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風華滿京城第二蘇
蘇叢珊冷哼一聲，只當她還在做戲，率先進了正院。
蘇靜怡身後的丫鬟香嵐輕輕的喚了一聲：
“四姑娘……”
蘇靜怡一下子回過神來，跟着蘇叢珊也進了裏面。
正房門前守着兩個打簾的小丫鬟，見到蘇叢珊和蘇靜怡一前一後進來，齊齊福了福身：
“大姑娘安，四姑娘安。”
蘇叢珊已經不見院門前的刁鑽，笑吟吟的叫了起：
“起來吧，母親起了嗎？”
小丫鬟還沒答話，門簾就被掀開。
一長相慈和的嬤嬤走了出來，向蘇叢珊和蘇靜怡行禮。
兩人趕緊避開，這是夫人的貼身嬤嬤蔣嬤嬤，管着正院一應事務。
她們可不敢在她面前託大。
蔣嬤嬤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蘇叢珊，以前這位大姑娘仗着她排行最大，可是從來沒有把她這個“下人”放在眼裏的。
她給她行禮，都是穩穩的受着，神情倨傲又得意。
彷彿能壓在她這個正院管事嬤嬤頭上，她大姑娘的身份也更高貴了似得。
之前聽下面人稟告說是大姑娘變了許多，蔣嬤嬤還有些不以爲然。
人的性子就在那，還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呢，大姑娘都多大年紀了，還真能說變就變？
沒想到竟是真的。
這是受了誰點撥，曉事了？
蘇叢珊接收到蔣嬤嬤的眼神，不由的有些臉紅。
前世她的確驕縱妄爲了些。
也不知道當時的她哪裏來的底氣敢與正院叫板。
也就是夫人一向不把姨娘和她們這些庶出的放在眼裏，不似其他家當家主母對待庶出那麼刻薄嚴厲，才讓她前十幾年還能隨着性子胡鬧。
蘇靜怡突然笑着看向蔣嬤嬤，柔聲道：
“嬤嬤，母親可起了？我去侍候母親梳洗吧。”
相比一向將情緒擺在臉上的蘇叢珊，蔣嬤嬤更不喜這個自小就跟着她那外室姨娘學會了虛情假意的蘇靜怡。
蔣嬤嬤連臉上的笑容都更客套了三分：
“夫人已經起了。大姑娘、四姑娘屋裏坐吧，夫人一會就來。”
待蘇叢珊和蘇靜怡在屋裏坐下沒一會，大少爺蘇泓屹也來了。
蘇泓屹與蘇叢珊同年，月份比她還大些。
蔣衛蘭在生下三姑娘後幾年一直再未有所出，就將蘇泓屹記到了名下。
蘇泓屹自小也算是長在正院的，與蔣衛蘭關係還不錯，尤其疼愛三姑娘。
蔣衛蘭也愛屋及烏，多關照了蘇泓屹幾分。
等到蘇泓屹七歲之後就挪到了前院居住，每日早晚的晨昏定省卻是日日不落，也經常留在正院用飯。
這會蘇泓屹進入正房比蘇叢珊和蘇靜怡更爲自在，人還在門口，聲音就先傳來：
“母親起了嗎？妹妹什麼時候到家？”
蔣嬤嬤笑容滿面的將蘇泓屹迎了進來，態度比之之前不知道親近了多少：
“大少爺快安坐吧，一會子跟着夫人去給老夫人請安，在那等着就是，三姑娘肯定是要先陪着太后娘娘進宮的。”
蘇泓屹先是與蘇叢珊和蘇靜怡互相見禮，然後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
“那還要好久啊，妹妹這一去有半個月了吧？”
蔣嬤嬤笑着點頭：
“十二天。”
三姑娘這次是跟着太后去皇家寺院禮佛了，齋戒七天，加上來回路上還有休整的時間，差不多。
蘇泓屹感概道：
“感覺有一百二十天沒有見到妹妹了。”
蔣衛蘭剛出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話，不由得笑出了聲：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這比三秋也差不了多少了。”
在座的三人都站起身，朝蔣衛蘭行禮：
“母親。”
“母親安。”
蔣衛蘭點點頭，坐到主位上：
“都起來吧，用過早膳沒有？沒有的話，就在我這用點吧，時辰還早，用完再去給老夫人請安也來得及。”
蘇泓屹第一個響應：
“我肯定是沒喫的，就等着讓母親留飯呢。”
蔣衛蘭笑罵他：
“說得像是哪個虧待了你一樣。”
蘇泓屹嘻嘻笑：
“在母親這裏喫就覺得更香。”
他如今也快要滿十五，平時跟着先生讀書，天分還算不錯，明年應該可以下場試試。
蘇靜怡也笑：
