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泠芷咳血
景嬴一進臥房，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
他大步走到牀邊，眼裏面上都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知道，泠芷是被體內的毒素折磨成這番樣子的。
“皇兄，你來了。”泠芷努力支起身子，卻是徒勞無功。
景嬴輕輕制止她的動作，心裏又是一陣愧疚和心疼。
“皇妹，你受苦了。”他無奈地看着她說。
泠芷小臉虛白，即便只是輕輕搖頭，也能疼出一層薄汗。
毒素又發作了，她忍着鑽進五臟六腑的疼，輕輕問：“皇兄，賀家還不收手嗎？”
聽泠芷這麼問，景嬴本來柔和的目光，也瞬間陰冷下來。
“賀家野心大得很，如今已經暴露，即便想收手也是做不到了。”
“孤竟不知，賀家這些年竟然私下謀劃到這種地步。”
他輕輕拍着泠芷，面上又染上心疼的神色。
“若不是皇妹你救了孤，怕是他們的謀劃早就得逞了。”
“可惜孤當時太過大意，竟讓皇妹擋下了父皇的毒酒，要不然，你也不會成了如今這般......”
景嬴面露痛，泠芷卻是欣慰一笑。
“皇兄，這是泠芷該做的，泠芷不關心政事，只想讓我們一家人永遠安康喜樂。”
“還好只是我一個人受了傷，能救下父皇和皇兄，也值了。”
她輕聲說着，即便小臉虛白，但好看的美眸裏還是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神色。
景嬴不忍地皺眉，他沒想到被他忽視多年的小皇妹竟然這麼看重親情。
可惜他對皇帝的君臣關係大過父子情分，在他眼裏，他們的父皇根本不值得泠芷這樣付出。
更何況，賀家多年來暗中動手，皇帝的身子早就虧空了，如今已經是藥石妄醫的情況。
所以，泠芷根本沒有救下皇帝，她中的毒，只是白白犧牲而已。
“對了皇兄，父皇臥牀多日，怎麼也不來看我啊......”
“他不會真生我氣了吧？”泠芷糾結道。
表面上，泠芷並不知道皇帝被長期下毒的事情，只以爲他是在休養龍體。
是以，她看着景嬴的目光裏暗含悔意，以爲是那日替沈錚求情惹了她親愛的父皇生氣，所以才一直沒來看她。
景嬴對着泠芷那雙清澈的眼睛，竟然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父皇沒有生氣，他只是無法行動......”
說到這裏，景嬴突然停下，心裏暗罵自己，怎麼就這麼說出來了。
果然，泠芷只聽了半句，情緒就激動起來。
她一下子抓起景嬴的手，眼裏是難掩的震驚。
“皇兄，你剛剛說什麼？父皇他無法行動？這是什麼意思？”
泠芷聲音帶着顫抖，還沒問出什麼，就因爲情緒激動，突然開始劇烈地急咳起來。
她邊咳邊顫抖着，本來緊緊抓着景嬴的手，也被迫鬆開。
奇怪的是，明明咳成那樣，泠芷第一時間卻是轉身着急地在枕頭下面找着什麼。
景嬴見狀，也俯身幫她找起來。
剛好看到泠芷掀開枕頭，快速拿起了一方白帕子，而後快速捂住了口鼻。
悶悶的低咳聲也隨之被捂住，整個房間變得壓抑又沉悶。
門口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但又很快消失。似乎是有人在即將踏入房內的前一秒生生止住了。
泠芷咳了一陣，終於停下了。她低着頭，胸口還在緩緩起伏着。
景嬴卻是瞳孔一縮，呆愣了一秒。
因爲他看到，在那方雪白的帕子上，漸漸染上了紅色的血跡。
儘管泠芷動作很快，幾乎是在咳完後熟練地將手帕迅速放下又藏好，但他仍然察覺到了。
一瞬間的愣怔後，他迅速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將泠芷背在身後的手拽了過來。
“皇兄！”
泠芷躲閃不及，面上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她努力掙脫景嬴的手，可本就病弱的人，怎麼可能拗過一個身體康健的青年。
掙扎了幾下，景嬴手中用力，到底還是將她的手拽了出來。
纖細的手心裏，是一團皺巴巴的手帕，刺眼的腥紅血跡斑斑點點地沾染在上面。
“皇兄別看，快給我！”泠芷慌張地喊道。
“這是怎麼回事？！”景嬴瞪大眼睛，震驚地看着手裏的帕子。
“你吐血了？！”
“沒有！快給我！”
泠芷掙扎着起身，帶着哭腔否認。
景嬴當然不會信，看着那些鮮紅的印跡，只覺得心裏痛得滴血。
甚至比知道泠芷身上的毒無藥可解的那一天還要痛苦難受。
心裏清楚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她正在經受的折磨，卻是另外一回事。
“爲什麼，爲什麼不告訴孤，孤竟不知你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景嬴痛心地說着，聲音隱隱顫動。
泠芷搖着頭，她無奈地看向景嬴，眼裏帶着祈求。
“皇兄，我沒事，你快給我，別讓他聽到......”
“別讓誰聽到？”
低沉的聲音從門口處響起，緊接着，腳步聲漸漸逼近牀邊。
景嬴不悅地向後看去，餘光裏，卻是泠芷像受驚的小兔子般迅速躲進被子裏的身影。
在他身後，沈錚一步一步走近，瞥了一眼微鼓起的被子，而後目光便定在了景嬴手中的帕子上。
沈錚面色冷沉，沒有太多的表情，但一雙黑沉的眼睛裏卻隱隱閃動着複雜的情緒。
“太子方纔說，是誰咯血了？”
他問着太子景嬴，目光卻始終只在停留在景嬴的手上。
一雙大手被寬大的衣袖遮蓋住，暗中緊緊攥了起來。
沈錚面上不顯，心裏卻是極爲慌亂，見景嬴不回答自己，便轉身走向牀邊。
他不是沒有發現景嬴對自己的警惕，也注意到了景嬴隱晦複雜的目光。
但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有心思細究太子身上究竟有什麼深意或祕密。
大手輕輕扯了一下被子，感受到躲在裏面的人微弱的抗拒後，沈錚心裏涌上苦澀。
“七公主不出來解釋一下，咳血是怎麼回事嗎？”
他沉着聲，低冷的聲線裏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沉重。
沈錚一直在門口，本來只是想替泠芷把一下關，畢竟皇室的人沒有一個不自私，他擔心太子會像皇帝那樣利用他。
可沒想到，卻聽到二人令人懷疑的談話。
但還沒等他懷疑泠芷向太子詢問賀家的事情，就聽到了泠芷的急咳聲。
他下意識準備衝進來，卻在邁步的下一刻想起泠芷的這兩天對自己的躲避，便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直到他聽到太子那聲質問，聽到“咳血”二字時，他終究是忍不住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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