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錚扭曲的心思_159
沈錚黑眸倏地冷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看向景嬴。
“毒素？”
沈錚動作變得緩慢，低頭看向泠芷，腦子轉得飛快。
爲何他從未聽她說起，她何時中了毒？
怎麼中的毒？
“是上次獵場時中的毒。”景嬴看起來有些頹氣，無力地說着。
獵場
是那杯酒！！
沈錚抱着泠芷的手臂猛地收緊，他想起來了，獵場那日，泠芷喝下的那杯酒有問題。
可那時，因爲她中箭的緣故，他有些分心，沒有及時追查下去。
再加上泠芷當時說過並無大礙，他也就沒有多想。
所以，從那時開始，泠芷就在隱瞞他嗎？
沈錚垂着眸，辨不清神色。
而一旁的景嬴像是找到了發泄口，自顧自地說下去。
“是孤大意了，竟讓泠芷喝下了那杯酒。”
“孤若是知道，那杯酒裏的毒竟無法可解，孤絕不會讓她喝下去！”
沈錚鳳眼陡然一凌，冷戾地看着景嬴：“你說什麼？”
“那毒無藥可解？”
景嬴垂着頭，平日的華貴尊嚴之氣消失不見。
他無力地點頭，“孤問過太醫，也尋了許多江湖名醫。”
“他們得出的結論並無不同。泠芷當時中了箭，箭上的毒並不致命，孤已命太醫去了毒。”
“可泠芷喝下去的，是一種致命毒藥，會隨着時間慢慢侵蝕她的五臟六腑......”
“泠芷咳血，許是那毒已經侵入肺腑，孤不敢想，她這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一手扶額，神色痛苦。
沈錚周身散發着冷氣，只有看着泠芷的一雙眼睛裏，翻涌着劇烈的情緒。
他都不知道，泠芷竟然隱瞞了他這麼大的事情。
心疼之餘，轉念又想到，她這麼躲着他，是有多不信任他？
“不會的。”
他低沉着聲說：“定會有辦法解毒。”
他絕不會讓她這麼輕易死掉，她欠他的東西太多，怎麼可能讓她就這麼逃掉。
景嬴放下手，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沈錚。
同爲男子，又都手握權力，他不得不承認，沈錚身上有一種威懾力。
這種感覺，對上位者來說，無疑是一種威脅，更何況，沈錚的身份還這麼敏感。
景嬴已經不是第一次生出將他除掉的心思，他是一名儲君，清除禍患是他的本能反應。
可，此時他心裏卻想起了泠芷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那天，泠芷在東宮對他說：“皇兄，留沈錚一命，不止是我需要還給沈錚的補償，也是咱們景氏一族對沈家的虧欠。”
尤其是看到泠芷和賀子云的兩份信件，景嬴也覺得，當年父皇的手段的確殘忍了些。
從他一國儲君的角度，並不覺得父皇做錯了什麼，這只是爲君之道罷了。
可，因爲泠芷的提醒，他也想起了年少時，曾在心裏暗暗懷揣的抱負。
他也曾希望自己做一名不同於父皇的明君。
或許，留沈錚一命，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孤命人尋了北地的鎮痛藥，或許可以緩解七皇妹的痛楚。”
“今早來了消息，送藥的人已經進了京城，今晚便能送進宮。”
沈錚將泠芷輕放在牀榻上，試探着她的體溫，動作輕緩地替她蓋好被子。
“勞煩殿下了。”
他應着，卻沒有回頭。
景嬴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他朝牀上的人影看了一眼，叮囑着：“照顧好七公主。”
說完，便向外走去，如今他代爲處理國事，東宮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解決。
就這小半天的功夫，還是他特意爲了探望泠芷空出來的。
走到門口，景嬴又停下了腳步。
他偏頭朝屋內沉聲說：“父皇現在無暇處理你的事情，這幾日，孤準你留在芷花殿，好好照顧七皇妹。”
沈錚動作一頓，轉身向門口看去。
不卑不亢地直着身板，沉沉的黑眸裏是淡然無波的冷靜。
似乎此刻被戳穿身份的人並不是他。
又似乎，他並不在乎身份被揭穿。
在景嬴又要皺眉前，沈錚終於輕輕扯了下嘴角。
他淡笑一下，點了點頭。
目送景嬴離開了芷花殿，沈錚將房門關上，喚來了暗衛。
他負手朝裏間站着，臉色冷沉得可怕。
“去查查獵場那天的毒酒是怎麼回事。”
沈錚大拇指緩慢地摩挲着黑玉扳指，微眯的眼眸透露着他暴戾的心情。
“查清楚是誰下的毒，”他冷笑一聲：“我倒是想知道，是誰在找死。”
暗衛在身後低着頭，聽到沈錚陰狠的語氣，也不免內心驚顫一下。
“對了，查到毒藥之後，第一時間去找西山老醫。”
西山老醫，是沈父當年從戰場上救下的醫生，是一個隱世高手，他的醫術沈錚信得過。
暗衛退下後，沈錚又回到了裏間，坐在牀邊。
泠芷呼吸淺淺地安靜躺在牀上。
靈動嬌媚的眼睛緊閉着，濃密捲翹的睫毛在光滑的臉蛋上灑下一片扇形陰影。
難得的乖巧樣子並沒有讓沈錚心情舒展。
相反，自從景嬴走後，房間裏只剩下他和泠芷後，沈錚的眉頭就一直緊皺着。
他擰了手帕給她擦拭，動作輕柔。
良久，感到泠芷的氣息漸漸平穩均勻後，沈錚嘆了口氣。
“中毒都不告訴我，虧我還以爲你真的把我當哥哥，又被你騙了。”
他自嘲地笑着搖頭，輕撫她的額頭。
“既然如此，爲何又去替我求情。”
“我以爲你救的是我，其實你救的是你那自私昏庸的父皇纔是吧？”
若不是泠芷那天突然跑過去，憑那幾個侍衛，怎麼可能攔得住他。
若不是泠芷，皇帝早就被他一劍斬了。
沈錚現在陷入了自我懷疑，泠芷對他的躲避和隱瞞，讓他覺得自己多日來的愧疚和付出是個笑話。
他嘴角輕扯，陰沉地笑了笑。
“你以爲，中了毒就可以抵消你和皇帝曾經做過的事情嗎？”
“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掉的，這輩子，你都得給我還債。”
沈錚本就陰冷的心更加扭曲，仇恨值也在劇烈跳動，短短一瞬間，就升到了50。
他摩挲着泠芷安靜的臉蛋，冷着臉起身。
突然，手腕處被一陣微小的力道輕扯住。
“別走，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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