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落花風雨更傷春
“胡兄?”蘇鏡見狀,只好開口喚道。
胡林怔了一下,回過頭看清楚人之後,臉上驀然出現驚喜的笑容。
“蘇兄,你回來了,前兩天我還去義莊找過你,他們說你去請命了,能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
胡林抱着蘇鏡的肩膀,很是驚喜。
蘇鏡笑了笑,問道:“胡兄剛剛在想什麼?如此入神。”
胡林驚喜的神情頓時晦暗了一下,擺了擺手道:“哎,別說了,一些煩心的東西,走,與我去酒樓,爲蘇兄接風洗塵。”
“喲,這是有錢了呀。”蘇鏡見他不肯說,也就沒有追問,而是打趣道。
他可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胡林時,這書生落魄窮酸的模樣。
胡林靦腆地笑了笑:“嗨,不是發了餉錢嘛,我在劉大人這裏當幕客,每月都有十兩銀子,平時沒什麼消遣,請蘇兄喫頓飯,也是夠了。”
“哦,對了,還要叫上劉兄,走,我們一同去尋劉兄。”胡林拉着蘇鏡的手腕,總是那般熱情。
劉兄,自然是劉清河,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蘇鏡對他的印象很深。
可到了賭莊前,兩人見到家丁。
“您說的是少公子吧?少公子今日不在府上,早早就出門去了……似乎,是去了金府。”
金府?
兩人對視了一眼。
金府離此處並不遠,僅僅是隔了條街,入眼是高門大戶。
門前牌匾鎏金,上書“不朽風骨”。
這塊匾聽聞是先皇御賜給金老太爺,被金家人掛在了府門前。
但整個金府此時卻是白裝縞素,府門前掛着的白燈籠上用墨筆寫着“奠”字,顯然是有人過世了。
“兩位公子還請稍等。”看門的下人得知他們的來意,稍帶歉意地笑了笑,便朝府內走去了。
沒多時,劉清河便坐着輪椅迎了出來。
“蘇兄,胡兄。”劉清河微微拱手,將兩人接了進去。
“金家三爺昨日走了,劉家與金家世代交好,所以不得不前來祭奠。”劉清河說道,同時看向蘇鏡,笑了笑。
“蘇兄能夠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胡林說道:“誒,我一開始見到蘇兄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看蘇鏡點了點頭,劉清河臉上也有了笑意。
“對了劉兄,那女孩……應該也在府上吧?”蘇鏡突然想起那個與劉清河有婚約在身的女孩。
好像就是這金府的大小姐。
誰知還沒等劉清河說話,胡林就開始八卦了起來:“女孩?什麼女孩?劉兄喜歡的喜歡的女孩嗎?長什麼樣子啊,好啊劉兄,這種事居然不跟兄弟我講,哼。”
劉清河難得的紅了一下臉,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罷了,這邊吧,既然來了,還是祭拜下好,蘇兄是請命人,這方面,應該沒什麼忌諱吧?”
蘇鏡搖了搖頭。
這方面的確沒什麼忌諱,對方的屍體還沒進義部,就算起屍,也不用請命,祭拜一下的確沒什麼。
此時金府大堂一片素白,上面擺放着一口金絲楠木棺材,棺材前擺放着一些貢果。
下邊,金家子孫跪了一片。
祭拜也很簡單,金家人並沒有過問兩人的身份。
畢竟有這個心來祭拜就已經是對金家三爺以及金家的一種尊重了,況且還是劉清河帶來的人。
金家但凡年長一些的人對劉清河都不算陌生。
但金燕歸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劉清河的時候,卻是皺了皺眉頭。
金燕歸,當朝工部左侍郎,未來板上釘釘的工部尚書,金家如今的家主,位高權重,但他心裏始終有一結。
那就是自己女兒身上的婚約。
說來也無奈,自己女兒還未出生的時候,老爺子就給許配了婚約。
本來金燕歸是不反對的,畢竟對方是劉家的小少爺,與自家女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甚至某方面來說,金家還算是高攀了。
但當得知劉家小少爺劉清河成爲殘疾,終生都要在輪椅上度日的時候,金燕歸不樂意了。
其實也正常,誰會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身有殘缺的人?
