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我不是裝蠢,是真的蠢29
衣裙色彩斑斕,有翠青、粉白、夾雜着點點湛藍,交相輝映,甚是好看。裙襬不似往日貴女裙襬那般複雜,簡簡單單幾層,倒是和了春日宴‘清和’的主題。
若是細看,其實比不過一般的綾羅綢緞,也比不上京城最近最流行的‘焦布’,焦布是採用芭蕉枝幹裏的絲,經過許多複雜工序,才得以製成布匹。
但這布一是勝在顏色鮮豔,二是新奇,三主要是建安公主穿了。
春日宴後,不少貴女就打聽那衣服料子是哪兒買的,建安公主府的人只說是下面送的。
也是,建安公主身份尊貴,若是新奇的東西,必然會經過她的手。
只是沒過多久就有人打聽到了常家布莊有這料子,可那料子不賣,只送。
先是送給常家的大客戶,每戶都是幾匹顏色鮮豔的布料再加上幾匹顏色素雅的。又是送給來常家購買布料的其他客戶,只要你消費到了一百文,就給你送一張由那布料做成的小手帕。
沒幾日,京城裏的百姓就發現了這料子的好,做外袍可能不是很適合,但是很適合做小孩子的衣裳,還有做內袍也是十分好的,柔軟舒適透氣。
不少家中有餘錢的,都開始詢問常家,這料子何時不送,何時開賣呢。
常家的掌櫃只有一個回覆,快啦,快啦,紡織莊子已經建起來了,只等招到工做出布料就可以開始售賣了。
“哎,吳嬸子,這常家招紡織女工,你要不要試試?”
被喊作吳嬸子的婦人一身衣服滿是補丁,微蹙着眉聽着一旁的常傢伙計念着招工告示,雙脣緊緊抿着,雙頰還留着微微發黑的凍傷疤痕。
聽到同伴的詢問,很是自我懷疑,“我,我只在孃家的時候織過布,好多年沒織過了,能行嗎?”
織布機價貴,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有時候一個村可能也就只有一個富戶家裏有一臺。
同伴聽到吳嬸子這麼說,立馬回道,“咋不行呢,上面不是說手腳麻利,人品端正即可報名嗎,那夥計還說士兵遺孀優先錄取,你不就是嗎?”
“那我試試?”
“當然要試試了,這可是個好活計,走,我們去那邊排隊報名。”同伴拉着吳嬸子就往那邊報名的隊伍去排隊。
問的人太多,解釋招工啓事的常傢伙計換了一批又一批,大鬍子也混在人羣中,扯了扯一旁佳人的衣袖,“桂花,你也要報名嗎?”
擠在人堆踮着腳往前看的桂花聽到這詢問,立馬就點頭,“我當然要試試了!怎麼,你也覺得女子不能在外拋頭露面?”
不等大鬍子回答,見前排的人離去,桂花立馬擠到夥計的旁邊,詢問道,“工錢呢,小哥,你講講工錢唄。”
“每個月的底薪5錢銀子,保底織10匹布,超過10匹布加工錢,多勞多得,年底還有年終獎。”
“年終獎是啥?”
“年終獎就是你這年乾的好,年末給你發獎勵。”
“哇啊~”
又是一聲齊刷刷的驚歎聲,驚歎過後紛紛朝着報名的隊伍擠去。
桂花見大鬍子還守在外面,揮手道,“你不是還要去給人看花樣子嗎?你快去唄,還愣在這兒幹什麼,一會兒你也不用過來了,我隨劉嬸子回去就是了......”
大鬍子由於之前在磚窯乾得很好,又被返聘回去當‘銷售’了,今日出來,不僅僅是陪桂花,還要去幾戶人家給人看磚花的樣式。
大鬍子又看了一眼桂花離去的背影,抱緊懷中的花樣冊,心裏想着自己一定要解釋剛剛只是隨口問問,並沒有其他意思,這般想着,大鬍子才緩緩離去。
剛走了沒幾步,就迎面撞上了宋沛年,正想行禮,就被宋沛年制止,“你去忙你的吧。”
大鬍子因看到宋沛年滿臉喜悅,抿着脣一步三回頭,最後一回頭又撞上了一個漢子。
漢子懷裏抱着一個小男孩,在他的左右,一旁是位年輕的婦人,一旁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婦。
“你說說,你若是去幹那勞甚子紡織工,家裏的活計誰幹,還有這孩子誰帶。”老婦隔着中間的漢子就指責那有些畏畏縮縮的婦人。
年輕的婦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重重擰了一把一旁男人的胳膊。
男人發出喫痛的嘶氣聲,嗡聲迴應道,“不是還有娘您嗎?不是您時常在家抱怨桂芳在傢什麼活都幹不好嗎?現在人出來找活幹還不行嗎?”
“哼,那也得看被錄的上不......”
老婦人不忘抱怨,但腳下的步履不停,朝着招工點走去。
宋沛年也隨着人羣走着,聽着路過之人的交談,發出和煦的微笑。
看了一會兒招工的盛況之後,宋沛年沒有在逗留,而是轉身進入了一個小巷子。
直到巷尾的一個小宅子處停了下來,先是四處看了看,見周圍無人,才悄悄鑽了進去。
一進宅子,就見宅子正中央壘了一個大大的烤爐,爐子旁做了兩個圍着頭巾的漢子,
其中一漢子看到宋沛年立馬就迎了過來,雙眼迸發出異樣的光芒,“東家,我們按照您提供的法子真的燒製出了純色無雜質的琉璃,東家您過來看看。”
說着就對着宋沛年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宋沛年快步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幾步遠就看到地上盒子裏散發出瑩瑩的光芒,輕輕拿起,在太陽的折射下,更加美輪美奐。
宋沛年笑得雙眼眯成一個縫,“吳二,等我將這東西賣出去了,給你們兩兄弟分一成。”
被叫吳二的男人聽到宋沛年這話,掩不住的激動,雙眼盈滿了淚水,見狀就想要跪下,但又想起宋沛年從前說的規矩,微弓着腰,“我們兄弟倆多謝東家。”
他們兩兄弟在一家瓷窯幹了十幾年,因得罪了管事的,前幾個月前以損壞了一件名貴瓷器爲由,將他們兄弟二人的工錢剋扣,還將他們趕了出來,最後還放話讓他們兄弟兩在京城的瓷窯都混不下去。
他們兄弟二人自從十三歲就開始幹這一行,也只會幹這一行,尤其是他哥哥,還是個聾啞的,家裏又有一大家子要養,走投無路之際幸好遇到了現在這個東家。
待人溫和有禮不說,平時只要幹活有點兒小進展都會給獎勵。
吳二的哥哥吳大也彎着腰,嘴裏發出嗚咽聲向宋沛年道謝,宋沛年擺了擺手,“行了!這個先拿去加餐!”
說着就從荷包裏拿了一個最大的銀塊甩給了吳二。
又交代了幾句,宋沛年就猥猥瑣瑣將裝着琉璃的木盒子抱在懷裏,準備離去。
吳二正高興東家大氣,賞了他們兄弟兩十兩銀子,兄弟二人都來來回回摸了摸銀子,還沒有來得及將其放進懷裏,就聽到院子外傳來‘啊’的一聲,急忙跑出去打開院門,就見宋沛年暈倒在巷子的青磚石板上,懷裏的盒子也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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