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且以此身拜長安
蘇鏡將化爲原形的貓妖屍體丟在地上。
從一開始他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事實證明，這個世上妖不一定是壞的，也不一定是好的。
和人一樣。
那原本追趕馬兒的壯漢停在原地，有些氣急敗壞的勒着繮繩。
忽然，有個聲音打斷了他的煩躁。
“這位兄臺，那匹馬拿了你多少銀子？”
壯漢低頭看去，是一位面目清秀的請命人，看起來只有自家侄兒般大小。
他一躍下馬，拱了拱手。
江湖人對請命人還是有些好感，再加上面前這青年讓人看上去就有些親切。
“哎，七八兩銀子，雖然不多，但着實讓人可恨。”壯漢說道。
蘇鏡在懷裏摸索了一下，緊接着拿出一張十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小兄弟這是爲何？”壯漢自然不肯接，很是疑惑。
“兄臺有所不知，我與那馬兒有些淵源，這十兩銀子，多出來的就當是給兄臺賠罪。”
馬兒既然是地府的，那就是自己的人。
自己的人在外面犯了事，就應該由自己這位陰天子出面兜底。
不然讓那些所謂的神明知道，地府的馬居然在人間偷錢，自己臉上也沒有光。
“這……”壯漢眼中的疑惑不減，但剛剛蘇鏡徒手掐死貓妖的一幕他其實也是看到了的，明白麪前這位青年深不可測。
這麼想來，與那匹馬有淵源，倒也說得過去了。
“如此，某也就不客氣了。”想到這裏，壯漢沒有猶豫，直接接過了銀票，又問道：“小兄弟揹着仙人，這時往哪裏去？”
“保定。”蘇鏡回答。
聽見保定兩個字，壯漢的面色頓時一變，左右看了看，皺眉道：“小兄弟難道不知最近保定的事情？”
蘇鏡見狀，明白壯漢應該是知道什麼，於是說道：“一些，聽說國師也在那邊？”
“不僅是國師，就連龍虎山的那位天師都來了，我聽說，那邊鬧了大邪祟，城池周圍幾個村子都憑空消失，就連國師，都受了傷，那可不是一般的邪祟啊。”
玄智大師都受傷了？
聽見這個消息，蘇鏡還是有些意外的。
他雖然對這老和尚不太感冒，但玄智大師的確算得上是當今最強大的幾人之一，擁有着極高的佛法造詣。
而且佛法對邪祟原本就是有壓制能力，恐怕保定，是真出什麼事情了。
蘇鏡搖了搖頭，說道：“兄臺，不去也是個死啊。”
說着，將背上的屍體往上提了提。
“啊……哎，那小兄弟一路小心。”壯漢見此，也不再好說什麼，於是拱了拱手，策馬而去。
保定究竟出了什麼東西，難不成，是針對自己的陷阱嗎？
蘇鏡知道自己這趟不會平靜，姜小白在後面指不定有着怎樣的算計。
但他也隱隱覺得，這一趟必須要去，不僅是自己，就連精通於卦術的羊大人，都沒有阻攔自己。
動不如靜，有才無命。
自己倒要看看，前面是個什麼動不如靜的法子。
走過涿州地界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沒有溫度的太陽高懸，寒冷的風吹動着官道兩旁光禿禿的樹椏。
自從經過前面那個岔口，整條官道就像是進入幽冥，再也沒看到任何人影。
“進入保定地界了，天子，我有種不好的感覺。”羊大人說道。
一直趴在蘇鏡肩膀上睡覺的黑貓此時也擡起頭，聲音沉穩：“很沉重的邪氣，佛法，似乎並不能對其產生剋制。”
“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不，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尊佛。”羊大人緩緩解開眼前的黑帶，一雙豎瞳中閃爍着明亮如同星辰一般的光芒。
似乎是在算着什麼。
“什麼佛？”蘇鏡皺眉。
他感知到的氣息，實在不像是佛能夠散發出來的。
“腐敗佛，是世間最邪惡的存在之一，自身不知吞噬了多少世界，但卻精通佛法，所以佛法對其無法產生剋制，如果是他的話，保定城，恐怕已經危險了。”
羊大人聲音平靜，雙眼慢慢恢復原狀。
“抱歉天子，我的卦，算不了神佛。”
一尊佛，卻是世間的邪惡，如此悖論的存在讓蘇鏡心生警惕。
難怪就連靈光寺的住持玄智大師都吃了苦頭。
不過對方降臨的應該不是真身，如果是真身的話，別說保定，就算是整個大梁恐怕都早完蛋了。
只要不是真身，自己就有與其抗衡的資本。
“這腐敗佛之前可參與了神佛與地府之間的戰爭？”蘇鏡問道。
羊大人搖了搖頭：“沒有，不僅如此，他還陰了好幾尊神佛，並親手滅絕了玄水真君的生機，但天子，這樣的存在，並不是地府的朋友。”
對於羊大人的提醒，蘇鏡點了點頭。
而此時保定城內，整座城池的天空，都被一片腐肉所覆蓋。
那腐肉無邊無際，散發着極端惡臭，滴落着如同硫酸一般的膿液，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的噁心。
城主府內，一名老僧正在入定。
他胸前的傷口猙獰可怖，不斷散發着腐臭的氣息，就算是用上佛門最好的藥丸，都無法阻止其腐敗的進度。
而站在老僧身邊的，則是一名同樣鬚髮皆白的老道。
“我曾在一本典籍中見過此物的記載，名爲腐敗佛，是一尊神只，若是任由其侵吞血肉，後果將不堪設想。”
老道看着天空中不斷涌動的爛肉，語氣沉重。
“道懸空，也快來了。”老僧緩緩睜開眼：“天一觀收藏豐富，裏面說不定有遏制此獠的方法。”
“把希望寄託給他人，這並不像你的性子。”老道回過頭來。
目前，腐敗佛還處於蟄伏狀態。
玄智大師的負傷並非沒有回報，在戰鬥中，腐敗佛也被傷到了根本。
只不過，他能夠恢復，玄智卻只能剋制住傷口腐敗的增生。
就算是龍虎山的天師，對此也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一名小道士衝了進來，低聲喊道：“師祖，原陽十八陣已經佈置好了，不知陣眼是何物？”
老道手中的拂塵輕揮，身子緩緩飄起，如同仙人一般，慢慢飛到了陣眼所在的位置。
他，便是陣眼。
剎那間，整座城市綻放出黑白相映的光芒。
一條條黑色法龍騰空而起，衝向雲端腐敗的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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