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爲了不讓這僅有的空間都被沉默侵襲，化爲無聲的恐懼。影打開了車上的廣播，然而顯然如今已經並沒有多少廣播頻道還能正常進行。調換了好幾個無信號空頻道後，終於有個頻道有了些聲響。
“倖存者們請注意，倖存者們請注意，大家可以前往a城人類基地，請前往a城人類基地，那裏可以給大家庇護。”
這廣播不知給多少聽到的人燃起希望，終於有了個去處。
“老爺，我們可以到a城去。”影側頭向黎戈道，黎戈卻未應聲，影本以爲他是累極了熟睡，卻聽到身側發出一聲難受的輕哼聲。
影傾身去看他，只見黎戈閉着眼，似在沉睡，卻是面上通紅，他探手過去一試，額頭竟是熱的滾燙。禍不單行，這混亂不堪的時刻黎戈竟是發起燒來，生病的黎戈看起來很是乖巧，安靜的一言不語，卻蒼白着小臉，憔悴的可憐。
影把車停在河邊，下車溼了帕子給黎戈敷在額頭上，又把用過濾裝置濾清過的水餵給黎戈，無知覺的黎戈卻並不配合，嚥下去的不多倒是漏了不少，險些沾溼了衣裳。
影乾脆直接含了一口水，湊過去渡給黎戈，纔算是好生喝下去了。
就這樣小心的照顧了一日，黎戈才終於稍稍醒轉，他臉上還是紅紅的，仍有些虛弱，迷迷瞪瞪的樣子。他看着自己的手，輕聲道：“影，我好像……覺醒了什麼。”
轎車一路朝着a市行駛着，路遇一城鎮，本想着城鎮人羣密集繞開爲好，想了想卻還是開了進去，總要補充點兒物資的。本是繁華熱鬧的小城裏空無一活人，安靜的可怖，只零星幾個喪屍漫無目的的晃悠着。
影開着車小心繞過他們，終於尋到一處超市。確定了周圍環境還算安全後，影抱着黎戈下了車，少年骨架子輕並不重，抱在懷裏也沒有多少重量。這病一場更是輕飄飄的沒有實在感，讓人心疼。
他們走進超市，繞過地上遍佈的碎肉腐屍，可想而知幾日前這裏都經歷過什麼。
看着貨架上與地上倒了一地的商品，黎戈把手按在一箱食物上，神奇的事發生了，那箱食物自動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影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卻並不以爲怪。黎戈閉目冥想了一會兒，睜開眼。“我的空間都可以保存。”
沒一會兒，兩人掃蕩了整個超市和倉庫，黎戈看着空間裏的東西，很是滿意，他的空間裏時間都是靜止的，正好保存這些食物，若只他們兩都夠喫好幾年的。二人正要離開，影一指倉庫角落“把這輪椅也帶上。”
最後，他們留下了還夠裝滿五車的食物給可能的後來者，其他的都裝入空間帶走。
不得不說影的身體素質真是極好，幾乎少有休眠卻像鐵人一般竟然絲毫沒顯出疲態，便是這般緊趕慢趕了十數日，得虧路上遇到加油站黎戈又儲備了些汽油，他們終於順利到達了廣播裏所說的那個a城人類基地。
檢查過身體，自後車廂拿出了五箱方便麪上繳後二人方得以進城。這個基地還很有些規模，人也不少。影推着黎戈在街上慢慢走，一邊細細打量這整個基地的布制。別人也好奇的打量他們，一個要坐着輪椅的瘸子，按道理怎麼也不可能自喪屍羣中逃脫出來。
譚均站在樓上，看着樓下兩個熟悉的身影，眸中是不散的陰霾，他盯着那個被緩緩推着的輪椅上的小身影，目中淬毒如同毒蛇看到獵物般，舔了舔脣角：“小美人，你這是自投羅網，可真怨不得我了。”
其實關於這些喪屍，他們譚家本便知道些祕辛，甚至跟他們有着些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他也不算知道的太詳盡，只隱約聽父親提起過家族參與的相關什麼研究好像跑丟了個失敗的實驗人，可能造成極爲嚴重的後果。
一時全家人心惶惶都進入了緊急備難狀態，還是父親先鎮定了下來，說這雖然會導致災難，但對於能提前預見的譚家卻可能是個機遇。他們早早做好了各方準備，所以事先方那般急切的要買下黎戈手上那一大批木倉支彈藥，不過當時因採購的東西太多了，他手頭的資金實在不夠黎戈的價碼，方那般撕破了臉皮。
這個基地，也是他們早早準備好的，物資什麼的準備齊全，家族的重要人物也早早的轉移避難至此，算是保全完好。如今這成爲了人類的天堂，作爲創建者的他們家族自然是站在頂峯一手遮天的存在。
上天對他不薄，他本人運氣非常不錯，末日沒多久便覺醒了火系異能。這異能殺傷力不小，很快便得到了父親器重，在這裏很有分量。而那些個廢物弟弟，什麼異能都沒有，始終要被家族捨棄的。有價值與否，他那父親一向是拎的很清的，這不給他放權了不少。
