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鉤子,又見鉤子
雖說已經是被廢棄的宮人住處,但看看這滿目瘡痍的景象我也能想象出我今晚睡覺的地方不會比這強到哪裏去,這就是繁華之下勞碌者真實的縮影,看得我不禁感慨,原來自古以來,北漂都是這麼的苦逼……
透過光線昏暗的窗戶,我可以看到房間裏一個蒙面身影手舞足蹈,狀若癲狂,他兩眼發直的在房間中走來走去,時而高舉手臂在空中揮舞,時而躬身彎腰在地上摸索着什麼,嘴裏還嘟嘟囔囔自言自語,不過看那遮臉白布下露出來的半張臉,正是謝爾東無疑。
我們跳進院子的動靜不小,而且現在就站在院子中央,但謝爾東卻對我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自顧自的忙活着,這種詭異的場景看得蔣莎莎心裏發毛,語音不安的問我:“他到底是怎麼了?不會是真的瘋了吧?”
作爲跟謝爾東接觸時間最長的人,我當然清楚這廝的習性,盯着看了幾秒就看出了其中玄機,當即不屑說道:“不用理他,丫打掃衛生呢!每週三衛生大掃除的時候丫都是這種德性!”
當然,我並沒有反駁蔣莎莎的判斷,因爲我覺得,一個正常人被關進牢房裏,哪怕潔癖和強迫症再嚴重,這種時候也不該有心思幹衛生掃除這樣的奇葩事兒,我可以毫不猶豫的預言,明天太醫來給丫複查的時候,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把這瘋子趕出宮去。
在謝爾東全神貫注做打掃的時候,你跟他說話是完全沒用的,壓根不屑搭理你,而且就我的經驗而談,最好也不要靠的太近,以免被他順手拿抹布打掃一遍……所以我們就站在院子裏,商量起後面的計劃。
我先把懷裏的瓷瓶拿出來,跟兩人說了我的淪爲間諜的遭遇以及偶然之間發現的宮闈密斗的真相,沒想到兩人對視一眼,也各自拿出一個瓶子擺在我面前。
“這是怎麼個意思?”看到這陣仗我嚇了一跳。
“這是順貴妃給自己準備的,”蔣莎莎解釋:“今天太醫請脈之後告訴她,胎兒已經足月,三五日之內就將臨盆,等太醫走後她就給了我這個,說要借生孩子的機會把壓在她頭上的德貴妃拉下水。”
我點點頭,宮鬥劇老套路了,爲了自己的地位權勢,這幫宮裏的女人不僅對能姐妹下手,對自己下手,兒子女兒也同樣不會放過,而且因爲可憐兮兮的小娃娃更能引起他們皇帝老子的愛憐與憤怒,這幫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龍種們還經常被列爲打擊對手的最佳武器,從小到大不知被自己狠心的娘禍害多少次。
而且爭寵和嫁禍他人的過程中,玩脫了真的把自己孩子弄死的也相當多,所以天家的孩子能長大頗爲不易,這點從他們的生活和醫療條件勝民間百倍,兒童夭折率卻與民間持平甚至高出一截這點上便可看出端倪,太醫們醫術再高下人們照顧的再好,也架不住親媽與後媽們一起禍禍。
如果說蔣莎莎拿出個瓶子告訴我順貴妃要給自己下藥沒有出乎我的意料的話,李默也拿出個瓶子那就着實讓人驚詫了,而且李默那磕磕巴巴連比帶劃的解釋也明確說明,這瓶藥是他那個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的老太監師父交給他的,讓他悄悄下在明天皇帝賜給順貴妃的安胎湯藥中,而且是“跟以前同樣的劑量”!
這師徒倆都是日日隨侍聖駕的當紅太監,尤其是李默那便宜師父更是十幾歲就跟在康熙皇帝身邊當小太監,跟皇帝一起風風雨雨幾十年才熬到大內總管這個位置上的,能指使他給貴妃下藥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皇帝本人。
我們這才發現,我們從一開始就忽略了康熙皇帝對這個天降龍種的態度,諸位皇子爲了爭奪皇位對這個大祥瑞固然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而他們的老子,也未必待見這個註定要得皇位的兒子。
這也難怪,越是強勢的君主越是將手中的權力攥得緊,對一切有可能威脅自己皇位的潛在威脅都抱敵視態度,具體到康熙皇帝這兒,當年對自己皇后嫡出的太子百般寵愛寄予厚望,一旦太子成年開始分他的權柄立刻父子反目把太子廢掉,廢掉不算還要玩殘,然後語重心長的教育其他兒子:“你們二哥那麼優秀,當了太子都變成廢物,可見當太子不是啥好事,所以你爹我爲了你們這羣小崽子,決定從此以後不立太子!”,於是九龍奪嫡開始……
連自己定的接班人都橫挑眉毛豎挑眼,不玩殘了不罷休,可見在這位皇帝心裏皇位是重於兒子的,現在這個來勢洶洶的小東西還沒出生,外面就有人開始準備慶祝新君登基了,老皇帝心裏怎麼可能不打鼓?
兒子,孫子自己有的是,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但若是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皇位,那這兒子就是再好也留不得,康熙今年才六十來歲,遠遠算不上垂垂老矣,雖說在皇帝這一行裏已經算是少有的高壽但老爺子自己心裏肯定就像那首膾炙人口的歌曲中唱的那樣“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至少也覺得自己再發光發熱二三十年也沒問題,可不想幾年之後就迫於朝臣和民間的壓力去當太上皇頤養天年,所以,他對自己兒子下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我們三個只能相視苦笑,這人工智能想要複製如來佛祖的成神路,恐怕沒有想到自己還沒出生就會惹來這麼多的明槍暗箭,他這哪是自我考驗啊,分明是在考驗我們!要救這小子我們幾個太監宮女可是要跟整個權貴階層爲敵啊!
“你們幾個怎麼纔來?”我們說了這麼長時間,尤其是聽李默說了那麼長時間,謝爾東也終於從“打掃zone”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看到了我們幾個。
再看看他身後那破屋,不說煥然一新吧但潔淨度絕對達到了五星級酒店衛生間的標準,也就是說屋裏即便有個馬桶也可以直接當飲水機用,我一直覺得謝爾東要是不當科學家去做家政清潔的話賺的絕對比現在多。
“你先別管我們,說說你是怎麼回事?”我問道:“來的時候我們看到一個小太監從你這兒翻牆出去,他是來幹嘛的?”
“那個叫夏義的啊?”謝爾東想了想,從自己收拾的雜物堆裏拿出個瓷瓶:“他就說了一句話:‘你裝瘋賣傻也沒用!收了我們粘杆處的銀子,明天傍晚必須把這藥下在神武門守軍的茶水裏!’”
粘杆處?雍老四一手組建的諜報組織?我無語望蒼天,看來,這位碩果僅存的九條龍之一也坐不住了啊。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爲什麼我們四個會這麼倒黴,分屬四個陣營而且全都是身負祕密的陰鉤暗線?這是誰在玩我們嗎?想玩的話把我們拉進鬥獸場分個你死我活行不行?四合一的無間道我們玩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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