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 維護任務 36
一人一龍一路飛奔，很快就跑到了一個裂谷當中。
進入了裂谷，休彌爾也沒有停，周圍綠樹蔥蔥，越往前走還能聽到水聲，到了近處，邊看到了一條蜿蜒而下的溪水。
溪水清澈見底，水中游魚攢動。
休彌爾到了這裏，才噴了一下鼻息，慢慢站住了腳步。
宋淑雲也從它的身上滑了下來，一人一龍就這麼坐在了溪水旁邊。
休彌爾看着水裏的魚沉默着，宋淑雲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沒有打擾這片刻的安靜。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好一會兒，休彌爾才轉過頭看了宋淑雲一眼。
見宋淑雲沒有說話的念頭，它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尷尬，又不知如何開口。
它喘了兩口氣，哼哼唧唧的想要引起宋淑雲的注意，宋淑雲卻還是沒有搭理它的意思。
它只能轉過頭去，裝作看風景的樣子，不過腦袋越來越歪，眼角餘光也在宋淑雲的臉上，想看看她在想些什麼。
如此反覆了好一會兒，休彌爾才憋不住的開口。
“克里斯蒂特說……這裏的風景比較好，你也喜歡這裏嗎？”
它這次開口沒有沒完沒了，似乎只是試探。
宋淑雲轉頭看它。
“其實還好，我生活的地方，有很多更特別的風景，這裏是沒有的！克里斯蒂特也沒有見過的！”
木靈在這個任務裏只是遊戲角色，外面的風景它還真沒見過。
休彌爾一直以來都只是個表達者，很少耐下心來聽別人講話，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它突然想要了解一下宋淑雲。
“你生活在什麼地方？是主城嗎？我聽克里斯蒂特說過，森林的外面，還有主城，還有很多的其它的建築！”
“我不是生活在主城裏面，我生活在現實裏面，那裏是鋼筋水泥建造的城市，裏面有各種好玩好喫的東西，不過每個人都要工作，工作之餘纔會打遊戲休閒一下。”
“遊戲是什麼？爲什麼要捱打？”
宋淑雲跟它笑了笑，沒有解釋遊戲是什麼。
“克里斯蒂特和大灰死了，你好像一點都不難過。”
休彌爾被這話說的一愣，清亮的眼神比面前的溪水還要乾淨透徹。
“是因爲我要和它們分別一段時間嗎？”
下意識的，它沒有像以前一樣問出‘爲什麼會難過’的問題。
宋淑雲看了看它，沉默了良久，木靈和神樹身上的任務還在，過一段時間確實會重新刷新出來，這也是爲什麼她會用這種方式刺激休彌爾的原因。
不然要是它們倆真的在任務裏面死了，復活一個就要十萬氣運，用二十萬氣運去換休彌爾意識成長，宋淑雲是死都不會做的。
但是，即便木靈和神樹過一段時間就會刷新出來，宋淑雲也不會讓它們再與休彌爾見面了。
在休彌爾的記憶力，這兩位永遠都不會再復活了。
“你這麼說也不算錯，只不過分別的時間會很久，久到你永遠都看不到重逢的那一天。”
休彌爾歪着頭品味着宋淑雲的話，它不笨，相反十分聰明，但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願意出來。
“你是說，它們不會再出現了！甚至連失憶都不會了！是嗎？”
宋淑雲嘆了口氣，不再仰頭看着休彌爾的大腦袋，而是轉向了更遠的地方，她突然覺得，有時候天真和善良未必都是好詞。
就像是現在，這樣的天真善良就太過傷人。
“對！你永遠的失去了它們！”
休彌爾聽到這句話，神色突然一變，趴着的身軀也驟然爬起，在地上來回轉了好幾圈，心中說不出的感受，它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呢？我覺得你在騙我，我其它的朋友都會回來，哪怕是失憶，爲什麼克里斯蒂特和大灰不會……這是不對的！它們應該能夠回來的……”
休彌爾一邊轉圈，一邊還把腦袋湊到宋淑雲身邊，大聲的囔囔。
“不止是克里斯蒂特和大灰，休彌爾如果你死了，你也會回不來的！你明白嗎？你的那些朋友能回來是因爲它們沒有感情，沒有記憶，因爲它們本身就是一段程序，一堆數據，但你，克里斯蒂特，大灰跟它們，都是不同的！”