人之常情罷了。
金燕歸一直想找機會解除婚約,今日倒是個時機……
所以,當三人祭拜完走出明堂的時候,劉清河被一旁的下人叫住了。
“劉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劉清河愣了,而後轉頭朝兩人笑了笑,道:“還麻煩兩位在此稍等一下。”
“蘇兄,你說金家老爺找劉兄有什麼事?不會是與金家小姐的婚事吧?”胡林看着劉清河被推入金家書房之中,說道。
蘇鏡翻了個白眼:“我以前咋沒看出來胡兄這麼八卦?”
“這怎麼能叫八卦呢,這可關係到劉兄的終身大事,也不知那金家小姐長得如何,配不配得上劉兄。”胡林說着。
“咳咳。”就在此時,背後傳來了咳嗽聲。
兩人回過頭去,只見一身着縞素的女孩站在兩人之後,一臉不悅地瞪着胡林,然後毫不客氣地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跟在後面的小丫鬟也瞪了一下胡林。
胡林一臉莫名其妙:“這誰啊?這麼兇?”
蘇鏡淡淡說道:“金家大小姐。”
“額……”胡林頓時大囧。
感情自己編排人家被抓了現行,尷尬啊,腳趾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了。
此時金湘君一臉不爽,越想越氣的她又回頭瞪了一眼蘇鏡。
她可沒忘記那天發生的事情,自己找他去揍劉清河,結果這傢伙跟那壞人居然聊得很嗨,攜手走了。
這姑奶奶能忍?明顯不能啊,等偷聽完就叫人把這兩個討厭的傢伙扔出去,哼。
也不知父親找那壞人聊些什麼。
想着,金湘君便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書房中,金燕歸給劉清河泡了壺茶:“我記得你這小傢伙不喜歡喝酒,對吧。”
“嗯,伯父找清河,怕不只是爲了喝茶吧?”劉清河面色不變。
金燕歸挑了挑眉,笑了:“你這傢伙,向來都這麼直,也不知道拐個彎抹個角,行吧,那我這個做伯父的也就不含糊了。”
“伯父想解除你與湘君之間的婚事,不知清河意下如何?”
聞言,正在喝茶的劉清河手一頓,嘴角不經意間泛起了一絲苦笑,而後迅速收斂。
聰慧如他,在剎那間就知道了對方的心思。
是因爲自己殘缺的身子嗎?只能是因爲這個了吧。
劉清河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杯盞中的茶水飲盡才說道:“這門親事是老太爺定下的……豈是清河能夠左右的。”
金燕歸皺了皺眉頭。
這件事難就難在這裏。
劉清河與自家女兒的婚事,是兩位老太爺定下的,如今金家老太爺還在,若是知曉自己否了這事,怕不是要氣得打斷腿。
但,眼睜睜看着女兒跳入火坑,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是萬般不願。
猶豫了一下,金燕歸咬了咬牙:“這樣吧,老爺子那裏我回去說,只要清河你同意解除這門婚事,金叔肯定不會辜負於你,你要知道,金叔就這麼一個女兒……況且,你們連面都沒見過,更別談什麼情啊愛的,金叔是過來人,男人嘛,當以事業爲重,女人都是身外之物。”
劉清河聞言,哪能不知對方是下了鐵心。
沒見過嗎……
他忽然想起那天下午那掉落下來的紙鳶,嘴脣中驀然泛起苦澀。
算了……反正那女孩也不喜歡自己,甚至還叫蘇兄來揍自己,一切不過是我劉清河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就……這樣吧。
可就在劉清河準備同意解除這門婚事的時候,書房的門卻突然被打開。
“我不同意!”
金湘君走了進來,大聲說道:“我不同意,你們把我當什麼?一個物件嗎?想要就要,想丟就丟,我說了,我!不!同!意!”
書房門口,一身縞素的女孩叉着腰,戰意盎然。
劉清河看着她,突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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