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正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沉思的黎戈回過神,緩緩從柔軟的天鵝絨被褥中坐起身,他伸開雙手,任由着那男子取過衣服爲他穿好上衣釦上釦子。
細緻地爲他將衣服整理妥當,男子又單腳跪地俯身爲他着好鞋子,才小心的把他抱起,輕輕放在墊着軟墊的輪椅上。
“與譚先生的會談在四點一刻,車已在別墅門口備好,您可以先享用下午茶。”黎戈看了眼腕錶,名貴的錶盤上時針精準的指在兩點零七分。他輕輕應了聲“嗯”
得到了首肯,男子方推着輪椅離開了房間。午後橙黃的陽光灑在過道上,暖融融的,只聽見吱呀吱呀的輪子響聲。
來到餐廳,黎戈坐在裝飾精美的餐桌旁,面色是不怎麼健康的蒼白。因着長年貧於運動,身量很小,比起其他十八歲的同齡人,他看上去更像十五六歲的少年。他眉目生的極好,卻偏偏眼神冷的讓人不敢直視,目若寒潭,便像一個沒什麼生命氣息的瓷偶。
這位古老黑(你們懂得)世家年少的掌門人,自上位起便以雷霆手段鎮壓了一切不認同他的聲音,和他那些外室所生的所謂兄弟。他不與你玩任何的懷柔政策,不服就打是他一向的手段。而且,自那一天起,他便要求一衆手下沿用死去的父親的稱呼“老爺”,以示服順和恭敬。
黎戈坐在輪椅上,伸出手,五指在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下是近乎透明的顏色。系統自來到這個世界便陷入沉眠,甚至連任務都未有發佈。只得他一人在這喫人不眨眼的環境中踉踉蹌蹌摸索前行。
而早在十年前的那場車禍後他就清楚,以他如今所身處的處境,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誰都可能隨時在背後捅一刀,只得一條忠犬。
十年前,年方八歲的黎家太子爺與其母乘車出行,遭遇襲擊,母死子癱。後據查明,是一個爭奪繼承權的外室兄弟所策劃。
傷害過他們的,他一個都沒放過。他看着自己的手,很乾淨的顏色,卻又誰知那柔若無骨的手上其實已沾染過多少血腥。
十年來,這位少主雖雙腿殘疾不能行走,卻並沒有一人敢小覷,便是坐在輪椅上,亦給人不小的威壓。他們對他只有又敬又怕,因爲他背後有一條忠犬,不,那是惡犬,每一個妄圖對黎戈不利者,都被他乾脆的削斷了脖頸,再發不出一聲異議。
這是一個修長的,挺拔的男人,有着深刻冷峻的面容,便如暗夜中的獵豹,那是他的影。
影,便如同他的名一般,常年隱在他背後。他甚至想不起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了,好像自記事起身邊就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忠誠可靠。
偌大的一條長桌,只在主座坐了黎戈一人,顯得格外冷清空寂。
影侍立在他背後,不言不語,幾乎要與牆上的壁畫融爲一體。
在這古老的家族也有些古老的傳統,比如食不言寢不語,於是便只餘下輕輕的餐具碰到了瓷盤的清脆聲音。
許多年前,這裏也曾是坐的滿滿當當的許多人的,只不過如今他們,都死了。黎戈想起那些兄弟們,勾起嘲諷一笑。這便是這裏的規則,勝者爲王,敗者,去見閻王。
精美的瓷器餐具上繪着中式的花紋,淡雅卻名貴。上面擺着幾樣精緻的糕點,黎戈着一身唐裝,便如古時的大家少爺。若是不看他那雙無力垂下的腿,簡直與周遭融洽和諧的如同油畫一般。
黎戈喫的並不很多,未多久便放下了餐具,慢條斯理的拭了下嘴。
“走吧,去會會那位譚先生吧。”影又上前小心的把他抱起,放在輪椅上,吱呀吱呀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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