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49章:番外,一夢百年,贈君歡喜。
我叫薛光軒,雙親早亡,與奶奶相依爲命。
奶奶是一位性情果敢,大智若愚的婦人,總能在不經意間,教會我一些最樸實的做人道理,小時候還不是太理解,但隨着奶奶的調教,讓我比同齡人都聰明。
但,奶奶身體不好,年輕時與爺爺走南闖北落下了病根,時不時的全身疼,疼的嚴重的時候,連牀都下不了,我總害怕奶奶會扔下我。
我懼怕一個人,非常的害怕,所以我逃學了,去離家有些遠的山裏爲奶奶抓一些野味,爲她補身子,希望能減輕她的疼痛,也希望她能陪我更加長久一點。
然,我卻不知道,這一次進山,改變了我一生。
我遇見了那個明亮奪目的灼陽。
唔,或許說灼陽不太合適,她更像夜晚的星辰,略涼微醺,和煦遙遠。
在掉進洞裏後,我真的絕望極了,不管怎麼呼喊都喚不來,直到筋疲力盡,扛不住的極欲昏厥,那片星辰便在那時出現在我眼前,將我從絕望中拉出來。
我一直沒跟她提過,她第一次出現在我眼中是何種模樣。
身下黑暗,四周黏潮,情緒瀕臨崩潰的我,躺在那裏,像井底之蛙一下不得而出,而她,背映天光,手撕濃蔭,像山間精靈一樣,輕而易舉的將崩潰的我拯救出來,安心入睡。
自此,我與她有了交集。
我將她帶回家,奉爲恩人,尊其爲主。
因爲,奶奶常說,救命之恩定要全力回報,纔不枉自己生而爲人。
我想要全力回報,可我一無所有,只有這種命,所以便以命想贈,侍其爲主。
可我卻不知,她並不是個真正的小和尚,而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最後深深的紮根在我心中。
隔壁的大伯大娘是很好很好的人,對我們很照顧,在胡人來犯時,領着我們一起逃走,可是奶奶卻不願意離開,我知道她捨不得爺爺。
我規勸不住,痛到承受不住,可卻被奶奶強行送走,在離開奶奶之時,我見到奶奶鄭重的拜託小和尚照顧我。
小和尚應允,奶奶明顯的鬆了口氣。
因爲小和尚很厲害,腦袋聰明,拳頭厲害,誰也敵不過。
在坐上牛車離開門家,再也看不見奶奶時,我崩潰的大哭,可是小和尚卻嫌我吵,讓我閉嘴,那時候我覺得小和尚太可惡了,我都傷心成這樣兒了,他還罵我,覺得小和尚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
後來,我確信了,她不是沒有人情味,而是缺少某些情感,生離死別,悲歡離合在她眼裏,就如果她愛看的畫本子一樣,只是一個又一個故事。
她可以圍觀,可以直面,可以身臨其中,卻不會感同身受。
就像,我拼命壓抑着自己的喜歡,生怕他討厭,可在知道她其實是個小公主,更是個姑娘的時候,告訴她,我喜歡她。
然,她的表情,依舊如往常那般,和煦平緩,溫吞慢慢。
明明沒有說一句惡話,也沒有露出什麼其它鄙薄的神情,可卻讓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羞恥窘迫,難受傷痛,恨不得當沒說過!
可她卻在我這樣的情緒中,直言的告訴我。
【你喜歡我,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所以不用這麼羞恥和窘迫。】
這話,讓我怔在了那裏。
喜悅的情緒剛想涌上來,卻被她接下來的話砸的七零八落。
【但是,我不喜歡你,至於你還要不要喜歡我,是你的事,我不干涉,更不會強迫你,扼制你的喜歡,不過,別抱幻想,認爲我總有一天會喜歡你,這不會發生,所以——】
【薛光軒,你喜歡我這件事,是沒有結果的,這一點,你要明白。】
啊,我從來不知道,只是幾句話而已,卻能讓人像是萬箭穿心般,疼的承受不住。
這個人,她連一點兒婉轉的話都不會說,更連一點兒退路都不給人留,乾乾脆脆的斬斷了他的念想,殘忍到了極點。
甚至讓我生出一種,怎麼不騙騙我呢?
騙騙我也好啊——
這樣,我纔能有力氣走下去。
可是,她沒有,不會也不願意。
以至後來,讓我因被她拒絕一事,差點兒走上了不歸路,畢竟被打擊的太狠了,承受不住,也不願意承受。
直到百年後,入土爲安的那瞬間,望着那個模樣依舊,不曾變過分毫的小姑娘,我忽然就釋然了。
她跟我是不一樣的。
用一句話來說,她是神明,我是凡人,我的百年一生,在她眼裏不過日出日落,她看我的眼神,跟看別人的眼神,乃至看天地,看萬物都是一個眼神。
明明和煦溫婉,平緩綿長,可卻沒有任何東西都鑲嵌進她眼眸裏,讓她多留戀一分,多貪戀一分。
她,或許不僅是缺失了某些情感,而是不曾有過。
真可惜啊——
在閉上眼睛的那瞬間,我嘆息的想。
終其一生,我還是沒辦法讓她喜歡上我,果真應了當初她的話。
【別抱幻想,認爲我總有一天會喜歡你。】
【你喜歡我這件事,是沒有結果的,這一點,你要明白。】
嗯,果真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上,也果真沒有結果,但是,我不悔。
因爲,你教會了我,寬容和釋然。
喜歡一個人並不是十惡不赦的事,自己或許管不住情感,卻可以約束自己的行爲,不給喜歡的人帶來麻煩和困擾,時不時的看上一看,念上一念,想上一想,回憶回憶。
甘苦酸甜,也是美滿的一生。
“木魚啊——,下輩子,還讓我遇見你吧。”
那已經是個老爺爺的薛光軒,側頭望着牀邊站着的小姑娘,彎着眼睛笑了。
這個小姑娘,依舊頂着光溜溜的小腦殼,腦殼上的戒疤,跟她那小腦袋一樣圓,好看極了。
他那般渾濁卻繾綣的眸光,讓守在他牀邊,跟他一樣白髮蒼蒼的鎮國大將軍王鐵蛋兒紅了眼,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咒罵。
“老不羞的,都沒見過像你這樣死心眼子的!這輩當真連個女人都沒有,只守着這個臭和尚,你說你圖的什麼!”
薛光軒輕笑,嘆息一聲,認真的想了想,才道:
“我覺得吧,我其實也沒多喜歡木魚,只是除她之外,別人都看不上,纔給我自己或者你們營造出一種,非她不娶的錯覺,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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