“能跟母親多親近，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呢。”
蘇叢珊不甘示弱：
“只要母親不嫌棄，我日日來陪母親用膳。”
蔣衛蘭的笑容淡了淡，任誰再大度，也不會喜歡他丈夫同其他女人生下來的孩子。
蘇泓屹情況特殊，他自小就被抱來，可以說是蔣衛蘭看着長大的。
即使養條狗都會養出感情，何況是人。
而且蘇泓屹對她恭敬孝順，對她女兒寵溺關愛。
又是侯爺唯一的男丁。
就算不考慮其他，只單單爲了她的女兒日後有孃家兄弟撐腰，蔣衛蘭也不會對蘇泓屹差。
至於這兩個庶女，一個面甜心苦，假模假樣；一個之前面苦心苦，勉強算是有點真性情吧，現在倒好，也學起那般作態了。
蔣衛蘭心裏厭煩，面上也冷了一些：
“我早說過你們跟姨娘們一樣，不用日日來我跟前侍候，只初一十五過來即可。勞累了你們，侯爺也會心疼。”
蔣衛蘭早對鎮北侯蘇光啓冷了心，如今他大半時間都歇在書房，那裏好些個鮮嫩的丫頭，她也從來不管。
只交代人記好了哪天是哪個侍候的，主要是防着誰有孕，能對得上日子。
不過，這麼多年，不管蘇光啓怎麼荒唐，竟然再沒有讓哪個女人懷孕。
蘇叢珊和蘇靜怡都有些僵硬。
蘇泓屹打圓場，問蔣衛蘭：
“母親，妹妹最喜歡栗子酥，可交代廚房備好了？”
他一向只管三妹妹叫妹妹，不像蘇叢珊是大妹妹，蘇靜怡是四妹妹。
提到寶貝女兒，蔣衛蘭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笑容裏滿是寵溺：
“怎麼可能不備好？不過想來她也不稀罕了，在宮裏什麼好東西沒用過，只怕待得樂不思蜀呢，哪還記得什麼栗子酥？”
蔣嬤嬤就笑：
“三姑娘雖說大半時候都在宮裏，但是心裏肯定最惦記夫人了。沒見隔上幾日就總有東西送過來嗎？母女連心，這是不管人在哪都斷不了的。”
蘇泓屹是真些喫味了：
“是嗎？怎麼沒見妹妹給我送東西？可見我這個哥哥在她心裏真是一點份量都沒有了。”
語氣酸不溜丟，活像要不到糖喫的孩子，成功逗樂了蔣衛蘭和蔣嬤嬤以及屋裏一衆的小丫鬟。
蘇叢珊和蘇靜怡只得跟着笑，心裏卻是各自有着各自的思量。
蘇叢珊想着：
看來夫人這條路不好走通啊，也是，有她親生姨娘在那裏杵着，換成是她，她也不會真心喜歡這個庶女，更遑論爲她考量呢。
也許，與現在年紀還小、又自小被嬌慣的比較單純的三妹打好關係會更容易些？
蘇靜怡則在心裏暗恨：
“夫人有親生女兒又怎麼會看上其他庶女。只可恨我爲什麼不是從夫人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呢！要我是嫡出，又何需現在這般費心籌謀，就爲了以後有個好親事。”
她和蘇叢珊不一樣的另一點就是她沒有母家支持，而蘇叢珊的姨娘出身商賈之家。
雖說士農工商，商爲最末，但是人家有錢啊！
有鎮北侯府坐靠山的商賈比一般商人更有錢。
即使以後蘇叢珊的婚事不是很理想，她也能靠嫁妝撐起來。
而蘇靜怡呢，只能依靠着夫人那一點微薄的同情心，不故意剋扣公中出的嫁妝就已經是她仁慈了。
是指望老夫人、夫人給貼補，還是她那萬事不管的父親給貼補？
都不可能！
只能靠她自己……
等幾人在稍顯古怪的氣氛中簡單用完了早膳，跟着蔣衛蘭來到老夫人住的松柏院時，二房的人已經在了。
鎮北侯府一共有三房，大房就是侯爺蘇光啓一房，乃長房嫡子，共一子三女。
二房乃庶出，老夫人年輕時受過不少那個妾室的氣，故而對二房一直多有打壓。這些年，二老爺蘇光年只在工部當個小小的閒差。生有兩子一女，長子蘇泓倫爲嫡出，次子蘇泓騫和才七歲的女兒蘇晴予乃庶出。
三房蘇光纔是老太太幼子，一直疼愛有加，前兩年找了門路外放當官去了，目前不在京城。育有兩子，蘇泓斐和蘇泓善，皆是嫡出。
二房在侯府一向沒什麼存在感，但是二房夫人劉淑慎雖是出自小戶人家，卻是能言善道的很。
這會見蔣衛蘭領着幾個孩子過來，笑着打趣道：
“大嫂今天看着越發光彩照人了。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蔣衛蘭平日裏與二夫人關係尚可，主要是沒有利益衝突，二夫人也不是那種無事生非、攪風攪雨的人。
