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壞種37
這一個月裏,白斂重新回到了林舒寒居住的房子裏,他已經深刻的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的所身處的騙局,對於白靜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愧疚和憐憫。
一個月後崇明打電話給他,在電話裏對他破口大罵,罵他是豬狗不如的東西,罵他狼心狗肺,不知感恩。
白斂掛斷了電話又從白靜打過來的電話裏面得知,崇明本來稍微有點起色的生意,突然之間原本敲定的合作伙伴紛紛沒了消息。
本來生意都要談成了,但是最後想要準備合同時,卻沒有人過來。
接連碰壁了幾次,崇明隱隱約約察覺到不對勁,不知道怎麼就查到了林舒寒的頭上。
大概是林舒寒也不想要遮掩,崇明以爲是他指使的,所以打電話來找他算賬。
白靜在療養院裏也是一樣的不消停,在聽見崇明出事之後馬上就給他打電話,妄圖用之前的那一套控制他。
白斂聽了個大概,然後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等到晚上林舒寒回來,白斂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林舒寒露出一個笑。
他擺擺自己手裏的手機,沒在意林舒寒略微驚訝的表情。
他的手機被林舒寒鎖進了櫃子裏,直到今天聽見電話鈴聲響動,他才知道。
自從從療養院回來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怕他心情不好,林舒寒特地放輕了對他的管制,白斂順利的用陽臺上的一把椅子砸開了櫃子上的鎖。
這才聽到了有趣的事情。
“你給崇明找麻煩了?”
對面的人輕抿了一下脣,白斂的視線落在他的脣瓣上,仰着頭去看他。
“嗯。”
“爲我出氣?”
對面的人沉默了。
“崇明給我打電話了,罵了我一頓,說我沒有良心,狼心狗肺,不知感恩。”
白斂每說一個詞都想着林舒寒湊近一點,一直到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掌才停了下來,他仔細盯着林舒寒的表情,捕捉上面每一點變化。
林舒寒的眉頭皺起,長長的睫毛向下掃過,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
“怎麼不說話?”
“…….”
“林舒寒,我要是一開始知道你是這麼一個悶性子,我談戀愛的時候就不找你了。”
林舒寒原本低垂的眉眼迅速擡起,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你想找誰?”
“找陳明也不找你,你一開始就不喜歡搭理我,還是我上趕着找你。”
林舒寒理虧,低頭認錯,“以後不會了。”
“不會?”白斂打量他一眼,又將話題轉了回去。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纔的問題。”
“是,我想給你出氣。”
林書寒不止想回答這一個問題,他還想說,你以後不必再像以前一樣去打工,我會養你,但他知道白斂聽了不會高興,在他眼裏白靜對他是掌控,他也是一樣,只不過比白靜多了一層名爲愛的修飾。
林舒寒的眼裏的光沉寂下去,內裏如同翻涌的海水一樣毫不平靜。
他竭力維持着兩人之間微妙的平衡,卻還是等到了白斂要離開的這一天。
“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
廚房裏鍋子裏的粥還在沸騰,林舒寒切菜的手一頓,低頭看向自己手指上面的傷口,目光卻沒落到實處。
“違背約定需要支付違約金。”
“張節說他把我之前拍攝的照片賣了,賣了一百二十萬,他給分給了我一點,可以支付違約金。”
林舒寒放下手裏的刀子,轉頭看向他,眼睛裏染上白斂熟悉的色彩。
“爲什麼?”
白斂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太多,你有問題,我同樣也有問題。”
“我不應該騙你,不應該當時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偷偷走掉,讓你沒有安全感。”
“但是,林舒寒你的問題一樣不小,你即便把我關在家裏你的心裏依舊會沒有安全感,你的方式不對,我不喜歡。”
林舒寒眼睛裏生起罕見的怒氣,“難道我就喜歡嗎?”
“我永遠都知道你想要逃離,可是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所以我們不合適。”
白斂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他看着眼前已經不再是青年的人,高挑的神身材帶來滿滿的壓迫感。
白斂知道林舒寒在這些天裏極力維護着兩人之間的平靜。
但是表面的平靜不代表永遠,林舒寒不會主動揭開他們之間存在的矛盾,那就讓他來。
“我們都需要靜一靜。”
“那要多長時間?三年?五年?還是一輩子?我已經等了三年,難道後面還要繼續等嗎?”
“林舒寒放我走吧。”
面前人眼裏的光墜了下去,白斂看見他撇開了頭,眼睛已然紅了。
…………
兩年後。
白城林家的第二子,在國外跟男人結了婚,這件事情起初在白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林家的掌權人在聽到自己的小兒子是個同性戀的時候,在家裏發了好一頓的脾氣。
但是奈何自己的兒子如今翅膀已經硬了,即便想要強硬也得顧及到自己妻子的態度。
事情一來二去,林父的態度漸漸的軟化下來,用了兩年時間。
婚禮舉行的當晚,白斂被林書寒送到了居住的酒店裏,臨走前林書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白斂因爲準備婚禮有些累,他看着門前的人攬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個吻,“明天就要結婚了,明天可以看個夠。”
林舒寒低着嗓子迴應,“我知道。”
臨走前還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彷彿有什麼話想說,最後還是走了。
白斂關上房門躺在牀上,耳邊響起系統的提示音,【爲什麼不直接走呢?】
在他向着林舒寒提出要走時,林舒寒沒有阻攔,任務已經標註完成,想要的能量也已經拿到,系統不明白白斂爲什麼不走。
“畢竟欠了人情債,突然走掉的話,對林舒寒好像有點不公平。”
系統的電波浮動了許久,【你心軟了】
“怎麼可能!”
