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不招人煩
耶律淵縱然再龍章鳳姿,騎馬奔襲與持刃殺敵,總是難逃風塵僕僕。
所以,她現在好想洗把臉
心中腹誹着,師攸寧往前傾了傾身:“王爺,還要勞煩你將手伸過來。”
她坐在馬車正對車簾的地方,耶律淵坐側面,兩人之間隔着放茶點的小几。
耶律淵身架極好,腰勁肩挺長手長腳,寬敞的馬車都似乎擺放不開。
他依言將受傷的手往小几上一遞,受傷的手腕處便戳到了師攸寧面前。
宿主在夏府的時候總會受些小傷,而師攸寧則經歷非凡,故而處理傷口都很有經驗。
如此,小臂上的傷口被處理的太利落,耶律淵想不關注都不成。
“哪學的”耶律淵問。
他背倚車壁眼眸半闔,眼尾纖長的睫毛垂出一片暗影,有一種讓人心頭髮癢的倦怠氣息。
然而師攸寧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耶律淵的坐姿形散而神不散,像小憩的大型貓科動物,前一刻懶洋洋下一刻便能露出兇殘的尖牙。
她將布條打了個活結,徐徐道:“小時候經常受傷,傷着傷着便會包紮了。”
耶律淵不置可否。
師攸寧也不多話,從車廂側壁拿出點心,又沏了茶,往耶律淵一側推了推。
當然,她同樣給自己倒了一盞,小口喝過,補充自己不時冒虛汗丟失的水分。
車廂裏安靜下來。
耶律淵一連喝了三盞茶,倒是沒動點心。
暑熱上頭,他騎馬飛奔數百里,的確渴了。
當然,耶律淵每喝一盞茶,師攸寧便默默的添滿。
出乎意料的和諧。
朝廷賜婚賜的熱切,然而耶律淵並不將自己要多個王妃的事放在心上。
他有旁的事思量。
譬如雲州守衛森嚴,到底是哪個蠢貨將這一批身手兇悍的突厥人放了進來。
然而此刻,耶律淵不得不承認,自己那高居帝位的皇帝叔叔,這一回竟頗長了些眼光。
眼前的小東西膽子不小性子又穩,還算不招人煩,比預想之中或期期艾艾或諂媚鑽營的虛影好上不少。
至少此刻是如此。
耶律淵原本只打算在自個準王妃面前露個臉,警告她安分些。
現在麼,有人伺候茶水兼包紮傷口,他便多了幾分考慮政事的怡然。
師攸寧並不在意被耶律淵當做小丫鬟使的意思,讓耶律淵覺得自己有用且不招人煩,已經算開了個好頭。
前世在等着白瓊倒黴的日子,師攸寧觀摩了一段時間耶律淵的行事。
耶律淵並非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的目光長遠而宏大,在小事方面便出乎意料的寬容。
說白了便是不在乎。
譬如她這個未來的王妃,若是安安靜靜不招惹是非,即使是被朝廷賜婚,也能平安苟到天長地久去。
而對師攸寧來說,在耶律淵兵臨上京的時候還佔據着鎮北王妃的位置,這一世的任務便算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那是替宿主討回公道,以還佔宿主身軀的恩惠,算不得很有難度。
半個時辰很快就到,楊元峯和周恆瑞四目相對又齊刷刷的看向馬車。
王爺這是
周恆瑞擋住了楊元鋒欲往馬車旁的動作:“王爺吩咐啓程,旁的事,咱們不該過問。”
在他看來,嘉寧郡主委實不是個會讓人厭惡的女子,王爺能與她同居一車既出乎意料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比起偏俊秀的周恆瑞,楊元峯神采飛揚處,更似漠北道旁一株挺直的小白楊。
他對上京之人厭惡甚深,當然不想讓自家王爺與那勞什子郡主待在一處。
但再想一想今日王爺將那突厥首領一劍封喉的冷厲,楊元鋒便按下了出頭的心。
上趕着挨訓,還是算了
被兩個屬下唸叨的鎮北王殿下,雙手搭在膝上,正閉目養神。
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生活習慣,他原本都不會與人同乘一車。
然而馬車裏的另一活物呼吸淺淡,顯然已經睡了過去,倒直接可以忽視。
如此,耶律淵便懶得挪地方。
車隊入了雲州,但距雲州城還有三百里的路程。
三百里外,雲州城將軍府,白文忠父女卻正劍拔弩張的對峙。
白瓊身量嬌小,有女兒家的明媚又有武將的灑脫,在漠北之地是有名的將門貴女。
然而此刻,她慣常帶笑顏的面容緊繃着:“父親,此事決不會泄露便是王爺知道了,也只會感念我的一片癡心,能生氣到哪裏去”
白瓊穿越於七年前,原本還新奇於自己竟成了將軍的女兒。
過了不兩年,她一顆心更落在了耶律淵身上。
對白瓊來說,穿越大抵是命運的饋贈。
而附帶的,她更知道這個世界的走向。
譬如鎮北王耶律淵將來會成登上帝位,更會與那位被當做炮灰賜婚的王妃夏瀅萱成爲眷侶。
然而夏瀅萱是白瓊穿越前後都瞧不上的,菟絲花一般的女子。
這樣一個人若佔據了耶律淵,那她的一腔情思要往哪裏寄託
白瓊自知阻止不了統和帝的賜婚,便讓送嫁隊伍之中的人着意打聽夏瀅萱的事。
漠北的人對朝廷沒事很麼好感,可這裏卻是她的地盤,總能在夏瀅萱讓耶律淵情牽之前一敗塗地。
送嫁隊伍裏傳來的消息讓白瓊不安。
夏瀅萱竟籠絡了送嫁那些將士的心。
明明書裏面寫了,夏瀅萱敏感懦弱,放任那崔嬤嬤重重得罪了送嫁的將士,日後在漠北的日子極不好過。
更讓白瓊焦躁的是,她在得知此事後急慌慌的向耶律淵表明了心意。
可那個皎若冷月悍如刀鋒的男人,竟完全拒絕了自己的心意,甚至還提出要爲她在漠北將士中尋一位青年才俊做夫婿。
除了他,她誰都不要
白瓊與送嫁隊伍中的人才通過信不久。
如此激憤躁鬱之下,她便將送嫁隊伍途徑路線透露給了康王的人。
康王乃是統和帝一輩的親王,封地在西南,一直想與漠北聯姻。
如此,他必然會全力暗殺夏瀅萱
白文忠對女兒的執迷不悟失望又無奈。
他這個女兒什麼都好,早慧又聰敏。
可有時候就是太聰敏了,總視尊卑禮法爲無物。
王爺雄踞漠北,從來說一不二,哪容得下旁人暗中動作。
白文忠一言而決:“這件事爲父已經替你收尾,不管成與不成,你都不得再輕舉妄動”
白瓊不以爲意,夏瀅萱即便沒死也會脫層皮,到時候老鼠膽子怕是要嚇的碎一地。
那樣軟弱的人,決不配和自己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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