休彌爾聽了這話，難受的只哼哼，大腦袋甩來甩去，只覺得亂糟糟的。
“你怎麼知道我們死了就不會回來了？也許只是失憶了！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
宋淑雲看它這個樣子，也跟着站了起來，伸出雙手，一把按住了休彌爾亂甩的大腦袋，那那腦袋比她的身高矮不了多少，但對方那眼神，卻顯得它格外弱小。
“休彌爾，你應該可以感受到的，你能感受到的！你不能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面！你不能讓它們白死，你應該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你好好想想，你活着是爲了什麼！”
宋淑雲看着休彌爾如同鏡子一般大的眼睛，裏面的水霧慢慢泛起，照的她成了點點光影。
“爲什麼它們不一樣？爲什麼你會知道？”
宋淑雲深深的嘆了口氣，這種有腦子的傻子一點都不好糊弄，解釋不清楚，還容易暴露自己。
“因爲這裏只是個遊戲啊！遊戲裏的規則就是這樣的，重要的NPC死了就沒有了，能反覆刷新的，只有小怪而已啊！”
休彌爾一臉呆滯，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有聽懂，它覺得這些詞它都知道，可又不知道從何處知道的。
下意識的，它覺得宋淑雲說的都是真的，但心中不知爲何，又期待這是假的，這是它的一道門檻。
門裏面是自己的世界，門外面是其它人的世界。
“那你呢？是什麼？”
休彌爾面前的只是一個遊戲角色，表情呆板生硬，不像克里斯蒂特那樣靈動活潑，但這一刻它卻彷彿透過了這呆板僵硬的角色，看到了另一個靈魂。
“我是玩家啊！”
“玩家是什麼？死了以後會失憶嗎？”
“不會失憶，在這裏只要我願意，可以無限次的復活。”
休彌爾聽了這話，十分委屈。
“那克里斯蒂特和大灰爲什麼不可以像你一樣？”
“因爲它們只能在這裏生活，而我其實生活在另一個地方。同樣的，我在那裏的生命也只有一次，死了以後就是死了。”
“會失憶嗎？”
宋淑雲遲疑了一下，放開了休彌爾的腦袋。
“可能吧！誰知道呢！”
休彌爾被宋淑雲一說，突然迷茫了起來，它的世界觀飛快的崩塌，又在不停的重新建立，那個屬於自我的意識越發的清晰。
“那你會不會回到屬於你自己的世界之中。”
宋淑雲點頭。
“當然會回去，而且要經常回去，那裏纔是屬於我的世界，或者等過一段時間，我因爲其它事情忙起來，遊戲就只能擱在一邊，就不會再登陸這個遊戲了！也算是另一種永遠的分別吧！”
休彌爾嚴重的水汽突然充沛了許多，即便宋淑雲的手已經放開了它的腦袋，但它還依然擺着跟剛纔相同的姿勢，半分都沒有移動。
它心裏空蕩蕩的，剛纔建立的世界又開始重新崩塌，它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裏面了。
見此，宋淑雲突然問它。
“你想離開這裏，看看我生活的世界嗎？”
休彌爾嚴重的霧氣霎時消散了不少。
“要通過傳送陣到你的世界裏嗎？”
宋淑雲趕緊搖頭，那怎麼可能，你以爲你是誰，張小滿啊！
“傳送陣可到不了！需要別的方式，而且你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休彌爾滿臉驚駭。
“那我會是什麼樣子的？像你一樣的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在這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休彌爾沒有猶豫，立馬點頭。
“離開這裏以後，你會接觸到更多的東西，那時候，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這個世界上並不全是朋友，能釋放金光的只有克里斯蒂特一人！”
聽到了木靈的名字，休彌爾突然又是一陣難過，這樣的難過比剛纔懵懂無知時的難過更加洶涌。
之前不明白的話，這一下子好像都明白了，能釋放金光的只有克里斯蒂特一個，那些它的‘朋友們’都是假的，一直以來都是克里斯蒂特在保護它。
