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深情知府的畫妖夫人(7)
他牢牢記着,他不能抱她,他沒有資格。
唐挽看着他,輕聲道:“我記得你的妖氣,謝謝你救了我。”
樓簫慌忙低了低頭,摸了一下臉邊。
是啊,他現在是隻妖了,他比以前高,比以前普通,什麼都變了,或許她暫時不會認出他。
唐挽看着他的舉動:“你怎麼了?”
他只是搖搖頭。
她嗓音嬌甜,彷彿與生俱來就含着叫人淪陷的蜜糖:“我叫唐挽,你呢?”
“樓簫。”他讓自己鎮定一些,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試圖捕捉她的所有反應。
她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反應,那雙昳麗的眉眼多了一抹認真:“你救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想要什麼?”
他沒想要什麼,只能搖了搖頭。
她的脣角微微落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失望:“你還沒想好啊,那好吧。”
他察覺她的失望,呼吸都亂了一下,手足無措地傻站着。
這時他餘光看見牆上畫中的牡丹還在搖晃,他擰眉,連忙道:“你剛纔在餵它妖力嗎?不要餵它。”
唐挽回頭看一眼牡丹,撓了撓小臉:“爲什麼?”
他眼神嚴肅地看着她:“它很貪喫,我給你傳輸妖力治傷的時候,它一直在偷喫,分走我給你的妖力。”要不是看它在畫中託着她,有點功勞,他早就抹殺它了。
“這樣啊。”唐挽輕輕一笑,隨手收回自己放在畫裏溢出來的那點妖力,“剛開靈智的小妖相當於一兩歲的小孩,貪喫是正常的,但既然你覺得不妥,那就算了。”
他看着她收回,叮囑道:“妖力很珍貴,你別給別的妖。”
唐挽擡起眼,探究地打量他:“那你呢?你給我傳了足足五天的妖力,是爲什麼?換句話說,你爲什麼救我?”
樓簫腦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裏都是她昳麗的眉眼,又忽然想起畫皮妖喜歡美麗的皮囊,於是乾巴巴地說了句:“我、我是畫皮妖,你好看,我救你。”
唐挽愣了好久,不經意瞥見他耳根都紅了。
她掩脣笑起,給臺階下:“原來是這樣,倒是我經歷過以前的事,多想了,差點忘記我們妖怪做事都很隨心所欲。”
她眼眸盈溢着點點流光,言語如蜜:“你給我這麼多珍貴的妖力,真的還沒想好要我用什麼換嗎?”
樓簫鼓起勇氣,忍着亂跳的心臟,望着她道:“我想爲你作一幅畫。”
她抱起胳膊,素白的手指勾起衣袖的錦紗,繞在指間轉,尾音饒有興致地上揚:“這是你想要的?”
他黑眸裏滿是認真,映着她的模樣,每個字都帶着心跳:“是,你很美,我心往之。”
他如今比以前笨拙得多,他早已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情,話語在舌尖轉了又轉,才能說出。
唐挽怔了好一會兒,撲哧笑出聲:“所以你真是畫皮妖嗎?可我看你的本體,明明就是一具白骨啊。”她看得到。
他瞬間心慌起來,匆匆忙忙地給自己施了好幾層障眼法。
她疑惑地歪了歪頭,他低聲道:“你別看我的本體,會嚇到你的。”
她微微沉默,對上他的眼睛,他不避不退,眼底都是固執。
她輕聲道:“我不會被嚇到。”
“不好看。”
“好看。”她淺淺笑起,眼眸如一彎新月,“就是一具很乾淨的骨頭,不摻一點雜質。”
他還是很固執地給自己施加障眼法,低垂的眼睫帶着輕顫。
她看錯了,一點都不乾淨,白骨裏有殘缺的心臟,血肉模糊,血一直往下滲,噁心透了。
唐挽看着他的舉動,往窗外看了一眼,緩了緩令人窒息的痛楚,隨即笑道:“不是想作畫嗎?現在要畫嗎?”
樓簫回過神,連忙應聲。
他們往外走,今天難得沒有閒雜人等打擾他,他吩咐隨從去拿來畫卷和筆墨。
隨從訓練有素,見到唐挽的那一剎只是晃了晃神,就立刻做事去了。
樓簫帶她去府中的小樓閣,五層的寶塔小樓,花的長勢極好,從地面纏繞上來,已經纏到四樓了,開滿嬌嫩的花,迎風招展,看着極有靈性。
她喜歡美麗的事物,看見這小樓就歡快地小跑過去,點了點花朵的蕊心,好奇地道:“它沒有開靈智,怎麼長得那麼高的?”
樓簫:“因爲長了很多年了。”
就是因爲知府府邸這棟小樓,他才決定當知府的。他撥開花藤,側身看她,她提着裙襬走進去。
他走在她身側,柔聲試探道:“唐姑娘喜歡畫畫嗎?”
“當然。”
樓簫眼神稍黯,就算再喜歡,她也撕碎了那些畫。
一個下午的時間,他爲她作出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圖,畫中的衣裳還和她現在的不一樣,她一見就眼眸發亮,抱着畫卷愛不釋手。
而後她可惜地看他一眼,狡黠地眨了眨眼:“你廢了這麼多妖力救我,只是要這幅畫嗎?要不你換一個,然後這個畫給我?”
樓簫眼底滿是她的模樣,柔聲道:“我可以爲你畫更多幅,但是這一幅,我想收起來。”
她把畫還給他,“這樣的話,我可以再許你幾個要求,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他小心地把畫放進畫軸裏,聞言定定地注視她:“唐姑娘會留在這裏嗎?”
她倚在纏滿花藤的紅漆柱子上,指尖點着花瓣玩,望向他,視線和他隔空相視,脣邊笑意略顯寂寥。
“我本就無處可去,你若願意,我就留在這裏一些時日,待我還清你的人情,就自行離去。”
他緊張和激動到不知所措,連忙道:“我當然願意,這裏有很多院落。”
唐挽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很深,慢慢和他說起:“我往後不知該去哪裏,我誕生的時候,似乎沒有一刻放鬆過,現如今想想,更沒有想做的事了。”
她攤開自己的手,在光下,這雙手白得透明,“我殺了很多人,還有很多妖,滿身殺孽,踽踽獨行,你我尚且不相熟,你不怕我殺了你?”他輕聲道:“你若要殺我,儘管殺就是。”
唐挽忽然笑了起來,歪頭瞧着他:“那我要是吃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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