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和道士(三十三)
顧靖淵的性格比較慢熱,一般很多人看到他那張生人勿近的臉,都望而卻步了,沒想到如今託生成了個本應讓人敬而遠之的小道士,人緣竟然稀奇地好了起來。
昨天四小姐,今天段公子,宛若交際花一般,人人都可親近。
她匆匆走進悠然居。
這次見的是男客,不需要避嫌,他們沒有像四小姐那樣坐在外面的花園中,而是直接進了室內。
林安宴看了看爲通風而打開的幾扇窗戶,刻意走到了下風向,往屋子裏探去,正巧面對着眉飛色舞的段公子。
段公子握着一卷書,正經地指着其中一句,請教道,
“……看看這段,說,心解其惑,洞空容華。是有多華?”
“這……是說,如果明白了內心的困惑,就會頭腦澄澈空洞……”小道士試圖解釋。
“句意我都懂,就是不明白,所謂容華,是有多華?是不是摸起來像女人的肌膚一樣,又光又滑?”段公子打斷了他,大大咧咧地問道。
小道士語塞。
“還有這句,闢之其澀,究之其緊……”
“這說的是……”
“不不,道長,您不用解釋,每句我都能看懂,可就是不能理解而已。您說說,什麼樣的才叫澀叫緊?這麼緊,那得是個處子吧?”
“處……什麼?”小道士艱難地試圖跟上這個話題。
段公子一聽,來了勁兒,“道長,您是出家人,不太懂這個,只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您也可以聽一聽,畢竟,越多閱歷才越好麼。”
他說着,想到自古至今,大概還沒人能在完全禁慾的道士和尚面前說起風月之事,頓時想當這天地之間的第一人,言語間越發不正經起來。
“這緊呢,說的是還未破身的處子,第一次被男人睡,那地方,真的是緊緻到爆炸,而且還絞得很厲害。尤其有一些敏感的,一掐,那水兒,就跟泉一樣,呼啦啦地往外噴,溼的不得了。”
小道士略帶茫然地皺起眉,他慢慢意識到,這個說要和他談經論道的段公子,說得東西好像哪裏不太對。
“澀呢,估計說的是那種不到十歲的小丫頭,還沒長成,下面連根毛都沒有,乾淨好看極了。這種丫頭,青澀得插進去就會流血,道長您是不懂,一邊聽着小丫頭嘰嘰地哭,一邊看着碧血洗銀槍,那風景,絕了!”
“公子,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小道士努力組織着措辭,被激動的段公子打斷。
說到興起的段公子,一拍大腿,持續興奮道,“別急,且等等……不過,還有種人間極品,睡起來可帶勁兒了。這種極品名器特別不好找,我就一個都沒見過。據說……是叫做白虎,哪怕身子骨長成了大人,下面也是不長一根毛髮的。”
她雖然羞澀,眼神卻閃爍不定,顯然已經動心。六小姐餘光瞥到,低頭飲一口茶水,遮住了上揚的脣角。
因爲手臂莫名消失,夜晚來臨時,林安宴沒有心情去和小道士玩主僕的cosplay,坐在她當初來的那間茅草屋裏,思索着自己這具鬼體再次消失的原因。
她記得清楚,自己剛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一個相貌悽慘的女鬼嚇得半死,就在整個身體即將灰飛煙滅的時候,逗留在關宅作惡的女鬼們,主動將自己的鬼氣傳給了自己。
而那時,應該是她來到這個靈異世界的第二天晚上。
有了那些女鬼們的前車之鑑,她不敢輕易做壞事報仇,偏巧在第三天的白天閒逛之時,又得到了靖淵小道士的消息,就前去逗弄他。
她的鬼體一直都很穩定,完全沒有消散的跡象。
小道士,是在她第三次夜探香閨時,醒過來的。她花大量時間,唱作俱佳地給他排了一齣戲,纔算打消了他的疑慮。
可就是這第五天的下午,她的鬼體毫無預兆地,再度不穩定起來。
她一直以爲,是因爲自己不夠強大,才靠着女鬼們傳給自己的鬼氣留存在世間。現在細想,真的是這樣麼?
林安宴低頭,她右手手臂正在夜風之中,一點點潰散,那彷彿瘟疫一般的虛無感,已經蔓延到了肩頭。想必,右手消散之後,就會輪到左手,然後就是雙腿,和身體。
反覆思索着這幾天的不同之處,她慢慢站起身。
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悠然居內,少年心性的小道士在忐忑之中左等右等,等不到那個說前來服侍自己的女奴。生物鐘來臨後的他,已經沉在被窩中酣然睡去,薄脣緊緊閉着,呼吸聲細微而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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