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甚美

作者:慢半拍
姜斂秋被父親禁了足,又想起白日裏所見的,姜竹筠被郡王府衆人悉心呵護的樣子,心中愈發恨的厲害。

  如此,她這一夜輾轉難眠,好不容易困極閉上眼,夢中卻是身份被揭穿,受人指指點點的過街老鼠般的境遇,竟再不敢睡去。

  坐以待斃是絕不可能的,姜斂秋又懼又恨,只盼着姜竹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纔好。

  至於禁足的事,姜斂秋哪裏甘心被如此束手束腳。

  她還在想着到底用什麼法子可以讓父親放自己出府,而又不會讓祖母阻止和懲罰,翠玉卻拿了帖子進來。

  帖子是御史中丞夫人宋氏下的,邀請姜斂秋去宋府做客。

  送貼子來的小廝說,他們家小姐如今正在病中,苦悶的很,想請姜斂秋這個閨中好友去開解一二。

  這是再沒有的正當理由,姜斂秋直接答應了下來,這纔去找父親姜統勳。

  若是姜斂秋沒有答應的那般快,姜統勳自然是想推辭的。

  可既答應了下來又出爾反爾的不去,難免落了下乘。

  如此,姜統勳自是放了姜斂秋出府,只心緒不是一般二般的複雜,對姜斂秋的愛護關切之心,又不由自主的減少了些。

  宋玉竹的確是病了,起因是她在玉器店買的那幾百兩銀子的玉佩。

  買玉佩的銀子最終是宋夫人填補的。

  既然買了下來,宋玉竹便大大方方的佩戴了出來。

  雖然看到這玉佩,她便想起了那日與竹筠的爭執,可到底這玉佩成色好,即便有些小膈應便也很快忘記了。

  然而這玉佩才佩戴了不兩日,宋玉竹便捱了父親宋書一巴掌。

  那日宋大人朝服都沒有換,先是問這玉佩的事,而後便是疾風驟雨般的質問和斥責。

  他是御史,原本就口齒鋒利,又因爲在朝堂上被罰俸一年大大的丟臉,言語雖不粗魯,但卻如刮骨鋼刀一般讓人難以招架。

  宋玉竹哪裏見過父親這般疾言厲色甚至暴跳如雷的樣子,既委屈又傷心,總之是不肯認錯的。

  她逼急了,竟還當衆頂撞起宋書,只說他定然是被劉姨娘迷了心。

  自己一個堂堂的御史府大小姐,便是將那玉器店都買下來,又有什麼相干

  宋大人怒急攻心,直接扇宋玉竹一巴掌。

  現在哪裏是玉器店的問題

  太子那裏他沒法交代,又將慶郡王得罪的狠了,最關鍵在皇上眼裏,他是個公私不分的人

  雖然如今他的官位還在,可若是大理寺的人查出些什麼

  總之這安生日子是過不了幾日了

  宋夫人原本還挺心虛女兒如此大手大腳,然而此刻見女兒捱打,當下便與宋大人大吵一架。

  最終宋書拂袖而去,宋玉竹捂着紅腫的臉,驚懼委屈之下就此病了。

  姜斂秋見到宋玉竹之後,看她與以往迥然不同的憔悴樣子,也是嚇了一跳。

  她是慣會安慰人的,一番溫言細語下,在旁守着的宋夫人見女兒容顏漸開,不似往日那般低沉,便放心的出門去。

  如此,只留她們小姐妹兩個說話。

  看着姜斂秋關切的面容,宋玉竹再忍不住,將一腔委屈倒了個乾淨。

  她也不隱瞞,從那日在玉器店與人爭執,一路說到了自己猜測可能是劉姨娘看自己花了大筆銀錢,所以在父親面前告了狀。

  家醜不可外揚

  看到宋玉竹如此滔滔不絕的抱怨宋府中的人和事,姜斂秋只掛着一張耐心溫柔的麪皮聽着,心裏卻極是鄙夷眼前這個嬌生慣養的少女。

  “玉竹,你也不要太難過,咱們這些人家最重體面和規矩,姨娘不過是比奴婢稍好些,總歸是越不過你這個千金大小姐。”

