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被叔叔帶回家/像只淋過雨的貓崽子,膽小得很
嵐藥在繼父伸手觸碰時,下意識便渾身僵硬,在反應過來後,又乖乖放軟了身體。
烏髮美人睫羽顫了顫,眸中氤氳出一層水霧,他小聲又可憐道:“您真的不要我了嗎?”
這次顧長懸不再說話。
他生怕再對上嵐藥那雙濛霧的眼睛,自己便不捨得再將藥藥送走。
“時間不早了,我該帶他走了,待會還有個會議要開。”輪椅上的男人可沒長眼色,冷冷打破了此刻離別溫情。
嵐冶可不見得顧長懸這副虛情假意的做派。
他暗地裏磨了磨牙,自己只是將侄兒帶回他本該去的地方,顧長懸這廝怎麼一副他們會將嵐藥騙出去賣掉的作態
以前,也不見得他對繼子有多麼看重啊。
嵐冶眯了眯眼,只覺得顧家人當真是虛僞至極。
而後,他便將審視的目光挪到嵐藥那蒼白如雪的漂亮臉蛋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男人眉骨深邃冷冽,帶着歐式貴族的矜貴感,哪怕他盡力散去了目光中天生的冷感,卻依舊讓嵐藥無所適從。
嵐藥下意識想要去拽顧長懸的衣角,雖然他着實害怕繼父,可已經被馴養乖了的金絲雀早就習慣去依靠施暴者。
可嵐藥的手在又空中僵了片刻,又頹然垂下。
他抿了抿脣,茫然地意識到——父親已經將他送給了旁人。
於是瘦削的烏髮美人只能孤零零站在原地,像只淋雨後無措的小獸。
他當真美麗極了,楚楚可憐的模樣帶着種相當受一些男人追捧的柔弱風情。
這般茫然無辜,估計就連自己爲了氣嵐晏而故意從金枝闕帶回家的“嵐窈”也比不上。
思及此處,嵐冶略微不適的蹙了蹙眉。
嵐窈就是個玩意兒,當個寵物養在家中,就是爲了膈應日常犯病的兄長而已。
可是當親侄兒和“風情”這二字扯上關係,越想嵐冶便越覺得心口都堵得慌。
他又想到嵐藥與沈逐珠身上理不清的關係,嵐冶心思百轉後,重重吐出一口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看來在沒教好嵐藥之前,沈逐珠怕是不能從訓練室出來了。
偌大的家族,他血脈親近的就這兩個小輩,結果沒一個省心的,都得重新教育。
嵐冶眉心緊擰。
沈逐珠對自家堂弟出手算什麼好本事,還有嵐藥——嵐家人可以風流好美色,可是不能去做這個“美色”!
深深吐出鬱氣後,嵐冶便對身後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黑衣保鏢利落地從女僕手裏接過行李箱,嵐冶便淡淡道:“話也說完了,嵐藥,跟我走吧。”
嵐藥最後回頭哀求般看了顧長懸一眼,發現繼父並沒有出言挽留後,最終失魂落魄的低下頭,烏黑的髮絲散亂垂在腮邊。
以顧長懸的視角,只能看見嵐藥堪堪露出的精巧又蒼白的下顎,以及失去了血色的淡色脣瓣。
他怔了怔,胸腔空落落的痛苦讓人幾欲窒息,男人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能勉強維持表面的平靜。
“先生?”
還是身邊的女僕看見他僵在原地許久,小心翼翼開口提醒道:“小少爺已經被嵐家人帶走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知道了。”
顧長懸最後深深看了眼他們離去的方向。
——
嵐冶帶着嵐藥出門時,發現原本應該呆在車裏的嵐晏不見了。
他揚了揚眉,順着保鏢的目光,看向了旁邊的黑色轎車。
不是吧
他哥面對兒子時,竟慫成了這個地步
嵐冶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嵐藥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他教育孩子從來都實行嚴厲教育,哪怕沈逐珠從小早慧異常,做什麼事都盡善盡美,也覺得舅舅實在過於嚴苛了。
於是面對剛見的侄兒,哪怕嵐冶有心鬆軟幾分讓嵐藥放下警惕,但他着實學不會溫柔那一套,態度在外人看上去依舊又冷又硬,兇悍得緊。
“上車吧。”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嵐藥悄悄看了冷肅的男人一眼,糾結片刻後,手摸向了副駕駛的前門把手。
“坐我身邊來。”
嵐冶只是陳述了一句,就把嵐藥就嚇得連忙收回了手,像只受了驚的小貓崽子。
他也不敢反駁,乖乖坐在了後座,只是努力的離嵐冶遠一點,再遠一點。
面對這個與想象當中完全不同的侄兒,嵐冶已經不會生氣,也不會失望了。
他只是有點想笑。
顧長懸沉默思量片刻,最後決定閉上了在路上還想和侄兒打好關係的嘴。
自己說話,估計又得嚇到小侄兒了。
嵐·兇名赫赫·長相也超兇·冶不由得有點懷疑自身了,自己當真這麼可怕嗎
嵐藥也是,真的和小貓崽子似的。據說將貓崽兒送新家的時候,也需要小心翼翼凝神伺候,不能受太多刺激,不然會應激
待會還有個內部會議,下邊又出了些不老實的人,當真是利益迷人眼,怎麼就殺不乾淨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噫,嵐晏也該被丟出去處理事兒了,一天天在家裏混喫等死,現在有他這個弟弟盡心伺候,以後老了說不定還有兒子伺候,他過的日子可比自己滋潤多了,可不能讓兄長這麼得意……
嵐冶漫不經心的胡亂想着,視線不自覺的挪到了嵐藥身上。
不過他做的很小心,生怕動作大點,就把他嬌貴又膽小的侄兒給驚到了。