相比應該更親近的三夫人，蔣衛蘭更喜歡這位二夫人。
也樂得給她臉面，笑嗔她：
“都多大的人了，說話還沒遮沒攔的，泓倫該娶媳婦了吧？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得。”
二房幾個孩子都在，聽到關於自己的親事，蘇泓倫不由的紅了臉。
他比蘇泓屹還大一歲，是該準備相看起來了。也不是立馬就要定下，相看好了光走完禮也得一兩年之後了。
提起這個，二夫人劉淑慎不禁朝蔣衛蘭偷偷遞了個感激的眼神。
趕緊接住了話頭：
“看大嫂說的，真要當婆婆了，我就算是裝也得裝出個樣子，等把媳婦哄進門了再說啊，哈哈。”
笑完二夫人又試探性的問老夫人：
“母親，您說呢？”
老夫人一向不待見她們二房，她之前也旁敲側擊的提過倫兒的婚事，老夫人都不接茬。
她也拿不準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壓着他們二房，等長房先成親生下長子長孫嗎？
二夫人知道老夫人一直對她先生了嫡子耿耿於懷，覺得在老姨娘面前丟了顏面。
可是這懷孕生孩子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她進府本來就比大嫂晚，大嫂一直不開懷，她比她本人都着急。
老侯爺不在了，他們二房只能夾着尾巴做人，沒見那位老姨娘現在等閒不出屋子，下人有個什麼不周到的也從不計較。
不還是怕礙了老夫人的眼，又去收拾他們老爺。
老夫人自來心眼就不大，當了老封君之後更是說一不二。
也就只有她那寶貝小兒子和眼看就要成爲鳳凰的三孫女能讓她讓步。
說到府裏的三姑娘，二夫人就想嘆氣。
人的運道真是沒法說。侯爺自小天分就不出衆，沒有他們老爺聰明伶俐，故而老侯爺在時更疼愛二老爺。
加上當時老姨娘的確非常受寵，風頭連作爲正室的老夫人都壓不住，要不是她有兩個嫡子，現在這個鎮北侯還真說不好是誰來做。
可是人家就是命好啊，被貴女看上，連了門好親。又生了個鳳凰蛋閨女，得宮裏看中。
連帶着侯爺、侯府都被人高看一眼。
而他們老爺呢，正經科舉出身、二甲進士，如今卻只能當個不入流的閒職。
要說二房沒怨氣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還是那句話，誰讓人家運道好，形勢比人強呢。
現在連她們的嫡長子婚事都得看老夫人眼色。
時也，命也。
高坐上首的蘇老夫人今日心情也是真的不錯，有段時日沒見到她的寶貝孫女了，她也想了。
而且她三孫女每次從宮裏出來都會跟着好幾車的賞賜，她又是個極爲孝順的，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奉到她面前來。
讓她這個老婆子怎麼能不更疼她？
這會看着二房衆人或期待或緊張的神色，老夫人難免得意：
“任你文曼曼年輕時多受寵，現在你的子女孫子孫女不還是在我手裏任我拿捏着。”
一時難得發慈悲的鬆了口：
“你們自己看好了人選跟我說一聲就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個老婆子就不跟着參合礙你們的眼，省得以後過得不好，你們還得怨怪我。”
二夫人大喜，連忙搖頭：
“哪能呢？母親見過的人和事可比我們多多了，能得到您一點指點，我們只有感激的，怎會怨怪？不過也是沒得讓母親跟着勞累操心的道理，您放心，我們一定好好挑選，不讓您的苦心白費。”
又笑着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兒子：
“到時候讓倫兒兩口子好好跟您磕個頭。”
老夫人呵呵笑了兩聲，卻再沒說話。
她這個庶子媳婦慣會賣乖討巧，可比她那個得勢就猖狂的親婆婆聰明多了。
正在這時，外間有小丫鬟稟告道：
“老夫人，郡主跟前的玉竹姐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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