  姜斂秋柔聲安慰道。

  “那當然那個賤人要是再敢在父親面前攪風攪雨的告狀,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宋玉忠恨恨道,一時又想起這件事的起因,抓着姜斂秋的胳膊抱怨道:”還有那個竹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想起自己受責罵時,父親疾言厲色的提醒她,不準再與郡王府的竹韻姑娘爲難,又是煩惱,又是不屑

  ”你府裏的事,我總是不好多評論的。“姜斂秋狀若無奈又同情的道。

  她見宋玉竹神情央央,自顧道:“只是那竹韻我昨日才見過,看着倒不像是個刁鑽跋扈的,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也向着她說話”宋玉竹瞪大眼,不滿道。

  “在我心裏,當然是玉竹你最好了,不過我與那竹筠也甚爲投緣,若是有機會爲你們兩人說合說合,豈不更好”

  見宋玉竹氣憤難當面色難看,姜斂秋愈發說起竹筠的好處,卻是讓宋玉竹將人更厭惡更痛恨。

  果然,宋玉竹氣紅了眼:“那樣身份低賤的民女,便是慣會討巧賣乖,又哪來的資格與我相提並論”

  見姜斂秋目露猶豫之色,她愈加憤怒道:“你要是自降身份的與她做姐妹,那便不要與我好了”

  姜斂秋心底滿意宋玉竹對姜竹筠的反感與敵意,面上卻冷了下來,像是被傷了心。

  她站起身來:“玉竹,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見姜斂秋從熱情變的冷淡,宋玉竹有些慌亂。

  她也知自己脾氣算不得好,也不會溫柔小意的說話,並沒有幾個真心朋友。

  如今看一向笑意盈盈對她的姜斂秋生了氣。生怕她也討厭了自己。

  宋玉竹軟下語氣:“姜姐姐,我你若是喜歡,那你便與她來往吧,我我不管了便是”

  可是雖然這樣說着,她卻不大真心的梗着脖子,心道若是日後再遇到那竹筠,便當那人不存在好了

  看到宋玉竹這彆扭樣子,分明是將姜竹筠恨的更深了,姜斂秋自然是滿意的。

  她如今要與姜竹筠交好,進而接着那人去接近齊允曙,自然是不能交惡的。

  可是姜斂秋卻也不願意就此看着姜竹筠過安生日子

  不過,心底這般的想法,她自然是不會表露的,只又轉了笑顏與宋玉竹又好好說起話來。

  “玉竹,你好好休息,且放寬了心,聽說岳親王家的郡主侍弄的那一池子荷花開得好,八成是要宴請人觀賞,到時候去散散心。”

  姜竹筠將宋玉竹蓋在身上的被子體貼的掖了掖,恍然大悟般的又道:”竹筠想必也喜歡觀花,到時候我帶了她去,你們正好消解恩怨。“

  宋玉竹氣悶的很,可怕姜斂秋再生氣不理會她,只得僵着臉答應下來。

  只是等姜斂秋走後,她怎麼想都覺得氣兒不順。

  若不是遇到竹韻,自己也不會先是損失了贏錢,後被慶郡王責罵,還受了父親的責打,現在父親和母親分房而居

  若不然只說自己病了,不去那賞荷會

  可是竹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自己要避着她

  這許多的委屈和怨懟匯聚下來,宋玉珠突然靈光一閃。

  嶽王府的那位郡主是最喜歡熱鬧的,到時候受到邀請世家貴女不知多少。

  那竹筠這次總沒有慶郡王護着,若是因着沒見識丟了什麼醜,絕對會成爲整個京師的笑柄

  嶽親王府賞荷會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九。

  收到姜斂秋的書信,師攸寧倒並不如何意外。

  她看完了信,又將信給了四喜:“嶽親王府上,我可以去嗎”

  師攸寧如今身份尚未回覆,頂着慶郡王府客人的身份那是自然不會受欺負,但說起做客倆,便有幾分尷尬。

  如今京師看着平靜,但齊康帝年老,太子又不賢,風起涌雲已在醞釀之中,她不想給齊允曙惹麻煩。

  即使多接近姜斂秋一分,她便能跟讓這個折磨過宿主的人多一分忐忑和痛苦。

  四喜平日裏看着爽利,在師攸寧遇到麻煩事的時候懟天懟地十分的能幹潑辣,但內裏卻是一顆細膩心腸。

  並且,她對這京師的達官貴族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十分了解,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百事通。