現在正值盛夏末尾,沿路暑氣將散,嵐冶表面看着兇狠,其實身體並不好,除卻少年時便斷了的腿,身體內還有許多陳年舊傷,受不了寒氣。
因此車裏並沒有開空調。
當車飛速在路上行駛時,拂過臉頰的風便會帶來陣陣涼意,涼風讓嵐藥似乎暫時忘記了寄人籬下的處境,少年烏黑的髮絲被吹得凌亂,舒服得跟只貓兒似的眯起了眼睛。
流暢低調的車身掠過一棟棟聳立高樓,陽光與陰影交錯劃過面頰,嵐冶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侄兒,褪去了怯懦以後,容色絕對算得上姝麗豔絕。
像這樣鮮活多好,怕東怕西盡顯小家子氣,自己是他親叔叔,還能害了他不成
等衆人到了嵐家宅邸時,已經是午飯時候了。
嵐冶領着嵐藥往客廳走,一邊介紹道:“你房間在二樓,早有人收拾好了。裏面東西也準備好了,如果缺了什麼,和鍾叔說就行。”
“嗯。”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嵐藥並不多言,就靜靜的跟在他身後,和只乖巧的寵物沒有區別。
嵐家人都是帶着毒的,哪怕是沈逐珠,溫和的表面下也是森森獠牙。
可唯獨嵐藥不同,他就像枝纖弱的花,美麗至極,卻與這棟表面巍然嚴肅的老宅子格格不入。
跟在嵐冶身邊的鐘叔是伺候的老人了,從嵐晏小時候便在家裏伺候,很得兩位嵐先生信任,因此他也知道嵐藥的真實身份。
鍾叔人老了,可一雙眼睛卻看得清楚。
他是局外人,很想提醒嵐冶小少爺身上的不妥之處,那般過分侷促膽怯的樣子,分明不是單純因爲面對陌生環境的緊張,而是、而是——
但他卻不敢說出口。
他生怕好不容易安生點的嵐家,兩位爺會提刀衝到顧家把人砍了。
如今可是和平時代。
老人家嘆了口氣,只希望先生們自己察覺,和平處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前面是餐廳,廚房以及下人房都在隔壁的次樓,要是晚上餓了,想喫什麼直接內線叫人送來,別傻乎乎在一樓找。”
“我住在你旁邊,家裏人都是住二樓,三樓是書房以及放些雜七雜八東西的地方。至於地下室——”
嵐冶及時止住了嘴。
其實沒什麼東西不能讓嵐藥看的,雖然並不喜嵐藥現在這副嬌弱模樣,但家裏的下一代就只有嵐藥和沈逐珠,日後嵐家遲早會交給他們二人,嵐家的祕密當然不用瞞住嵐藥。
但是想到這孩子這般膽小,要是知道地下幾層全是些刀山火海里練出來的私丁,每個人手上都不太乾淨,那嵐藥還不得嚇暈過去,日日在家待着都不安生
還是以後再告訴他吧。
嵐藥睫毛尖兒顫了顫,視線悄無聲息掠過嵐冶的背影。
唔……這個自稱自己叔叔的男人,看上去好像也沒有表面上那麼兇
畢竟真的兇惡的人,應該不會有那麼多話吧
嵐冶不知道,自己心裏怯懦膽小的小侄子,已經給他身上蓋上了磨唧又婆媽的戳。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餐桌上已經有傭人擺好了碗筷。
落座後,嵐藥茫然的看着空位,“還有人要來嗎?”
那個位置本該是嵐晏的。
鬼知道他躲哪裏去了。
嵐冶很想唯恐天下不亂,坑自己兄長一把,告訴嵐藥他的真實身份的。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要是侄兒不給多年以後纔出現的親生父親好臉色,說不定惱羞成怒的兄長會把氣直接撒在自己身上。
“不用管他,我們先喫。”
嵐冶還是選擇了性命要緊,他冷冽的眉眼儘量軟化出溫柔的模樣,不過並不熟練,於是怎麼看怎麼滲人。
“喜歡什麼的話,可以直接點餐,要是不合胃口就換廚師。”
“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嵐藥垂下眼簾,扒了一口飯。
好像……這個“叔叔”,也沒那麼糟糕
“您說您是我的叔叔,那我父親呢?”嵐藥猶豫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氣開口,“我媽媽從來不告訴父親的事,她只說父親已經死了。”
“我想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嵐藥的親生父親啊,他該怎麼
嵐冶有些懵,凜冽的眼刀刷刷甩向牆角的監控器:這話沒對口供,我該說什麼
很快,他手機便悄無聲息亮起來。
“沒死,還活着,隨你怎麼編,別說是我就行。”
果然,他哥這個慫貨,還真躲在監控器後偷偷看兒子。
這是打算隱姓埋名一段時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嵐冶輕咳了一聲,“我和你爸……不太熟,等日後你和另一個叔叔見面,讓他告訴你。”
“哦。”
嵐藥喫掉了最後一口餐後小蛋糕,他看着嵐冶面前根本沒有動,並且不打算碰的小蛋糕,情不自禁稍微流露出一點渴望。
不過很快,小可憐就收斂住了神情,低下頭百無聊賴地用勺子輕輕戳白瓷骨碟玩。
——讓他喫!
這條短信來得莫名其妙。
嵐冶半天摸不着頭腦,看着嵐藥空空蕩蕩的甜點盤子,他才恍然大悟。
嘶——對於這個兒子,他哥這真是老房子着火了,當真跟眼珠子一樣寶貝着呢。
酸得嵐冶都有點牙疼了。
不過嵐冶雖然嫌棄自己變了性格的兄長,卻對侄兒很大方,正要把自己沒碰過的瓷碟推過去,手機屏幕又亮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