露出整張臉孔,但即使如此,也自有一種輕靈秀脫俗處不自覺勾了人的目光。
李若蘭自問樣貌也是上等,可要說勝過眼前的少女,那卻還差些意思。
這樣一個妙人兒留在郡王殿下身邊,今日自己又和她吵鬧過一番,遲早是個禍害。
這般想着,她忙趨步上前提壺倒了一杯茶水,轉身往榻上的少女處送:“妹妹可是口乾了,喝些茶水再看書吧。”
師攸寧走馬觀花的翻着手裏的地理圖志,擡眼瞥見李若蘭眼中的一抹驚慌之色,不疾不徐的去接茶盞。
然後,在李若蘭還未將那杯盞送到她手中便鬆手後,師攸寧亦早有準備的閃至一旁。
“啊呀”
隨着杯盞落地的碎裂聲,李若蘭驚聲痛呼,一隻倒了些許滾燙茶水的手高高舉起,露出燙紅的肌膚。
師攸寧手裏還擎着書,粗粗抹掉手背上不幾滴茶水,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雲竹妹妹,你這是做”李若蘭委屈的開口,她生的精緻柔弱,收起暴戾的脾氣後當真嬌怯的惹人憐愛。
門口有一抹鴉青色人影閃過,師攸寧已被拽到了一邊,是齊允曙。
他纔到院中便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又伴着女子痛呼,疾步便進了屋。
說起來,此刻廳中忙碌的婢僕不少,俱都是着紅綴綠擠擠挨挨的,可齊允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裏側的師攸寧。
“哪裏傷到了”齊允曙上下打量師攸寧,聲線微有些急促。
師攸寧被他左右打量,搖了搖頭要抽回自己被攥的緊緊的手腕。
“說話”齊允曙斂眉又問。
“殿下,我沒什麼事,有事的是她”師攸寧看下齊允曙背後,正一臉幽怨的李若蘭。
就衝李若蘭這行事,師攸寧敢肯定總督李俊的後院怕也不是那麼太平。
若不然李若蘭這一嫡出的大小姐,這還沒與齊允曙怎麼着呢,便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都使出來了。
“拜拜見慶郡王殿下,”李若蘭嬌柔中暗含痛楚的嗓音滿是委屈道:“殿下可要爲我做主啊”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齊允曙轉身,態度遠不如對師攸寧時雖也冷臉但到底暗藏溫和,乃是見外人時常掛的一張冷麪。
他這樣威壓百僚的氣度,便是年近五十,掌管一州大權的封疆大吏如李俊,在回稟事情的時候也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懈怠,又豈是李若蘭一個閨閣千金承受得了的。
於是,師攸寧眼睜睜的看着李若蘭一張小臉,此刻愈發的蒼白和畏怯。
“民女民女”李若蘭此刻哪裏顧得上看眼前的郡王殿下如何一個好樣貌,只被那雙似蘊着寒冰似的眼掃過,便已經腿軟的恨不能立時跪下。
“你說”齊允曙不耐她吞吞吐吐,另指了一年紀大些的婆子問話。
因着李若蘭爲師攸寧倒茶的事發生的太突然,那婆子雖是李若蘭的乳母但也不明白她的用意,便老實道明瞭李若蘭的身份,以及方纔是摔了杯子,自家小姐不小心燙着了。
“不是,是她故意拿滾水燙我”李若蘭避開齊允曙的視線,覺得壓力沒那麼大了,急忙喊道。
“李吉,去叫李俊滾進來,他教女無方,難道還要本王代管家事嗎”齊允曙卻不欲與李若蘭理論,只冷聲吩咐候在門外的李吉。
“王王爺是要包庇她嗎”
這樣裸的忽視讓李若蘭羞恥,忍不住喊道。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質問本王”齊允曙不屑道:“私闖本王的院子,論罪當誅,你該慶幸你父親如今尚且得用,否則”
師攸寧貓在齊允曙身後沒有說話,其實是壓根插不上嘴。
在絕對的王權之下,李若蘭那一套小兒女之間巧言令色的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總督李俊一個腦袋兩個大,連滾帶爬的緊了院子,請罪的話說了一籮筐,這才誠惶誠恐的領了自家閨女離開。
李若蘭被齊允曙斥責後腦袋便一直混混沌沌的,她想不通自己明明是總督府的小姐,父親是堂堂二品大員,爲什麼卻連被那皇子殿下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就連素日在她眼中無所不能的父親,那會兒的委頓賠罪的態度,都是李若蘭從未見過的謙卑。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什麼錯,譬如自視甚高甚至是自尋死路。
再後來,師攸寧直到離開青州也沒有再見過李若蘭,倒是從龍鳳冊那裏得了八卦,李若蘭先被罰跪了祠堂,而後又遠遠打發到了莊子上,便連總督夫人都吃了總督的掛落,好長時間不出現在人前。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且說眼下,滿屋子的奴僕隨着李俊父女離開後,屋子裏便陡然空曠了下來,只留師攸寧與齊允曙面面相覷。
“殿下,你爲什麼不問問,是不是我”師攸寧脣角含笑,一雙清凌凌杏眼滿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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