“給我好生查查那二人。”他扭頭囑咐道，身邊那些隨從應了聲便下去了。
在基地裏轉悠了一圈，二人方回到了分配到的小屋子。此處規則森嚴，稍微弱者若是不足以承擔勞動養活自己，便只有等死的份了。到了末日，人類的一切惡意被無限放大，搶奪，盜竊等罪行司空見慣，所有人都在艱難的活着還有什麼道德底線。
在此處，異能者與無異能者快速的分裂成兩個階級，異能的強大與否也是有很大的差異。有異能者可以通過接受任務獲得積分換取得以謀生的物資，對於無異能者更是可以輕易碾壓。而普通人在城裏只能幹着養殖等勞動，以換取非常非常少的食物，活着都很成問題。
以黎戈的狀況並不能參加那些勞動，幸而他空間裏存儲的食物還是很夠喫的。。
奇怪的是，連黎戈都覺醒了空間異能，強悍的影按道理應該也是很容易激發異能的，但他卻一直什麼也沒有覺醒。他們兩個一個沒有異能，一個的異能毫無殺傷力，憑何以自保就很有些成問題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正在一點點進化的喪屍，日漸難以匹敵，而只有異能者還可以與之抗衡。如果沒有異能，當真容易淪落到很是悲慘任人欺的處境去。
這日下午，影走進房來，脫下外衫，他身上是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和陽剛之氣，在基地裏參加任務可以換得積分兌換些生活用品。但這些任務基本上都是異能者纔敢去接的，影卻堅持要去，憑他的武力值便是沒有異能也還是足以收拾一些喪屍，不然他們兩不換東西便能生活下去，太矚目引人猜忌覬覦了。
屋子裏狹□□仄，只有一縷斜陽自唯一的窗戶照進來透了些光。黎戈垂着眼，看影半蹲在地上，熟練專注的爲他按摩那雙沒有知覺的雙腿，以防太久不動而肌肉萎縮。
半晌，他才說出思量了一整天的話：“影，你跟着我夠久了，以我殘軀，在這末世裏並不知還能活多久，我放你離開，你不必再跟着我。”
影擡頭看向他的小主人，他的小主人望着窗外，他口中說着自己是拖累，而側臉上卻仍是平靜的沒有絲毫卑微怯懦，不失傲氣。
黎戈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己空有着一個毫無攻擊能力卻令人垂涎的異能，卻毫無自保能力。影並不欠着他什麼，相反處處都是仗仰他照顧。不過一夜之間，他已不再是什麼黎家家主，再沒什麼可給他。他一路護着自己到這裏，已算是仁盡義至，自己沒有道理再拖着他。
“影不會離開老爺，老爺一定會活很久很久的。”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張向來冷硬不苟言笑的臉，竟然難得的笑了笑。
“我只會給你這一次機會，你可要想清楚。”黎戈側頭看着他。
“無論老爺什麼時候問，都會是這個答案。”當保護一個人已經成爲一種習以爲常，又怎麼會覺得是沉重的拖累負擔。
坐在輪椅上的黎戈靜靜的跟半跪在地上的影對望，這樣的角度可以看清他眼中最真切的想法，見他眼中只無言的堅持。
“好。”黎戈輕輕笑了笑，這次的笑容真切的帶上了些溫度。他把手放在影的頭上，揉了揉他有些硬的頭髮，便像摸摸某種忠實可靠的大型犬類。
在這末世裏，人們早已麻木不仁，沒有絲毫規矩道德可言，力量便是一切的法則。沒有任何人會同情弱者和受害者，自顧不暇甚至都不知能否見到明日。活不下去的，那就去死吧。
黎戈看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無力的倒在地上絕望的慟哭，也不知道這樣小的孩子是怎麼來到了基地，並沒有親人在側。他餓了很久了，因爲他弱小，勞動換來的食物總是被人奪走什麼也保不住。他渾身顫慄着，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黎戈看得有些心酸，遞給他一小包餅乾，那孩子滿懷喜意的接過，撕開抓起幾片狼吞虎嚥，卻被橫空奪過去踩在地上碾碎。小孩擡頭一看，驚叫一聲跑走。
“小黎爺，別來無恙啊。”森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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