  “嶽親王是宗室裏很有實權的王爺,是郡王殿下的皇叔,兩府關係一向不錯,姑娘往郡王爺前說一聲,要帖子不過是小事,自然去得”

  四喜思索着又道:“姜府百年清貴大族,姜家小姐帶姑娘去,也是使得的。”

  如此,師攸寧自然是不去麻煩齊允曙的,直接回了信,讓姜斂秋到時候來接自己。

  去郡王府接她,好大的臉

  姜斂秋嗤笑一聲將師攸寧的回信扔在桌上。

  不過,很快她又回過神來,這不是去郡王府的大好機會麼

  說起來,自打來到京師後,她從來都只是遠遠的看過齊允曙兩眼,還從沒有近距離的說過話。

  姜斂秋倒是見過那位安親王,閒談時她狀若無意的提起過齊允曙。

  那些千金小姐們,好幾位都說慶郡王容顏更盛,只是總冷着臉,不敢再細看。

  六月二十九這日,四喜帶着倚竹軒其他三個大丫鬟,早早便翻找出了無數華服與朱釵,勢要將師攸寧打扮的豔光四射。

  “姑娘,奴婢看這件月藍色衣裳,還有那件百花飛蝶的都不錯,您想穿哪個”四喜拿着衣裳問師攸寧。

  師攸寧被早早的從牀上挖起來,尚且猶帶三分睡意,隨手一指:“月藍那件不錯。”

  她這幾世,參加過的宮宴不知多少,如今這一小小的賞花宴,哪裏有回籠覺重要。

  “可是百花飛蝶的這件,是雲仙居這個月最好看的衣服,姑娘若是穿了她,自不會被那些人小瞧了去。”

  四喜還有些猶豫,她是知道自家姑娘好的,可旁人不知道啊。

  下人們會踩高捧低,那些貴人們若是看不起人來,更讓人難受的緊。

  “這世上,只自己不小瞧了自己,旁人說的那些話,聽不聽都不重要。”

  師攸寧懶洋洋的接過帕子擦了臉,盤膝坐在牀上,單手托腮困的眼睛半眯。

  見四喜若有所思,她又道“再者說了,你家姑娘我這般顏色,便是粗布麻衣也好看的緊,不用刻意裝扮,對吧”

  “姑娘說的是”四喜歡喜道:“那便就月藍色這件了,既素淨又顯清貴。”

  今日是小朝會,齊允曙便是不去也不是什麼大事。

  因惦記這府裏某個小野兔子,他早早便收拾齊整了,要將人送去參加宴會。

  當然,姑娘家的閨房,他這一個大男人自是不能隨意進的,更何況還是晨起更衣時候,便只在院子裏候着。

  此刻聽的那句“好看的緊”,郡王殿下眉梢掛了淡淡笑意,覺得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那丫頭巴掌大的小臉,膚色沒有半點瑕疵,一雙清凌凌杏眼像含着月光,七分柔和三分清豔。

  她若是一笑,簡直要將人的心都化了去。

  師攸寧的容貌屬於清麗那一掛的,月藍色錦衣飄逸又素雅,點綴了一套精細的翡翠頭面。

  這般打扮出來,她半闔着眼由着四喜幾人裝點的時候還好些。

  等到妝成睜了眼,神采飛揚處,竟是看呆了一屋子的丫鬟。

  打開門,師攸寧才發現齊允曙既不知什麼時候便過來了。

  可巧,今日這人一身寶藍色錦衣,修身又矜貴,寬肩窄腰墨發如瀑,負手立於院中,臨風玉樹的養眼。

  兩人的衣服都是藍色系,這不是情侶裝嘛,師攸寧心道。

  齊允曙轉過頭來看她,目光幽深冰寒似往昔,可是師攸寧卻分明覺得那雙眼的背後跳動着冰藍色的火焰。

  那火焰,不接觸的時候不知如何的炙熱,可是實實在在的身處其中,便知其焚燒一切的威力何等的大。

  “王爺,你你怎麼過來了”

