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惶惶兮昊天，冥冥兮玉皇
羊大人坐在涼亭裏，手中捧着一本古籍，神情專注。
周圍很是安靜，妖怪們跟着小丫頭一起去了城東，聽說今天有花船遊湖的活動。
大黃牛原本打算是留在義莊修煉，但還是被小丫頭一起拉了去。
自然是羊大人同韓芳說的。
大黃牛融合了完整神格，一味修煉對他來說幫助不再明顯，需要的反而是多在紅塵之中感悟，才能走出屬於自己的道。
完整神格啊，說實話，自己也想擁有呢。
羊大人看了看乾淨的天空。
就在這時，義莊房門被叩響。
羊大人看了眼門的方向，一粒流沙從門縫中溢了進來。
“沙奴。”
羊大人合上書：“我以爲你會晚些來。”
沙奴的形象慢慢凝實，這次，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少女的模樣，亭亭玉立地站在羊大人面前。
“雖然你沒有性別，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以男性形象示人。”羊大人手輕輕一揮，一壺茶出現在面前的大理石桌上。
“羊，你還是一點沒變。”
沙奴並沒有聽羊大人的話改變形象，而是在其對面坐下，一雙大眼睛格外靈動。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天子馬上就該回來了。”羊大人給沙奴倒了杯茶，問道：“八百里黃沙路，現在還在你手上，對嗎？”
沙奴沒有否認，而是伸手敲了敲大理石桌面：“羊，我們都是從天上下來的，那場大戰，地府輸得太慘了。”
“我知道，我也死在了那場大戰裏。”羊大人點頭。
兩人看起來認識很久了，十分熟絡，並不像羊大人在蘇鏡面前說的那般。
“那你爲何還是選擇了地府？”沙奴問道。
“你是來做說客的？替誰？沙奴，我們認識無盡歲月了，有些事情，本不需要隱瞞。”
羊大人察覺到了對方話裏的意思，仰頭看了看涼亭翹起的檐角。
“玉皇。”
沙奴沒有隱瞞，身子稍微往前靠了靠：“玉皇找到了一條能夠通往真正不朽的路，天帝未曾走過的一條全新的路。”
“現在的陰天子，我已經見過了，說實話，有些失望。”
“他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等他走到真神那一步，或許，玉皇和昊天，已經成爲真正的不朽。”
“我對現在的地府，沒有期望。”
說完，沙奴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雖然是沙子做的，但這普通的凡水自然不能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羊大人沉默着，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之後，沙奴才繼續開口：“羊，我們曾是最好的夥伴。”
“曾經是。”羊大人擡起頭，語氣堅定：“抱歉，那個讓人噁心的天庭，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沙奴，你既然決定投靠天庭，看在過往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你，但那八百里黃沙路，你要還給地府。”
羊大人話音落下，一把長劍出現在他手中。
沙奴眉頭輕皺，似乎是沒想到羊大人會如此決絕。
他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相識了，在還沒有成爲神的時候。
他本以爲，憑藉深厚情誼，羊大人會考慮她的建議，甚至可能會改變立場。
但此刻，她明顯感覺到羊大人對天庭的厭惡和決絕。
“爲了陰天子，你甘願如此嗎？”沙奴眼神複雜，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甘。
在他看來，地府的失敗幾乎是註定的。
“天子……”羊大人冷笑一聲，“是你，沙奴，是你忘記曾經的夢想。”
沙奴沉默片刻，然後緩緩站起身：“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們之間，恐怕只能有一戰了，你知道的羊，八百里黃沙路，我不可能交出去。”
對於沙奴而言，八百里黃沙路是根本。
長劍在手中輕輕顫動，發出清脆的劍鳴。
羊大人眼神堅定而深邃，彷彿能夠看穿一切虛妄。
又好像隱藏着無數複雜的情感。
“沙奴，你走吧。”羊大人淡淡地說，“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但八百里黃沙路，必須留下。”
沙奴沒有動，他看着羊大人，嘆了口氣。
他知道，一旦動手，兩人之間的情誼將徹底煙消雲散。
但……
沙奴雙手緩緩放在胸前，結了一個奇妙的印記。
那是……屬於玉皇的印記！
羊大人瞳孔震動，一向沉穩的他，第一次失態，近乎怒吼出聲：“沙奴，你在做什麼！”
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雲彩，一道奇異的氣息從雲彩之中蔓延。
緊接着，幾尊巨大的神像虛影出現，手持干戈，如同神兵侍衛，分立於雲彩左右。
而從雲彩之中，緩緩伸出一道金色的階梯。
無數絲縷從虛空中墜落，神祕道音響起。
這一刻，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神祕無垠的力量。
他們不由自主地跪下，禱告，似乎是在迎接着某種存在的降臨。
“惶惶兮昊天，冥冥兮玉皇。”
宏偉的歌聲響起，沙奴的身體騰空，綻放出無數光亮的絲線。
羊大人怎麼也沒想到，沙奴會將自己作爲玉皇降臨的載體。
雖然降臨的只是分身，可羊大人卻依舊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沙奴，你真的要這麼做嗎？”羊大人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決然。
沙奴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他的身體周圍的光亮絲線越來越密集，彷彿要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沙奴擡頭看向天空，眼中充滿了虔誠和期待。
“羊，這是玉皇的旨意，我無法違抗。”
沙奴的聲音悠遠而莊嚴，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羊大人緊皺眉頭，他知道沙奴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他也明白，自己無法阻止玉皇的降臨。
他更清楚，一旦玉皇現在就降臨人間，地府和天庭之間的平衡將被徹底打破。
羊大人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和決絕。
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沙奴，你錯了。”羊大人聲音低沉而堅定，“真正的道路，不是依靠別人的力量，而是靠我們自己去尋找。”
沙奴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羊大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羊大人繼續說道，“我們曾經的夢想，難道你都忘記了嗎？我們曾經想要改變這個世界，讓所有生靈都能夠擁有真正的自由和平等。”
沙奴沉默片刻，然後緩緩開口：“羊，我……”
但他還沒說完，羊大人已經發動了攻擊。
一道凌厲的劍光劃破天際，直取沙奴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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