保護它的生命和它的快樂。
“我想我可能明白了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見終於說通了休彌爾，宋淑雲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你需要進行你人生中的第一次反擊。”
休彌爾已經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宋淑雲當然要趁熱打鐵。
“什麼反擊？”
“當然是，替大灰報仇啊！大灰已經死了，但那些殺大灰的人還活着啊！”
那些玩家還在森林裏瞎晃啊，她和夢魘還很危險啊！
剛纔還答應好好的休彌爾，一聽要動真格的，當場就要退縮，可宋淑雲哪能給它這個機會。
死的都是玩家，又不是真人，她現在藉着這個機會好好操練一下休彌爾，沒有毛病！
提到了神樹，休彌爾也是一慌，它還不會恨，神樹和克里斯蒂特的死，需要它用時間去感受，這樣短暫的分別，是品不出什麼味道的。
不過，它現在一點主見也沒有，不管心裏怎麼想，行爲上是完全聽宋淑雲的。
就這樣，一人一龍，又按照原路重新返回，準備替神樹報仇了。
一路上宋淑雲問了休彌爾的技能都有什麼，有給它設計好了幾套方案，讓它看見人就按照預設方案來處理。
休彌爾被宋淑雲拉着來打玩家，迷茫的很，它一直以來都覺得捱打是一件很疼的事情，所以它不想去傷害別人。
可宋淑雲跟它說。
那些打你的人不止打了你，還會去打別人，要是大家都不反抗，疼的人只會更多，你不能爲了少疼一個，就多疼更多的人。
它覺得宋淑雲說的有道理，但又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可它怎麼爭辯，都沒說過宋淑雲，便只能把疑惑放進了肚子裏面。
不過好在這樣的疑惑沒有放多長時間，宋淑雲說讓它沒說多想想，要是想出來回答她的辦法，就可以反駁她，但要是沒想出來，就說明在此刻，她的說法要更勝於它的，所以在短時間內它要聽宋淑雲的，知道休彌爾把宋淑雲的論調推翻位置。
邏輯上很拗口，但休彌爾的強項就在這裏，一點不覺得奇怪，甚至領悟的還挺快。
認可了這種歪理以後，一人一龍便找打了一夥玩家。
然後，休彌爾就用實力演繹了什麼是嘴強王者，來的時候明明說的好好的，可一上手，它就慫了。
被宋淑雲教育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宋淑雲快要被打死的時候，休彌爾被逼無奈，纔出手了。
一百二十級的BOSS，打一羣小菜雞還不容易的很。
沒一會兒就把森林裏玩家都清了出來。
清乾淨以後，宋淑雲便趕緊聯繫夢魘，讓它抓緊時間把她手頭的東西賣了。
安置休彌爾，她需要一大筆錢來購置合格的硬件設施，這筆錢，她希望能從遊戲裏出。
她的東西中，最貴的要數城主令，她不想換遊戲幣，便直接在遊戲交易平臺上掛了出去，只能現金交易。
除了城主令還有許多建城的材料，那都是流光篩選出來的，賣了以後也能小賺一筆。
再就是遊戲幣，她掛出去的遊戲幣還沒有賣乾淨，遊戲幣太多，時間又太短，看那樣子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成。
最後，就是夢魘給她的幾種藥，這幾種藥十分稀奇古怪，價格也很高，是她翻車的權杖換來的。
也沒有讓她白殺一場那個10級的NPC。
夢魘在外面忙忙碌碌的時候，宋淑雲一直陪着休彌爾在遊戲之中等消息。
她還是逼着休彌爾去刷野怪，不過刷的都是低級得小怪，力求不讓休彌爾發生意外。
因着流光的存在，每每都能提前得到那些進入森林的人的消息，雖然沒有木靈和神樹，休彌爾後來卻也沒遇上什麼大事。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夢魘賣了好一陣子才全都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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