  被齊允曙這般看着,師攸寧不知怎地,完全沒有了在屋子裏時,看呆了她的四喜的膽子,反而升騰起幾分羞怯。

  “來接你,本王親自送你去嶽親王府。”齊允曙道,視線將臺階上的少女籠的嚴實。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這丫頭這般裝扮,悅目的讓他甚至生出了將其困在府中,永不被外人見的想法。

  “送我”

  夭壽喲

  想起自己讓姜斂秋來接的前事,師攸寧腳步微頓,不留神便踏了空。

  “這麼歡喜麼”

  齊允曙攬着那差點跌落臺階的少女的腰身,將她安安穩穩的接了下來,戲謔的問。

  “王爺,你覺得我好看嗎“師攸寧問。

  郡王殿下屢次領教眼前少女的膽大,但這般直白的問題,還是讓他稍有停頓,不過自然是點頭道:”甚美。“

  “那與姜府的大小姐姜斂秋相比較,她好看些還是我好看”少女再接再厲的問。

  “姜斂秋本王不知她是何等模樣,但在本王心中,整個京師的女子加起來,也沒有眼前人賞心悅目。”

  齊允曙屈指彈了彈少女髮簪上掛着的那一串碧玉的小鈴鐺。

  鈴聲叮咚,混雜着他低沉的聲音:“滿意嗎”

  “那我就放心了。”師攸寧莞爾一笑。

  簡單用了些早點,門房處便有人通報,說是姜府的大小姐求見。

  王府門外,姜斂秋早已下了馬車,又讓身邊伺候的翠玉檢查了幾遍釵環衣着,緊張又期待的等着姜竹筠將自己迎進府中。

  她刻意來的早了些,主人家總沒有讓客人在外頭乾等的道理。

  在裏頭做客的時候,說不準會見到齊允曙。

  然而,姜斂秋倒真的被迎進了府,但卻只在花廳等候,直到兩刻鐘後她才見到了正主。

  倒不是師攸寧刻意讓姜斂秋等這許多時候。

  但大清早的上門,若不是有急事,這客人不免有些失禮。

  在下人回報的時候,齊允曙不放師攸寧走,盯着她好好用了早飯才罷。

  賞花宴上的喫食多是應景,他怕她去那裏餓肚子。

  到了花廳近前,齊允曙垂眸對師攸寧道:”本王在府門前等你。“

  師攸寧到了花廳,見到姜斂秋那一身精心裝扮,心底一曬,這司馬昭之心也太早顯露些了吧。

  不過,這一曬之後,她便有頗有些無語。

  姜斂秋這般無所顧忌,八成是將她當成了好糊弄的傻白甜

  姜斂秋的確是精心裝扮過的,從昨日下午便開始試衣裳挑首飾。

  如今她梳着瑤臺髻,頭頂斜插着一支鎏金百花如意髮簪,手拿一柄扇水墨團扇,世家貴女的氣質仿若天成。

  一襲水綠色雲雁細錦衣勾勒出婀娜身段,腳上穿一雙金紋繡鞋,打眼一瞧便是個水一般溫柔的美人兒。

  當然,這個美人兒看到師攸寧獨自出現時候,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失望,師攸寧不大費勁便捕捉着了。

  見不着齊允曙失望,再一看進門的少女翩然若仙的裝扮,襯着那一張清麗的模樣,殊色淡染便已是出衆極了。

  姜斂秋原本還自得於自身刻意修飾的美貌,此刻卻覺得自己被襯出幾分俗豔。

  她有些後悔了,從來都是自己在閨秀羣中出類拔萃,如今卻被人比下去

  一路相攜出府,姜斂秋幾次想打探齊允曙的消息,都陰差陽錯的被身邊少女一帶而過,內心不免焦躁起來

  “竹筠姑娘,不與我做一輛馬車麼”

  看到王府門前,自己的馬車旁多了一輛王府的馬車,姜竹筠面色不好的問。

  王府馬車的車簾掀開,露出裏面端坐的俊美青年:”竹筠,上車。“

  姜斂秋被這青年的尊貴氣度所攝,一時忘記了反應。

  不過,她很快便回過神來,極端正又柔美的福身道:“姜家三女斂秋,見過慶郡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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