蘇寒的聲音大了些。
“我只是看他有點可憐,他也沒對我做過分的事情,剛開始也是我先勾引的他,還有就是他長得真的是有點帥啊。”
【花癡。】系統不屑的開口。
蘇寒低聲嘆了口氣,“都是人情債啊。”
系統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早,林舒寒早早過來接他,婚禮禮成的時候白斂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點水光,等他再去看時,那點微不足道的水光已經消失不見。
大約是他看錯了。
蘇寒沒想在這個世界裏停留很長的時間,系統告訴他,任務完成後世界不會允許他在世界裏面過多的停留。
即便是留下也可能隨時會被世界意識排斥,下一刻可能就會被強制退出,除非是因爲什麼特殊情況。
【我只能在你被強制彈出的前一刻察覺到。】
蘇寒側過頭去看睡在身邊的人,他有時候覺得林舒寒着實是長了一張頂好看到臉,所以他纔對他額外寬容。
就像現在,他看着林舒寒沉睡的臉,聽着系統的話,心裏想到的卻是,如果太突然的話,林書寒可能會哭。
“那就順其自然吧。”
他說着碰上林舒寒的睫毛,在他的觸碰中,沉睡的愛人在晨光熹微中睜開了眼。
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八年。
白斂不再做模特,他變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偶爾出一些畫作,林舒寒不願意在林氏企業裏待着,自己創建了一家公司,如今做的正好。
大多數的時候白斂都喜歡往外走一走,有時間就去旅遊。
但是隻要是林舒寒在家,白斂就必須回去陪着,如果林舒寒休假時他還在外面待着,就會面臨林舒寒無休無止的電話。
他通常不會問在哪裏?或者是什麼時候回來?問的都是些沒話找話的問題。
什麼冰箱裏的零食爲什麼沒有了?
他的白色襯衣被白斂穿到哪裏去了?
陽臺上的花爲什麼葉子黃了?
甚至問他爲什麼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幹?
白斂聽到這裏通常都是一句話堵回去,“老公,我已經到機場了,但是沒有人來接唉。”
林舒寒就會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看見白斂的時候大多數都是風塵僕僕,白斂見到他就捧着他的臉左看右看,“臉上哪裏幹了?還是很好看啊。”
林舒寒不自在的抿脣,“可能是換季了。”
白斂走出機場看着外面的豔陽天,連吹過的風都是暖的,他挑挑眉。
十月底迎來了真正的換季,林舒寒開車帶他去買衣服,白斂坐在商場的椅子上,林舒寒去了三樓給他買蛋糕。
白斂看了眼放在腳邊的衣服,思索還有什麼沒有買,下一秒,就收到了系統的提示。
【時間到了。】
白斂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肋下突然一陣劇痛,等他回身時發現,一個神情瘋癲的女人,正從他的身體裏抽出了一把鮮紅的刀。
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向他跑來的林舒寒,他臉上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慌張,電梯上的臺階幾次踏空。
白斂想讓他跑慢點,但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張嘴吐出來的都是血。
等到林舒寒來到他身邊後,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周圍的人已經亂做了一團,商場的保安快速上前,兩三下制住那個女人,反被那個女人抱着胳膊咬了幾口。
林舒寒抱着白斂的頭,顫抖着手想要觸碰他的傷口,上身的那些血將他的眸子染的通紅。
白斂想安慰他,轉眼就看見林舒寒抖着手給醫院打去電話。
失血過多讓白斂的思緒有些昏沉,他想讓林舒寒不要打電話了,他已經被世界意識發現,即便現在他身邊坐着位神醫也無力迴天。
救護車呼嘯而來,林舒寒在醫院裏坐了一個下午,手術室裏的醫生走出來同他說,“對不起。”
白斂最終還是沒有被救回來。
林書寒僵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口氣。
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明明今早出來時他們還好好的。
只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就失去了愛人,他身上還穿着今早同白斂出來時的那件衣服,上面滿是血跡。
林書寒身上的活力同那些血一樣,流掉了。
十二月,林舒寒在去往他們之前公寓的路上,出了車禍,林長景在醫院見到他時,林舒寒毫無生氣,甚至一度沒有求生意識。
第二年的三月份林舒寒出院,他的一雙腿在這場車禍中落下了殘疾,下巴到脖子處被劃出了一道疤。
林長景看着自己的弟弟聽話的用藥膏修護自己的臉,卻對自己殘疾的雙腿視而不見,心中涌現出一股憤怒。
只要林舒寒想,林家完全可以讓他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但是林舒寒對自己的腿毫不在意。
林長景跟着勸過,罵過,依舊喚不起弟弟好好生活的心。
“小寒,他不在了。”林長景苦口婆心的勸。
“他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你的腿通過後面的治療完全可以站起來的,爲什麼不按照醫生的去做?”
林舒寒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說出了林長景來之後的第一句話,聲音嘶啞低沉,“哥,我總會覺得,得快一點。”
他轉頭看着林長景,眼睛裏面毫無生氣,像是一汪死水,沒有一點波瀾。
“什麼快一點?”林長景不解。
林舒寒不知道,但他心總會隱隱有種緊迫感。
林長景最終還是沒能勸動弟弟。
………
幾個月後,林舒寒死在了第二年最熱烈的盛夏,那場車禍撞壞了他的臟腑,林舒寒沒有好好醫治。
他死在他同白斂第一次相見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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